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軍營時已是深夜,所謂的慶功宴早已結束。很奇怪的,將軍他們竟然也沒有派人來找我們。我們進了營帳,隻見沫冉和莫上桑都還沒睡,一個坐在一旁打著盹兒,一個醒著神端坐著。

    我看到莫上桑的臉上少見的一臉冷漠,隱隱的讓我有些不安,似乎是條件反射的,我鬆開了握著蒼墨的手…

    “你們去哪裏了?”莫上桑放低了聲音說。

    “不過是出去看了看金溪河。”我剛想著怎麽迴答,蒼墨就率先開了口。

    “擅離軍營是死罪。要不是我瞞著將軍,你們就…”莫上桑一口嚴厲。

    “是我硬拉了明歌出去的,一切後果由我負責。”蒼墨一口攬下了責任,這倒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莫上桑不再說話,隻是盯著蒼墨,一片僵持。

    還好,沫冉醒了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茫的問:“怎麽了?明歌你迴來了啊。”

    “休息吧。”最終還是莫上桑作了妥協,獨自離開去了自己的營帳休息。

    他是生氣嗎?因為沒參加他的慶功宴?也許是失望吧…也許是太累了,那一晚雖然有些微妙,但還是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是金溪之戰。

    “今日之戰,怕是場惡戰啊。”寧將軍對著桌上的戰略圖感歎的說。

    “線人來報,今日之戰,南越乃皇儲禦駕親征,敵方一定是士氣大增。與之相對的,我方的士氣就會低了一截,將會很受影響啊。”莫上桑搖了折扇在一旁說道。

    “南越的皇儲?”我不禁好奇。

    “就是司徒堇,司徒氏王室的長子。他是南越王最鍾愛的兒子,聽說他不僅長相不凡,而且文武雙全,特別具有軍事才能。隻是有傳聞說他呀,不近女色,可能是…嗬嗬,所以至今南越王也沒有給他納妃。”沫冉滔滔不絕的一番,給我的疑問作出了解釋。

    看來以後要多了解這個年代的事了,像是這樣的人物我該是早就注意到的才對啊。南越屬金的,沒準《水墨》就在那兒呢。

    “將軍,此次請讓我隨你一同出征。”

    什麽?莫上桑此話一出,驚到了一大片,當然也包括了我。

    “莫大哥,你會打仗嗎?”沫冉一臉懷疑。

    “是啊,莫兄,你就在營裏當我的軍師好了,不用衝鋒在前的。”寧將軍也表示不太相信。

    “讓我去吧。”我看著莫上桑說。

    話剛落,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滿臉的不可思議。

    “蘇先生會武功嗎?”寧將軍避過莫上桑走到我麵前。

    “不會。不過我保證可以助將軍一臂之力。”我微笑著迴答。

    莫上桑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並且還加重了力道。我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我在想什麽。

    “那麽我也去。”一直沉默著的蒼墨開口說道。

    “不行!”

    “不行!”

    我和沫冉竟同時出口拒絕!我看沫冉的臉頰上已浮現了一層紅暈,看來是原因不同啊,我隻不過不想讓他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而沫冉……

    “蒼墨,你留下,我和明歌去。將軍,請準許!”莫上桑抓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抓的我有些生疼,我忍不住咬住了下嘴唇。

    “能有兩位相助自然是最好,哈哈哈…不過也不要勉強。不然就明日隨軍出征吧。”將軍滿意的說。

    出了將軍的主營已是傍晚,蒼墨沒有再同我說話,隻是默默地擦著自己的佩劍。而沫冉也坐在一旁細心的研究著空繡的繡樣圖,她已經開始第二幅圖的繡製了,不過還剛剛是輪廓,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我泡了壺茶,坐到一旁,漸漸的任由著茶的香氣將我縈繞。

    直到夜幕降臨……

    用過晚飯,我就迴到了營帳,沫冉和蒼墨還沒迴來。我從包袱裏取出了那個精致的紫檀木的小匣子,再一次撫摸上了上麵精致而繁複的花紋。為了快點找到《水墨》,我必須要快點解決這場戰爭。我取下頭發上的簪子,小心的開出了匣子上的銅鎖。這銀簪是東離王賜給我的,也是這匣子唯一的鑰匙。

    匣子裏是一隻藍色金邊的蝴蝶,安詳的棲息著。我點了點它的翅膀,它馬上就撲騰起翅膀,從匣子裏飛了出來,開始在匣子上方盤旋。我伸出右手,取下手腕上的銀鐲,露出了紋著的蝴蝶。藍色的蝶盤旋了一會兒,輕輕的落到了我的蝴蝶紋身上,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滲入到我的皮膚……

    “明歌。”背後突然有人叫了我一聲,我趕緊戴好銀鐲,把那蝴蝶給遮蓋掉,然後把匣子小心的給蓋好。這是,那人已站到了我的身後。我盡量使自己恢複平靜,然後轉過身……

    “莫上桑是你啊,嚇死我了。”看到了來人,我才鬆了口氣。

    “為什麽?”莫上桑一臉嚴肅的問。倒是把我問的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

    “我想快點找到《水墨》,所以這場戰爭必須要快點結束。”這就是理由。

    “可是,你這麽做應該會暴露身份的吧?也沒關係嗎?”

    “所以,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的幫助。”為了不暴露身份,我需要他的妙筆來幫我。

    “一定要嗎?其實我一個人可以解決這場戰爭的,你再等幾天就好。”莫上桑的語氣漸漸恢複了往日的柔和。

    “我不想再等了,而且你一個人,我總覺得…不安。”我低著頭說。

    莫上桑不再說話。我感覺有些奇怪,一抬頭,他正神情複雜的看著我。我剛想開口,他突然伸出手撫上了我的頭發。他溫柔的撥過我的劉海,緩緩的說:“明天,我會給你想要的。”我看著他。片刻,他離開。我知道,他一定是懂了。

    那晚沫冉給我說了些她小時候的事,而蒼墨則是依舊沉默。後來,躺在床上,我撫摸著右手上的藍色蝴蝶,我感到了它的力量正在慢慢的注入我的身體。然後,我想著明天的戰事漸漸進入了夢鄉。夢裏麵似乎有莫上桑手心的溫柔,再一次的停在了我的發梢。

    翌日,我和莫上桑隨軍到了前方戰場。臨走的時候,沫冉來送我,還囑咐了我一定要平安迴來,我答應著的同時四處看了看卻不見蒼墨,他又跑到哪兒去了?

    “明歌,畫那方麵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呢?”莫上桑適時的打斷了我的思緒。

    “嗯。”我點了點頭。

    “不過,放你一個人在這裏真的沒問題嗎?”莫上桑顯然有些擔心。

    “你應該知道幻舞師的能力,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東離最頂尖的幻舞師。”為了讓他放心,我也隻能這麽說了。

    他不再說話,帶了隊伍向綺羅山出發。走的時候,他還不時的迴頭看看,我抱以微笑,表示自己沒問題。

    這次的計劃其實是上次比揚之戰裏的延伸。上次用的障眼法是讓敵人撲了個空,那麽這次敵人一定會有防備,用相類似的墨粉畫一定是沒辦法騙過他們的了,那麽他們一定會往反方向攻擊。所以這次,我方的將士就在墨粉畫的後麵藏匿,等敵人都去了另一邊,有了空隙,那麽我方軍隊就有了機會可以一舉擊入敵人的巢穴。而這邊,就由我來困住敵人。

    我並不懷疑莫上桑的計策,隻是目前看來倒是他不太放心。

    但好在,事實證明他的計策是有效的。

    敵人看見了綺羅山的由墨粉畫製造的假象,果然隻留下了少部分的士兵,而是派了大部分軍士趕往了金溪河這邊。我早已做好了準備,看著他們從遠方緩緩的進發過來,舞步開始跳動……

    幻舞,其實就是幻術,用舞蹈來勾勒出一個虛擬的世界迷惑對方。因此幻舞是可以製造出任何假象的,最重要的是要幻舞師有足夠的力量。

    我右手腕上的藍色蝴蝶掙脫了出來,化作了無數的蝶在空中漫天飛舞。一揮水袖,卷起了幾縷風。敵人已入甕,我又一平轉,將周圍的山河全部變換。三千青絲在衣擺間飛舞,緩緩的開始勾勒出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我旋轉著,漸漸的化作一隻蝶,翅膀劃出一道道戰爭的場麵。他們走不出去了,他們在在慢慢的陷入我製造的幻境裏。我繼續翻轉,羽衣飄飄,如夢似幻,世界已開始變得晶瑩剔透。現在,在我的水袖裏,他們正在享受著戰爭,他們以為自己是勝利的,但勝利卻在悄悄溜走…

    我微笑,劃過一個舞步,裙擺飛揚,星光點點。再一甩出水袖,四邊統統被我籠罩。又一個轉身,我看到了敵方帶隊的那個人,英姿颯爽,騎在馬上氣宇軒昂。他精致的臉上正是一臉愁容。難道他就是司徒堇?他滿臉愁容,立在原地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我舞蹈的接縫口,他緩緩的抽出了劍……我心裏一驚,糟糕,不會是被他發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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