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命理學和西方星相學都起源於天文學,它們共通的原理認為人的命運被太空裏的星球影響,當然,地球也是其中一個星球。不同的地方就在於中國把太空裏的星球和大地上的萬物都代入了符號,為每一個符號賦予了對應的數值和性質,隻要運算這些符號就可以直接算出人生裏的事情,就像一條代數公式,隻用八個符號就可以運算一生。

    在安良家裏,全是被危險威脅著的人。安良除了逃亡不會隨便外出,李孝賢昨天才被槍手追殺,今天讓她出門絕對心有餘悸,她在大家的護送下,很快到銀行取迴自己的隨身證件,便再也不出門。

    這正好讓大家快快樂樂地在家裏聊天做菜,劉中堂下午來報到之後,也加入了洗菜做飯的行列,四個人像玩過家家一樣開心。李孝賢還慢慢發現安良不隻是一個有吸引力的男人,而且生性隨和,和自己出奇地談得來。一個男人不是端著追求異性的架子去和女人相處,脫下名牌離開禮貌,用本來麵目依然可以讓李孝賢喜歡的確很少很少,她看安良的眼光也慢慢有些異樣。

    李孝賢訂到了幾天後的飛機票,也就是說,幾天後安良將會和她一起迴到新加坡。安婧作為哥哥的命運保鏢,會一步不離地貼在安良身邊;劉中堂沒有去過新加坡,正好有這個機會和朋友結伴同遊,他當成是一次旅遊,也主動提出要到那裏走走,於是一訂就是四張半飛機票。

    還有半張機票是小史納莎狗扣扣的,因為它在強化訓練中,需要每天和訓練人一起生活,而且小狗對風水的反應讓安良很感興趣,所以大家一致通過這次旅遊也帶上扣扣,它將坐飛機來一次國際旅行。

    到了晚餐之前,李孝賢才想起一件事,安良為了逃過命中注定的死亡,每天都會往什麽地方跑,今天怎麽一直在家呢?

    她問起大家時,安良告訴她所謂“風水輪流轉”,每天的逃亡時間和方向都不同,有時沒地方躲還可能要吊到空中去,去租一台直升飛機在空中轉兩個小時,成本很高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今天的大逃亡時間在晚上亥時,就是九點之後。

    晚餐後大家就開始準備衣服和工具,安良照例穿上防彈衣,外套橄欖球護甲,由劉中堂開車向長島方向開去。李孝賢也提出過想和安良一起出去,可是遭到大家的反對,因為她現在也是惹事的苗頭,她上街的話不知道會引來多少子彈,所以李孝賢被安排和扣扣在家看門。

    安良這一次出去很順利,幾個小時後他就迴來了。李孝賢見到安良迴來很開心,關心地問剛才有沒有危險。安良對這種關心非常受用,他飛快地脫下全身護甲,精神處於亢奮狀態,叫上李孝賢到附近酒吧喝酒。因為安婧是修女不能喝酒,氣得在家裏幹瞪眼。

    李孝賢出來後卻沒有跟著安良走,她說帶安良去個自己喜歡的地方,於是兩人從車庫裏拉出越野摩托車到街上撒野。

    李孝賢從背後抱著安良,飛奔在清冷閃爍的城市裏,摩托車的兩旁閃過一片飛舞著七彩光線的橫幅。她的眼神很銳利,在這樣的高速飛馳下依然可以看清街上每一個細節,看到同性戀者在街上擁吻,手上握著幾枝垂下頭的玫瑰;失意的醉鬼橫躺在垃圾桶旁,他的中指上套著一隻很顯眼的大戒指;名貴的房車經過身邊,裏麵開車的男人在用粗俗下流的髒話痛罵女人……可是她也可以選擇看不見,她在想安良說過的話,人活著的意義就是在上帝給的答案中作出選擇。

    從威廉斯堡大鐵橋越過東河,橋下是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街區,這裏是嬉皮士的新聚集點,雖然名氣和檔次不如河對麵的蘇豪區,可是以半夜十二點街頭的喧鬧程度來說,和蘇豪區相比毫不遜色。

    他們到了一個重金屬風味的泰國餐廳,看到裏裏外外都擠滿人,早就沒有位子讓他們坐下,李孝賢擠進櫃台點了兩杯雞尾酒,拿著杯子走出來,和安良慢慢走向東河邊。他們在深夜的大街上,安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自己經曆過的風水故事,兩個人的影子越走越近,直到站在漆黑的東河邊,坐在河邊的草地上一起看著天幕上的繁星。

    其實這是一種違法行為,在紐約禁止在公共地方喝酒,不過這個時候做些有點犯罪感的事情會讓人更愉快。

    “哇,真衝,我沒喝過這種酒,你很會點呀。”安良舉起手上的長杯,杯裏是淡紅色的酒,杯子下層泡著薄荷葉,中層是青檸檬,上層是冰塊,杯子裏斜插著一支吸管,看起來很溫柔的樣子。

    “這叫mohito,我很喜歡喝。”李孝賢也舉起手裏的杯子,在星光下看了看。她的杯子裏放著同樣的調料,可是酒的顏色卻是深綠色,看起來更有冷感,“琴酒的味道裏加入了很重的青檸和薄荷味……”

    安良吸了一口說:“好像還加了伏特加,酸甜苦辣的味道都很濃重,想不到你還喜歡喝這種口味。”

    “你也喜歡嗎?”

    “喜歡。”

    “真的?”

    兩個人突然笑起來,他們都想起剛剛互相認識的時候,那個不懂歌劇卻說自己喜歡歌劇的家夥。安良說:“真的喜歡,第一次喝就覺得很對口味。”

    李孝賢微笑著說:“我這杯不甜,口感更重,我怕你第一次喝不習慣,為你點了一杯有點甜味的,加了西瓜汁……”

    安良看看李孝賢手中的杯子,裏麵的酒綠得感覺得到重量,他想試試李孝賢喝到的味道,也許可以感受到她的心情:“可以嗎?”

    李孝賢笑著從自己的杯裏抽起吸管,把杯子遞給安良,安良插進自己的吸管喝了一口,果然酸苦而且辣,比自己手上那杯更衝。李孝賢這種味覺愛好讓他有點意外,他的腦海裏不自覺地閃了一下李孝賢的生日,他想對照一下從這個八字裏表達出來的性情是否和這杯綠色mohito一樣,在青澀的外表下,藏著喝下去才知道濃烈的韻味。

    越夜越冷,他們身邊偶爾有偎依著的情侶走過,可是安良等了很久,沒看到李孝賢有冷的表示,也沒有要迴家的要求,她似乎在等什麽。

    安良盤算了一下,覺得是時候說一句有下文的話了:

    “你冷嗎?”

    李孝賢說:“嗯,不冷。”然後抬起頭看著遠處走過來的兩個人。

    一個高大帥氣的意大利男人喝得酩酊大醉,手上拿著一隻鑽石白金戒指,正纏著一個金發美女,不停地說著不能分開痛不欲生之類的求情話。金發美女穿著吊帶晚裝中裙,外套一件皮毛大衣,手上夾著一支細長的香煙,似笑非笑地慢慢走著。她不像是在擺脫意大利男人的騷擾,倒像是在享受這種哀求。

    李孝賢衝口說道:“艾琳娜?!她是大衛集團的基因工程師。”

    安良的眼睛立刻像電光一樣看過去,大衛集團的任何人都可能是打開迷城的缺口,何況是一個基因工程師?而且大衛集團不是修路建橋蓋大樓的嗎,為什麽會有基因研究人員?

    安良看到李孝賢馬上從草地上站起來走向艾琳娜,她大聲說著:

    “艾琳娜,需要幫助嗎?”

    安良覺得李孝賢太過熱心了,也許是一時著急沒有仔細看麵前的情況。艾琳娜輕輕吸了半口煙,在薄煙中斜眼看著李孝賢的表情,分明在說“不要多管閑事”。

    那個意大利帥哥已經仰麵朝天躺在人行道上,他的一隻手攤在頭頂前,握著艾琳娜的短筒皮靴,嘴裏含糊地叫著艾琳娜的名字。艾琳娜沒有掙脫,卻背靠在河欄杆上笑起來,那是一種看喜劇電影時的笑聲——空洞而放肆。

    從禮貌上說,安良不可能讓李孝賢一個人走近這種是非圈,而且他也很想走過去。他隨之站起來走到艾琳娜身邊說:

    “很抱歉,我們打攪你了嗎?”

    “哼,嗬嗬嗬,小賢,居然被你看到我在這種地方,真是丟臉呢……哈哈哈哈……”

    輕柔的聲音後是輕浮的笑聲,艾琳娜笑的時候揚起白皙的下巴,讓鬆散穿在身上的皮毛大衣斜滑到肩側,露出貼身的黑色低胸晚裝和一道誘惑的曲線。

    d!一定是d-cup!安良的視線被綁在艾琳娜的胸前。

    艾琳娜瞟了安良一眼說道:“嘿,小男孩,你是中國人嗎?你在猜測我的上圍尺碼……嗯?”

    中國人長得比白人年輕這是人所共知的,不過30多歲被一個美女叫做小男孩多少有點傷自尊心。安良把視線上升到艾琳娜的臉上,這是一張妖嬈成熟的臉,看起來年齡不會超過30歲。可是安良知道這種天生的金發美女看不出年齡,她可能是隻有20歲也可能已經36。

    安良從一開始就肯定艾琳娜在玩一場遊戲,現在這樣的女人很多,這年頭已經沒有人可以搞清楚愛情的功能有多複雜。他對艾琳娜說:

    “我是中國人,你……是空姐嗎?”

    事實上艾琳娜有著空中小姐一樣標準的身高和身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安良明知道她是工程師仍這麽說,絕不是對美女的恭維,他知道艾琳娜這種恃才傲物藐視男人的才女心裏最討厭什麽,也知道她會作何反應。

    “no……”艾琳娜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否認了安良的問題。她聽得出這是惡毒的咒罵,隻有飛國際航班的空姐才會永遠處在時差混亂中,可以不分黑夜白天地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這是你男朋友?”艾琳娜盯著安良,吸了半口煙噴到安良的臉上,從煙霧中審視著安良那張輪廓分明而瘦削的臉,然後對李孝賢說,“他長得像個紳士。”

    李孝賢看到艾琳娜對腳下爛泥一樣的意大利男人不屑一顧,知道情況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嚴重,她尷尬地說:“不,他是我朋友,他叫安良,是大衛集團的風水顧問……這位是大衛集團的工程師,艾琳娜……嗯,你沒事就好了,嗬嗬……”

    李孝賢無趣地幹笑著,安良和艾琳娜卻在互相打量,然後客氣地說了聲“嗨”,算是互相認識了。

    艾琳娜正麵對著安良說:“聽說中國風水師都會算命,是嗎?”

    安良點頭說是,艾琳娜又問:“你算命的準確率有多高?”

    李孝賢沒想到這兩個人見麵後,一個比一個沒禮貌,她拉拉安良的衣服暗示他離開,可是安良像打鳥一樣瞄著艾琳娜,目不轉睛。他在思考這個女人為什麽一見麵就問自己這種問題。

    “人生不能用數字來衡量,但是有時間性的事件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你是什麽範疇的工程師?”安良毫不客氣地反問。

    “哼。”艾琳娜發出一聲冷笑,“我正想找個一流的算命師,你是上帝送來的禮物吧?我在做一個基因方麵的實驗,願意和我合作嗎?”說完從小手提包裏掏出一包精致的女性香煙,打開煙盒優雅地向安良遞過去。

    “要複製我嗎?我很討厭孿生兄弟。”安良接過煙點著了說,“他會搶走我的一切,而我則會謀殺他。”

    他的冷幽默讓大家都幹笑兩聲,氣氛稍微好轉,李孝賢說:“現在是私人時間,我們可以談些輕鬆話題。”

    艾琳娜用腳挑開意大利男人的手,然後對李孝賢說:“我看他很喜歡這個話題,他是很有獨立思想的人,有些狂妄自大,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一般人可以做的事情不會引起他的興趣。小賢,解雇你的通告我們都看了,ok,這沒什麽,隻是一份工作,但是你還和前雇主的顧問約會嗎?”

    李孝賢笑了笑說:“我們是朋友,我不會為了公司去約會的。”

    “你來的時間不長,但是研究中心的男人都很喜歡你,他們打賭你會和丹尼上床。”

    李孝賢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沒有接上她的話,這是暗示安良和艾琳娜,自己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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