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公孫瓚提劍入室,手刃熟睡中的妻子、兒女後,將室內明晃晃的火燭盡數推倒。


    大火點燃幔帳,將大屋淹沒在火海之中。站在滾滾的濃煙裏,恍惚之間公孫瓚心中充滿了不甘,同時也冒出幾分茫然之情,“這就要死了嗎?想來……是的。死後會如何?不清楚。會像聖母教信徒說的那樣上天堂嗎?”他慘淡的搖了搖頭,自嘲起來:“我又不是信徒,如何上得了天堂。“


    他開始羨慕,羨慕那些他曾認為神神叨叨的人,那些匍匐在一橫一豎兩根木棍前麵的人!他們至少知道,自己死後會飄向哪裏,因了那個美好的目的地,他們無謂死亡。


    死亡,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解脫。


    他開始遺憾,遺憾當初聖母教幽州宗主教不止一次向他講述天堂的美好,他卻始終不理不睬。現在,輪到他想要投入天堂的懷抱了,可天堂的大門卻因他的無視,不會打開。


    去不了天堂,死後又會去哪呢!


    視線中,隨著煙霧的升騰,眼前的事物變得迷離,縹緲起來。他覺得自己飄飄然,似在飛翔,沒錯就是在飛翔。飛到了天上,佇立於雲端。


    在那裏有一扇巨大的金門——那是天堂的入口。有人在門前等著他,那是他的妻、子……


    公孫瓚引火**,死於火海。幽州全境落於袁紹之手。


    更令袁紹欣喜的是,他們不但奪下了幽州各郡,還在郡中的庫房裏搜羅到了為數不少的金銀錢帛,以及上百萬石糧草。同時,在庫房裏還找到堆積如山的鎧甲、兵刃、弩矢。


    這些寒光四射的兵器,全都被油布包著,還從來沒有用過。其中很多武器上還篆刻著十字型徽紋。


    顯然,這些器物都是欒奕支援給公孫瓚的,現在卻便宜了袁紹。


    袁紹原本尋思著讓鐵匠把鎧甲兵刃上專屬於聖母教的標示抹去,順便依據自家軍馬製式兵器的模樣進行迴爐重造。


    隨軍鐵匠領命而去,卻在試圖將教會所鑄兵刃迴爐的時候震驚的發現,自己所砌的鐵爐莫說把眼前這堆兵刃煉成鐵水,連它們的形狀都改變不了。


    鐵匠隨即將這一情況上報袁紹,袁紹亦是頗為震驚。他在感歎於欒奕帳下竟有如此能工巧匠的同時,也在心顫,聖母教大軍若是人人穿戴這樣的甲胄,拿著這樣鋒利的兵刃,那仗還怎麽打?


    不知不覺間,他對欒奕的恐懼又增添了幾分。


    兵器熔煉不了,隻好就此作罷,收入囊中暫且帶著聖母教的標記使用。


    曆經一年零三個月的袁紹、公孫瓚幽州大戰,自此正式宣告結束。


    出乎意料的是,在戰後論功行賞時,袁紹帳下居於首功的既不是身居軍師祭酒要職,出謀劃策的田豐,也不是陣前廝殺,斬敵無數的顏良、文醜、張郃、高覽。


    而是在這場戰事中,看起來默默無聞的戲誌才。


    但是袁紹帳下一應文武卻知戲誌才這個首功當之無愧。至於原因……


    袁紹剛剛決定攻伐幽州的時候,田豐提出的戰略構想是與公孫瓚在冀幽邊境一字排開,開展曠日持久的消耗戰。


    這一局麵同時也就等於切斷了公孫瓚與河南欒奕的聯係,無法與河南通聯,公孫瓚也就沒法再從河南獲得滋補。


    介於幽州苦寒之地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公孫瓚窮兵黷武,不顧民生和生產,幽州無法實現自給自足,拖不了兩三年便會不戰自潰。


    聽田豐說完,戲誌才當即提出疑義,他說:幽州苦寒之地難以久持確實不假。可是別忘了,主公的敵人不止公孫瓚一個,更大的對手在河南。


    主公在河北與公孫瓚久持,等公孫瓚自生自滅。可是河南的欒奕卻一天也不會等。如今,他正在河南與各路諸侯對峙,隨時都有可能驟然暴起平定中原的亂局。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主公還沒有攻破公孫瓚,便會落得個兩麵受敵,首位不得兼顧的結局。即便成功奪下幽州,正所謂殺敵三千自損八百,與公孫瓚對峙兩三年之久,主公也是大傷元氣。屆時,還能抵擋得住聖母教的鐵蹄嗎?


    難上加難。


    戲誌才最終給出論斷,“久持之計絕不可行!”


    聽了戲誌才的分析,田豐亦覺戲誌才說的有禮,便問:“敢問誌才有何高招?”


    戲誌才將早就想將早就想好的方案拋了出來。他建議袁紹分兵兩路,一路大軍由袁紹親領從正麵直逼幽州,吸引公孫瓚的注意力。於此同時,遣一員能言善辯之士向胡人借道,令帥另一路大軍橫穿塞外草原,繞到公孫瓚身後。兩路大軍前後夾擊,公孫瓚必敗無疑。


    袁紹一聽要向胡人借道,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難色。他雖與烏丸人蹋頓單於關係不錯,但鮮卑人才是目前草原上的霸主。在據守並州的多年裏,他帳下的並州軍與鮮卑人幾次三番交鋒,樹下不少仇怨。如今,向他們借道簡直比登天還難。


    思及此處,他將自己想到的說給帳下一應人等。


    熟悉情況的文臣武將亦覺此路不通,連連搖頭。


    田豐更是直言不諱的勸告戲誌才,道:“誌才賢弟,你來河北的時間不長,可能對此間情形不甚了解。胡人豺狼者也,向豺狼借道根本是天方夜譚。”


    戲誌才並不為之所動,衝袁紹及地一拜,毛推自薦道:“在下不才,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出塞為使。若是能說動塞外胡人,明公便分出一彪人馬繞襲公孫瓚後方。若是計劃失敗,主公亦可依田大人之計,與公孫瓚久持。橫豎對主公無害,何不嚐試一番呢?”


    袁紹一想也對,遂賜戲誌才符節,令其出塞遊說。


    話說古代漢人對外族的稱唿分別是東夷、南蠻、西戎、北胡,其中位於神州大地北方的外族一律稱之為胡人,烏丸、鮮卑、匈奴均在其列。


    說起來,烏丸和鮮卑本署一家,西漢高祖之前,他們都屬於東胡民族。東胡隨即被盛極一時的匈奴所敗,部落中最為強大的一支——鮮卑部落遠逃至遼東塞外,在這裏落地生根。


    隨著曆史的推衍,到了漢武帝時期,大漢兵鋒日盛,多次出塞大敗匈奴。昔日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國就此傾頹,多年來受匈奴壓迫的其他草原部落得以發展。


    鮮卑便是其中發展最為迅速的一支。隻不過他們的實力雖然比過去的自己強盛了不少,但仍比當年的匈奴差上許多,根本無力與大漢抗衡。


    於是,他們果斷選擇拜倒在洛陽宮內向大漢俯首稱臣,歲歲納貢,年年來朝。可是雖然嘴上臣服了,但是內心之中卻暗涵著野心,他們太渴望得到大漢這塊富饒的土地了。


    他們默默蟄伏著,不斷積蓄力量,隻待那一天大漢生出內亂,便可趁勢出擊,殺入漢朝本土。


    這一謀劃險些在熹平五年(176年)靈帝在位時付諸實現。那一年,鮮卑檀石槐單於見大漢朝廷連生內亂,遂集結10萬大軍南下叩關。在短短一個月時間裏,幽並二州戰火四燃,烽火連天。


    漢庭震驚,遂派護烏桓校尉夏育等三名將領各率數萬精兵出擊鮮卑。然則朝廷卻是不知,他們選派的這幾員漢將都是靠買官買爵選拔上來,根本沒什麽能耐。再加上漢軍人數不足,抵擋不住靈活機動的草原鐵騎。最終落得個“喪其節傳輜重,各將數十騎奔還,死者十七八”的慘烈下場。


    靈帝這才覺出大事不好,拜皇甫嵩之親叔——皇甫規為度遼將軍北上迎敵。這才抵擋住鮮卑人的南侵勢頭。


    接下來,隨著檀石槐病逝,鮮卑人南侵的計劃才算徹底破滅。


    檀石槐死後,他的兒子和連集成單於之位。說起這和連,生活作風簡直跟漢桓帝有一拚。性貪淫,既無才能也不會用人。靈帝末年時期被仇人暗殺致死。和連死時他的長子騫曼才剛過3歲。這麽小的年紀自然無法擔當單於,便選了和連的侄子,也就是他兄長的兒子魁頭代任單於。


    隨著騫曼步入成年,他開始覺得單於之位本該屬於自己,隻不過因為自己年幼,才讓堂兄待任單於之位。現在自己長大了,堂兄應該把單於的位子讓給自己才是。


    反觀魁頭,單於當的好好的,自然不願意把權利交出來。於是,魁頭、騫曼這對堂兄弟開始為單於之位大打出手。


    結果則是二人打了個兩敗俱傷,魁頭戰死,騫曼在戰後活了沒多久,也死於疾病。鮮卑部落自此以後開始分裂。魁頭的弟弟度根立駐紮在幽州代郡以西的草原上;鮮卑首領軻比能的部落位於上穀郡以備;此外還有東鮮卑素利、彌加、闕機等部,駐紮遼西、遼東一代。


    三支勢力之間,常因水草奴隸等生存資源自相殘殺,鮮卑由過去的鐵板一塊,轉為了現在的一盤散沙。


    戲誌才造就摸清了這一點,便決定以此為契機,再輔以厚利作為與鮮卑人談判的砝碼。


    鮮卑人果然經不住鐵齒銅牙戲誌才的誘惑,果然給袁紹大軍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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