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阿諛獻媚的行為欒奕很是不喜,直接導致他心裏對郭圖初印象不佳。


    不過接下來郭圖的表現卻讓欒奕的認知大為改觀,從鄴城城門到袁府的路上,郭圖將冀州當下的局勢匯報給欒奕過程中,將民生、政要、農事敘述的簡略而又詳細,直切重點絲毫不拖泥帶水。足可見他對冀州境內各項事務了解之深,亦可看出他本人超群的能力。


    這廂,欒奕對郭圖的印象剛剛好轉,隨後的接風宴上,郭圖卻又做出讓他極度不滿之事。


    按照道理來講,在這種大型的群臣宴會上,欒奕身為首腦當之無愧居於主位,他的下首第一個位子,論名望、資曆、年齡都該是盧植才對。


    可是郭圖偏偏把自己排在下首坐位上。


    對此,盧植作為長輩不好意思當場發作,老臉卻也不由自主的耷拉下來。


    一項溫和寡言的徐庶則直接暴怒,訓斥郭圖怎能這麽安排。


    郭圖則答:昔日袁紹在時他就坐在這裏,一坐就是十多年,不習慣換別的位子。


    郭圖這番解釋登時引起眾怒,荀彧、荀攸直言不諱斥責,“現在的冀州早已不是袁紹的冀州了。莫非郭大人心裏還惦念著袁紹?”


    “既然加入朝廷就該守朝廷的規矩才是。盧刺史官居豫州刺史,汝雖有功卻並未封賞,區區一介布衣哪裏能排到前麵去?”


    荀堪、辛評、辛毗、淳於瓊這些過去頗受郭圖排擠之人亦是七嘴八舌幫腔,把郭圖罵了個狗血淋頭。


    氣的郭圖老臉通紅,給欒奕遞上求助的眼神,卻發現欒奕沒一點要幫他的意思。隻好灰溜溜將主位讓給盧植,尋了個與許攸比鄰的位子落座。


    原本挺好一場接風宴兼慶功宴,從一開始就帶上了濃濃的火藥味。


    席間,無論是欒奕帳下的盧植、典韋、張飛、於禁、徐晃、許褚、荀彧、荀攸這些舊人,還是荀堪、辛評、辛毗這些新近投效的新人,均對郭圖愛答不理,不與他說話。


    郭圖自覺無趣,隻能與許攸攀談。按理說,別人已經明顯厭惡你,你就老老實實吃自己的飯便是。


    郭圖偏不,僅他那坐姿別人看了都很不順眼。


    今日的大宴,不同於家宴乃是同桌而飲,乃是傳統的分食。在這樣的場合下,所有的臣工軍師規規矩矩將腿彎曲跪坐,後腳跟緊貼著後臀。可郭圖偏偏屁股著地,屁股著地也就罷了,盤腿坐孬好也是迴事。郭圖偏偏還要把腿伸直,擺出最不恭敬的“箕踞”坐式將一對腳底板子正對著正位上的欒奕。而按照東漢似的禮儀,這樣的姿勢無疑是帶著濃濃的斥責意味,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是用給階級敵人的。


    有幾個武將見到這番光景登時急了眼,屁股離開腳跟上身直了起來,擺出“跽”姿,似要撲向郭圖。


    欒奕當然不想再這個本該喜慶的日子見血,以提議舉杯暢飲為借口,把一應將領按了迴去。


    一頓飯最終不歡而散,飯後徐庶、荀彧、荀攸來尋欒奕。問他將如何封賞郭圖。


    欒奕也在為此事犯愁,郭圖為教會擊敗袁紹立下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原本他想封郭圖為冀州刺史,現在看來……郭圖雖有才能,但是他的為人做派並不像以往李鑫信件上說的那麽好,如今更是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恐怕難以勝任冀州刺史這樣的封疆大吏。他尋思著不如把郭圖調迴朝廷,先給他一個有實權的位子幹著點,觀察**一段時間再委以重任。


    荀彧對於欒奕所說直言反對,“奕哥兒,郭圖雖有才幹,但德操卑劣,非但不能委以重任,連用都不能用。”


    欒奕一愣,“依文若之意該如何安置他?”


    荀彧麵如止水,冷冷道:“殺!”


    “什麽?”欒奕一驚,“可是若是沒有他,教會不可能這麽輕鬆度過大河取下冀州。他立下如此功勳,哪有反過來殺了他,豈不成了卸磨殺驢?其他前來投降之人豈不心寒?”


    荀攸解釋道:“奕哥兒!這幾年郭圖在河北作惡多端,把河北三州之內各處賢達得罪了個遍,你不殺他,辛評、辛毗、張郃、高覽那些投奔教會者才會心寒呐!如果郭圖寬厚處事,將前些年作惡的緣由解釋清楚,並向一應河北舊臣解釋清楚,清楚,懇求他們原諒還則罷了。可是你看看他今天那副樣子,儼然一副小人得誌模樣。這樣他留在帳下,辛評、張郃他們很有可能憤而離去。其他隱於山野的河北賢達亦不肯出山效力。如此……得不償失!”


    徐庶跟著補充,“此外,以郭圖的人品,奕哥兒加封他一介朝廷命官,他必然不會滿足。當前冀州各郡多是他的親信,他若生出異心,引狼入室,會給教會造成不小的麻煩,不若一了百了……”言訖他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絕對不行!”欒奕矢口拒絕,“我絕不會做出那等‘兔死狗烹,鳥散弓藏’之事。”


    “奕哥兒!不殺郭圖難消河北賢達心頭之恨,萬不可心存婦人之仁呐!”徐庶複勸,欒奕隻是不聽。徐庶無奈,隻得與荀彧、荀攸告退離去。


    目視幾位好友出門,欒奕反複思量,方覺大家所言甚是有理。方今,郭圖在冀州勢力不小,各郡各縣安排的幾乎全是他的人馬,若是真存了異心,對他對教會都是一場災難。


    於是,為了自保,也為保護郭圖不犯傻事,他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對冀州境內官場進行一番大換血。讓荀彧出任冀州刺史,將一批對教會忠貞不二的飽學之士分派到各級地方,將部分郭圖的好友、親朋同級平調到徐州、豫州或者朝中任職。


    隻不過欒奕明顯小覷了郭圖對權力的野心,一聽說欒奕要更換地方屬吏。郭圖甚是不滿,整日去荀彧府上找茬橫挑鼻子豎挑眼。


    平日裏傲慢之語不絕於耳,常在人麵前發牢騷。


    這日,他與逢紀、許攸相邀在鄴城內一間酒莊吃酒,席間又放起狂言,說什麽“昔日袁公在時,上首之位何時花落過別家,現在欒子奇占據冀州,連個位子都不賜。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助他拿下冀州?若無我欒子奇能有今日?說不定早做了袁紹刀下的亡魂。沒想到他卻這般忘恩負義,我郭某人立下如此大功,非但不厚賞與我,反要把我那些門生調離家鄉。可憐我有眼無珠,竟舍了袁公投向了他……哎……”


    話剛說到這兒,房門傳出“咣”的一聲巨響,嚇了郭圖一跳。定睛瞧去一寸多厚的門板四分五裂爛在地上,竟被人生生踢碎。


    郭圖登時暴怒出聲,“什麽人那麽大膽,不知道本官在此嗎?”


    “爺爺俺砸的,你能怎樣?”說話者聲若滾雷,不是張飛是誰。張飛身後還跟著赫拉克勒斯、許褚、於禁、徐晃、張郃、高覽六人。原是張飛等人與張郃、高覽結識後頗覺投緣,遂約定趁今日閑暇到這家酒館小酌幾杯。原本還約了典韋,隻不過典韋臨時被欒奕叫去處理事務沒能應邀。


    入得酒店,他們入座的包間恰好與郭圖比鄰。方才郭圖說的那番玷汙欒奕的話他們聽的一清二楚。欒奕是誰?即是張飛的主公,更是他的結義兄弟。聽人在背後說自家兄弟壞話,以張飛那火爆情緒哪裏受得了,赫拉克勒斯、許褚、於禁、徐晃、張郃、高覽都是血氣方剛的武將亦是憤怒不已,七個人二話不說,丟下酒盞就衝了過來。


    看到張飛一行氣勢洶洶的模樣,憋了一肚子氣的郭圖先是膽寒了一下,可是酒勁兒上頭轉念一想,自己是官渡之戰乃至整個河北大戰的大功臣,欒子奇對我感激不盡,他張飛又能奈我何。隨即腰杆又硬了起來,怒斥:“張翼德,你個恬不知恥的莽撞人,竟敢這麽跟我說話!如果沒有我,你們能坐這鄴城裏喝酒。見了我你不說拱手叩拜,兇什麽兇!”


    “嗯?”張飛兩眼噴火,“兇的就是你!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麽?敢說教主壞話,活得不耐煩了。”


    “我就說欒子奇壞話了,你能把我怎樣?那日宴席上,‘箕踞’坐式對他,他都不曾說什麽。你又能把我怎樣?有本事打我啊!”說完,郭圖竟猖狂大笑起來。


    他哪裏知道張飛的字典裏啥時候有過“忌憚”二字,就他犯下罪過大不了掉腦袋上天堂過快活日子去。現在經郭圖那麽一激,反倒火上焦油,“你當俺老張不敢打你……打的就是你個不分尊卑的王八蛋!”他登時提起他那鬥大的拳頭,照著郭圖眼窩子就是一拳。


    張飛拿鐵拳就是日日習武的練家子都承受不住,更別提郭圖這樣的文士了。一拳下去,郭圖噔噔噔踉蹌數步摔倒在地,兩眼直冒金星。


    守在一旁的逢紀、許攸見大事不妙,郭圖竟得罪了瘋將軍,趕忙上前拉架,“張將軍,張將軍息怒!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他他他……郭公則喝多了,酒後失言,您消消氣,就饒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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