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裏的燈光十分昏暗,許承玉低頭看著手裏的屍檢單,半邊側臉隱在陰影中,雙眉緊擰,神色不是很好。


    雲微瀾靜靜等待著,並不催促,但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


    如果結果對她有利,許承玉不會這樣的表情。


    “你自己看看吧。”良久,許承玉將驗屍單遞給她。


    雲微瀾接過來,就著微弱的燈光逐行細看,她以前未曾接觸過這些單子,但上麵的記錄用詞簡單明了,並不難懂,然而,在看完整份驗屍單後,她久久沉默著,漆黑的眼眸定在上麵的字跡上,仿佛凝了層冰晶。


    死者全身唯有脖子上一處傷口,傷口痕跡與提供的兇器刀口相吻合,五官未出血,身上亦無可疑之處,血液經驗無毒,經刑部所有仵作一致結論:死者係刀傷太重,出血過多而亡。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特敏就是雲微瀾所殺。


    “還不到絕處。”許承玉將她手裏的驗屍單輕輕抽走,“現在我就去提審那些人犯。”


    他轉身就走,雲微瀾卻突然抬起頭來,輕聲道,“太晚了,明天再審吧。你累了一天,先迴去休息。”


    許承玉對她笑了笑,卻什麽都沒有說,提起食盒快步離去。


    那幾名仵作見此,亦跟他一起離開。


    雲微瀾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原地靜立了許久,平靜地掀開被子躺下。


    該來的,總會來,她等著迎接就是。


    ------


    皇宮。


    禦書房內,皇帝合起手中奏折,按了按眉心,顯出疲憊之色。


    楊全才察言觀色,立即奉上熱茶,並繞到皇帝身後要為他揉捏,皇帝擺了擺手,讓他退下,端起茶盞緩緩抿了一口。


    “皇上您若是累了,要不先迴養心殿歇息?”楊全才小心試探。


    “不了,還有這麽多折子未看。”皇帝放下茶盞,想了想,問道,“四皇子情況如何?”


    “皇上放心,聽太醫院院正說,四殿下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內耗過甚,恐怕得好生調養才能恢複過來。”


    皇帝聽著,目光落在禦案的折子上,沉晦難辨。tqr1


    雲微瀾在崇政殿上所說的話並非不可信,相反,他當時未表態,心中其實已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慕容顯。


    畢竟,所有的皇子中,慕容顯最大的威脅是慕容佩,慕容佩若死了,慕容顯便再也不用擔心太子之位,那幾名未成年的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且不說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便是慕容顯對慕容佩暗殺一事,皇帝還是隻信了五分。


    慕容顯是皇後所出的嫡子,是一出生便立下的太子,身後又有王家人的支持,不管出身還是背後的力量,這些皇子中皆無人能與之抗衡,而慕容佩有什麽?


    生母出身低下,隻是服侍他的一名丫頭,因容貌長得美,性情又溫順,被當時還隻是皇子的他看中,將她納了妾收在身邊,身後毫無背景可言。


    排開這些至關重要的因素,這些年慕容顯在私底下與許多朝臣走得都很近,而慕容佩則閉門索居,很少與朝臣相交往來,支持者甚少。


    不管從何種角度來說,慕容佩都沒有可與慕容顯相爭的能力,慕容顯果真會冒大險做出這等事?


    雖說當年爭皇位,皇帝手裏沾了不少其他皇子的鮮血,但到他這裏,對這種兄弟手中相殘之事卻極為厭惡。


    正出神之際,殿外的太監躬身進來稟報,“皇上,二公主求見。”


    “她來做什麽!”皇帝有些意外,但因心情不好,語氣也跟著不好。


    楊全才眼睛轉了轉,湊上前去,“皇上,二公主怕是為了雲微瀾雲大人來的吧?”


    雲微瀾?


    皇帝看了楊全才一眼,臉色露出一絲陰沉。


    消息倒是傳得快,能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不過問外麵之事的慕容憐出門,確實除了雲微瀾沒有他人。


    但他此刻連想起雲微瀾這個名字都能勾起一抹殺意,對慕容憐就更不想見。


    雖然當初讓雲微瀾當監察禦史有他的打算,但這些日子以來,他終究覺得雲微瀾此人不好掌控,並不能乖乖聽他的話,既然不能為他所為,那麽,留著也無用,徒增禍害。


    眼下,便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皇上,可要召見二公主?”楊全才見他不語,小聲問道。


    “讓她迴去吧。”皇帝說了一句,便自顧拿起折子來看。


    那進殿稟報的太監還在候著,楊全才對他使了個眼色,他便立即退了出去,對慕容憐照說了皇帝的意思。


    殿門未關嚴,慕容憐請求的聲音隱隱傳進來,皇帝眉頭一皺,楊全才連忙快步走過來,想要將殿門合起。


    “公主。”香兒正留意著殿內情景,見此連忙喚了一聲。


    慕容憐轉身一看,忙上前兩步伸手擋住殿門,對楊全才道:“求公公稟報父皇一聲,說我想見父皇一麵。”


    在這些下人麵前,她依然沒學會如此做一名公主。


    “二公主,皇上還有好多折子沒批呐,您還是先迴去吧,有什麽事明日再說。”楊全才說著便要關門。


    “公公!”慕容憐一急,還要再說,楊全才卻已不耐。


    這位二公主本就在宮中沒什麽地位,隨駕去了趟圍場讓皇上想起了她,又因要下嫁,為顧全皇室臉麵,才換了個體麵的住處,如今那位未來駙馬爺生死難料,從他這些年看人的經驗,皇上這迴似乎沒有保他的意思,若真如此,這位二公主今後還不知會怎樣的處境,他完全沒必要巴結著。


    香兒機靈,慕容憐雖不受寵,但她見多了宮中之人的貪婪勢利,多少知道些人情世故,當即捋下手腕上的鐲子,偷偷遞了過去,“還請楊公公幫咱們公主說句話,要是成了,公主事後必有重謝。”


    楊全才眼角瞥了眼那鐲子,沒有接。


    不過一個普通宮女所用的東西,雖然能值幾個錢,到底不是什麽好貨色,他做了內務府總管之後,多的是各宮娘娘送的好東西,哪裏看得上這鐲子。


    香兒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是嫌棄了,有些尷尬,忙暗中扯了下慕容憐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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