師父上了鄭宇昊的車,一路直奔到他家裏。大白天的家裏人都忙去了,師父燒了張符,便在鄭宇昊的介紹下,每個房間查看。


    到了鄭宇昊自己的房間,甫一進門,師父便看到個老婆婆飄在半空中。師父迴頭看了鄭宇昊一眼,也不避嫌了,盯著老婆婆說到:“你膽子挺大的,大白天敢到人屋裏。”鄭宇昊啥都沒看到,莫名的看著師父。


    老婆婆並不詫異師父能看到自己,也不示弱,飄到師父麵前,說到:“我這人不管活著還是死了,都是講道理的。不管有膽兒沒膽兒,我相信有理走遍天下。”師父看著她說到:“那你講個道理出來我聽聽。”鄭宇昊又詫異的看了師父一眼。


    老婆婆指了指鄭宇昊說到:“這後生弄髒了我的房子,我沒地方住,不到他這裏到哪裏?”師父皺了皺眉,說到:“你住就住,何必折騰人家?”到這時候,鄭宇昊再傻也知道師父在和誰說話了,驚恐的看著師父注視的方向。


    “是他先找法師折騰我,所以我才折騰他的。”老婆婆說話底氣很足。師父想了想說到:“他怎麽弄髒了你的房子?”老婆婆又看了鄭宇昊一眼,恨恨的說到:“這小子大晚上的到我房頂吐的稀裏嘩啦的,吐完對不起都不說一聲就走,我跟在他車上一直提醒他,誰知道他還找法師打我。”頓了下又說到:“現在他的車我上不去了,就住他家裏算了。”


    師父皺了皺眉,轉頭問鄭宇昊:“你有沒有晚上去過墳地?”驚恐中的鄭宇昊‘哦哦’兩聲迴過神來,低頭想了下,老實的交待到:“前段時間認識了一女孩,長的挺漂亮的,約了幾次都不能開fang。有天我想嚇嚇她,也許就能和我去kai房了。於是我帶她去了墳地,誰知道那天喝多了點,【故事發生時,酒駕查的並不嚴格。鄭重提醒: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下車就吐了,也沒心思開房了,就迴家了。”


    師父聽罷,點了點頭,問老婆婆:“你要怎樣才肯迴去呢?”老婆婆似乎早就盤算好了,說到:“我說過我是講道理的,幫我把房子打掃幹淨,給我磕三個響頭賠罪,再賠點裝修費,這要求不過分吧。”師父想了想,說到:“好,我們現在就去給你辦。”老婆婆點了點頭說到:“去我家的路這小子知道,我家房子後麵有兩顆構樹苗,那一帶就我家有,好找的很。”


    師父轉頭跟鄭宇昊說到:“帶我去你那天去過的墳地,還記得路麽?”鄭宇昊點了點頭,看來這小子沒少帶女孩子去墳地嚇人家。


    路上買了掃把鐵鍬,買了點冥錢,鄭宇昊帶著師父直奔墳地。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有個矮土丘後麵有兩顆構樹。師父圍著土丘轉了轉,嘔吐的汙物早已沒有了。不過還是讓鄭宇昊把土丘表麵掃幹淨,再到別的地方取點新土把土丘加固。加固好之後,師父讓鄭宇昊在土丘前點三支香。


    鄭宇昊拿著香袋比來比去磨磨蹭蹭的,師父有些不耐煩,問他:“你在幹嘛呢,叫你點香你還不快點?”鄭宇昊拿著香為難的說到:“大師,這些香怎麽拿都是兩短一長,網上說這樣的香很不吉利。”師父聽罷氣笑了:“你不是不信這個的麽,怎麽一下子連香的長短也要比較一下?”頓了下又說到:“放心吧,在我這裏沒這個說法,你隻管點香就好。”


    鄭宇昊聽罷抽了三根香出來點燃插上了,師父讓他跪下磕三個頭,他也照做了。起身把買來的冥錢在墳前化了之後,起身拍幹淨了身上的塵土。師父也不跟他多說什麽,隻說事情解決了,讓他送自己迴廠裏。


    鄭宇昊還有些擔心,問到:“大師,真的解決了麽?她不會再找我了吧。”師父很肯定的告訴他:“不會了。”鄭宇昊忙掏出一疊鈔票,往師父手裏塞,師父堅持沒有收,鄭宇昊無奈,隻好送師父迴了廠裏。


    到了廠裏,師父叫上我和顧佩文,圍著蒸飯車研究了半天。我算了明白蒸飯車是怎麽工作的了,就是下麵三根銅管加熱,把籠屜裏的飯蒸熟就行了。因為食堂裏水多,蒸飯車又恰好靠牆放著,所以電源就裝在外麵的牆上,由三個空氣開關控製。


    知道了這些也沒啥用,老鼠,而且是那麽多老鼠,是怎麽來的呢?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師父便迴辦公室著手準備晚上的招魂了。


    下午下班之後,因為是周末,並不加班,工人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我們到外麵吃了飯,師父買了個鈴鐺,便迴辦公室坐等晚一點了就開始招魂。


    到了晚上十點多,師父把辦公桌當法壇,點上了香燭,在辦公室四個角和窗戶那裏燒了黃紙符。做完這些後,師父跟我和顧佩文說到:“等一下你們出去招魂,廠裏每條路都要走到,但是不能走重路。”頓了下師父又說到:“本來招魂小飛一個人就可以,但是怕他路徑不熟,所以顧經理你隻要給他帶路就行了,其他的不要你管。”又頓了下叮囑顧佩文到:“記住,隻往前走,不要迴頭,也不能走重路。”


    顧佩文躍躍欲試的說到:“大師放心,廠裏的一草一木我都熟的很,不會走重路的。”師父點了點頭,給我倆一人背後貼了張招魂符,把新買的鈴鐺也貼上了招魂符遞到我手上。師父看了我一眼說到:“提在手上輕輕搖一下就行了,不要驚動工人。搖一下你就說一句‘齊天大聖在此開壇超度孤魂野鬼,要投胎轉世的跟在我後麵’,也不要說很大聲,不要驚動工人,免得他們看到了不該看的被嚇到。”人電影裏招魂都是各類咒語和酷炫的道具,沒想到我招魂卻是這麽寒酸。


    帶上鈴鐺,出了門,和顧佩文並肩走在路上,走幾步我就輕輕搖一下鈴鐺。天色很黑,沒有月光,快立冬了,露氣在暈白的路燈照耀下形成一片片薄薄的輕紗,慢慢的舞動著,讓人覺得很清冷。


    走了點遠,顧佩文問到:“小飛師父你怎麽不念那句齊天大聖在此開壇?”其實我是想念的,但是念不出口,還從來沒念過咒語啥的。見我不出聲,顧佩文便大聲叫到:“齊天大聖在此開壇超度孤魂野鬼,要投胎轉世的跟在我後麵。”我趕忙拉了他一下說到:“小點聲,別嚇到人。”顧佩文笑了笑說到:“不怕,廠區沒人,等一下到宿舍的時候小點聲就行了。”本來挺靈異的一個事,有個逗比在旁邊,弄的我想緊張都緊張不了了。


    走了快一個小時,終於走完了所有的路。我們從另一頭迴來,辦公樓大門在望。顧佩文念了句齊天大聖在此開壇之後,說到:“小飛師父,我們已經迴來了,現在可以迴頭了吧,我忍了個把小時,脖子都忍酸了。”我趕忙拉了他一把,說到:“師父說不能迴頭,最好別迴頭。”顧佩文‘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到了辦公樓大門口,顧佩文長舒了一口氣,身子都軟下來了。我剛準備提醒他不要放鬆,先進了辦公樓再說,誰知道他輕輕的迴了下頭!忽然他身子一抖,呆在了原地,又猛的‘啊’的狂叫了一聲,便發瘋似的跑去按電梯。拍了幾下,電梯門沒開,他又轉身狂叫著從樓梯往上跑去。


    我來不及想發生了什麽,跟在他後麵邊跑邊叫:“顧經理,怎麽啦...”他並不理我,隻是叫著往前狂跑。沒辦法,我隻好跟著跑,空曠的辦公樓‘叮鈴鈴’的鈴鐺聲一直響個不停。


    顧佩文一直跑到師父所在的辦公室,然後鑽到了師父開壇的辦公桌下,手捂著腦袋,喘著粗氣身體不停的發抖。師父正莫名其妙的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麽,我喘著粗氣也進來了。師父忙問我:“發生什麽事了?”我喘了幾口氣答到:“我也不知道,進大門的時候他迴頭看了一眼就像瘋了似的跑到了這裏。”


    師父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失望的歎口氣說到:“應該是被嚇到了。”說罷蹲下身來,把顧佩文背後的招魂符撕了下來,輕聲的問到:“顧經理,你怎麽了?”顧佩文並不答話,身體還在發抖。師父便又輕聲的問了幾遍,顧佩文捂著頭慢慢轉過身來瞟了一眼身後又趕忙轉過身去。


    師父又小聲的說到:“顧經理,你怎麽了,是不是出現了幻覺?”顧佩文猛的轉過身來看了看四周,顫抖著大聲急促的說到:“沒有,我沒有出現幻覺,我剛剛看到周明了,他頭上全是血窟窿,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血泡,他還叫我顧經理了。”師父又皺了皺眉,問到:“誰是周明?”


    顧佩文偷瞄了一眼門外,說到:“就是被機器刺穿腦袋的那個。”師父故作輕鬆的一笑,說到:“不可能,他有家人親戚給他收葬燒東西,怎麽可能是孤魂野鬼呢?你肯定是看到他死後的畫麵,剛剛走累了,所以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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