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欒奕對民富國強的解釋,曹操問:“照子奇這麽說,百姓富了,國庫也應該跟著充裕才對。可為什麽卻是入不敷出?”


    欒奕微笑道:“這就牽扯了另一個問題——藏富於民。”


    “藏富於民?”


    “沒錯。”欒奕娓娓道來。他告訴曹操,為了讓教區百姓都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他先是借助稅收,用富人交入國庫的高額賦稅反哺教區內生活困難的貧民,給與他們物質和生活上幫助。他將這番調節,稱之為收入再分配中的第一杠杆。


    第一杠杆調節過後,教會還會從日常會費中拿出一部分資金,給百姓予以救助,並號召教區內商家,給貧苦大眾以慈善資助。這是收入再分配的第二個杠杆。


    如此一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從物質層麵拉近貧富差距,讓富人少富,貧民少貧窮那麽一些。


    除此之外,欒奕還以朝廷的名義,在各地動工修葺城牆、溝渠之類的官方工程,募集窮人前來務工,並支付相應薪俸。用以工代賑的模式資助窮苦大眾,同時還能讓窮人學得一技之長,將來也好謀生。


    借此種種,教區的百姓日漸富裕,而與之相對的,國庫裏的稅收大部分都用在了改善民生上,再加上戰事不斷,自然空虛。


    聽完欒奕的解釋,曹操繞了個圈又把剛才提過的問題搬了迴來,“如此……若遇到戰事或修橋鋪路之類的國事,可國庫又沒有錢那可如何是好?”


    欒奕微微一笑,“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是藏富於民的本意。而要真真正正視線藏富於民,同時又不至於國事遲滯,就必須懂得如何讓民間的財富為國所用。”


    “藏富於民?民財國用?”曹操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他想不透,依照他多年來積累下來的經驗,錢財進了豪強、百姓的腰包,再想讓他們捐出來用於國事簡直比登天還難。“這怎麽可能?”


    欒奕答非所問,“天下悠悠皆為利往,以利誘之無往而不利。”


    曹操愈發的疑惑,“此話何意?”


    “這事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孟德兄在教區多呆一陣子,自然會明白。”說完,欒奕扭頭往內室而走。


    曹操被欒奕吊足了胃口,此時戛然而止,說不出的憋悶。他追著欒奕問:“哎,子奇。你倒是給我說說啊!”


    “哎呀,孟德兄,我這正撒尿呢!”麵對曹操喋喋不休的詢問,欒奕很是無奈。可是曹操所提及的“如何將民財國用”的問題,確實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完的。況且,欒奕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從哪裏跟他講起。最後逼得實在沒有辦法,索性向他承諾過陣子操刀一個“民財國用”實例讓曹操開開眼。


    而實例實施的地點,就定在戰後的豫州。


    常言說的好,“戰爭是政治的延續”。在戰爭的硝煙結束後,戰後的果實——無論是惡果,還是善果,終歸還是要迴歸到朝堂上來收割。


    與資財雄厚的兗州不同。過去的十餘年裏,豫州的百姓在昏庸無道的袁術統禦下飽受摧殘。貪婪的袁術和地方士族對各地百姓巧取豪奪,無所不用其極,瘋狂的從他們手中盤剝財富,非但把百姓們身上的油水都刮沒了,連骨頭都削下來一層。


    窮的不能再窮。


    貧困如斯的他們,近兩年多豫州又戰事不斷,更讓他們雪上加霜。僅去年一年,豫州全部登記造冊的耕地裏隻有三成收獲了糧食,其餘七成或毀於戰爭,或壓根無人耕種。


    糧食不足,直接影響到豫州百姓的菜籃子——生存問題。


    此外,戰爭過後,豫州到處都是滿目瘡痍的城鎮,馳道、橋梁等基礎設施多數受創,且年久失修。


    麵對如此多的問題,豫州戰後重建工作可謂困難重重,連學富五車如盧植也是一個頭倆大,立刻篆書向欒奕求救。懇求國庫和聖庫(聖母教財政)派錢糧到豫州賑災。


    就曹操看來,按照千年曆史沿襲下來的慣例。此時,欒奕應該先派人從青州、徐州、兗州這些富碩地界籌集糧草調往豫州,同時再從國庫中支應錢財,支援豫州用度。


    當然,現在的國庫確實是入不敷出的,這一點曹操親自驗證過。可沒有錢該怎麽辦呢?曹操琢磨過許久,終有所得。國庫沒有錢,可是教會有錢,就算教會的錢不夠用,他欒奕背後不是有欒家商會嗎?


    ;現在的欒家商會可了不得,說是富可敵國一點都不誇張。先從欒家商會支出錢財救災,問題不久解決了嗎?


    不得不承認,曹操所想的確行得通。隻不過,這套仿佛不符合欒奕的風格。


    就欒奕看來,他的錢就是他的錢,與國庫無關。莫說他現在隻是朝廷名義上的掌舵人,就是將來他真的當了萬人之上的皇帝,他的財產也是個人的私有財產,應該與國家財政區分開來。除非特殊情況下他有捐獻的意願。


    所以,在豫州錢糧極度短缺的境況下,欒奕一個銅板也不想掏。實際上,他也沒有必要掏——因為,他有更好的解決方案,既不必考慮國庫空虛的問題,也不用掏自己的腰包。


    具體解決方法便是“民財國用”。


    如何才能將散落民間的財富,為國家所用呢?這就牽扯到一係列重要的措施。


    首先,豫州連年征戰不斷,有大量的人口因戰流失。其中,一部分礙於生存,逃到其他州郡避難。戰火過後,一切迴歸平定,他們還會返迴故土;還有一部分則是死在了戰爭和權利爭奪上。


    在死於非命的這部分人裏,有相當一批人屬於土地主。如今他們死了,這些土地也就成了無主之地。作為戰爭的勝利者,欒奕理所應當的把它們收歸了朝廷。


    如今,遇到了財政難題,欒奕做出的第一步就是公開售賣這些無主的土地。


    3000文一畝的價格,放在全大漢各州算不上便宜。可是相較於濟南國寸土寸金的價格,絕對可以稱之為廉價了。


    仰賴於聖母教強大的軍事實力,穩定的社會治安,友善的社會環境,漕運和四通八達的馳道交通,及百姓富足的生活等諸多因素,徐、兗、青三州的土地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其中以戰事剛休的兗州地價最低,可即便是教區裏土地最廉價的地方,那裏的一畝良田也得要5000文一畝。現在戰事休止,土地的價格仍在攀升,隻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跟青州看齊,達到7000文的高價。


    現在,教區各地百姓一聽說豫州有3000文一畝的土地出售,眼睛瞬間燃起了綠光。


    當然,教區絕大多數豪門、士族已經習慣了實業、服務業這些高營收的資本投入,靠天吃飯的土地上那點收入已經入不得他們的法眼,懶得去牽扯精力經營打理了。


    所以這次對土地有著極強購買**的,多數都是那些教區裏的中產階級,比如那些五級以上的大工匠,他們有著穩定而又不俗的收入,而又無力自主創業,便將多出來的財產用於置地,以獲取長久的收益;再比如那些通過幾年努力,攢下些財富的長工。在過去的若幹年裏,他們一直在替別人耕地,做夢都想擁有一塊自己的土地。


    總之,這年頭但凡在教區生活過三五年的人,誰手頭兒還沒點閑錢?有大錢的人幹大買賣,沒大錢的人都把目光盯向豫州境內的那一畝三分地兒。


    連續幾日,百姓們但有閑暇便掐著指頭算,自家的存款能買幾畝幾分,如果吃緊差上那麽點兒是不是該找親朋好友借上一借?


    於是乎,一股購地的熱潮在豫州境內刮了起來,短短半年內,絕大多數無主土地銷售一空。豫州各地衙門就地賣地,就地收錢,既充盈了地方財政,又引來了大批人口,給郡縣增添了活力。可謂人、財兩收。


    欒奕幫扶豫州的計劃並未由此而止,相反的,這不過是個開端而已。在土地交易熱火朝天的同時,他又拋出一劑猛料。


    表示欒家商會要在豫州汝南郡境內興建一座規模宏大的工坊,工坊建成後涉及家具生產、首飾陶製器皿神才紙製作、書籍印刷等諸多產業。同時,還公之於眾,說:陛下體恤豫州連年征戰,百姓生活,決定從明年,也就是聖元二年開始,免除豫州境內兩年的稅賦。


    得知這一重要消息,處於欒家商會商業體係下遊的那些木材、金銀礦石、陶土等原材料供應商,以及那些位於上遊的零售商家紛紛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在過去十多年裏,他們正是依靠了欒奕這顆大樹,才從小本經營走到了現在的富甲一方。


    如今,欒家商會又有新舉措,在豫州添置了產業,他們自然也要搶先一步,與欒奕保持步調一致,這樣才能在大樹底下繼續乘涼。更何況,豫州未來兩年可是免稅的啊。那得白得多少利益?


    想通這些,教區各地商會便相繼在豫州汝南諸郡搶購地皮,建廠的建廠,開鋪的開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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