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嗣祖大叫道:“不可!”從掩體後飛身而下,一招“大象無形”,拍向道衍後心。道衍長聲笑道:“朋友在上麵躲了這麽久,終於肯出來賜教了!”原來道衍功力深厚,早就發覺陳嗣祖三人躲在上麵,卻一直沒有道破,剛剛作勢要掌斃夏侯傑就是為了要誘敵而出。隻見道衍把夏侯傑往旁邊一推,反手一掌推出,接了陳嗣祖一招。兩人瞬息之間交換一掌,陳嗣祖借勢向後翻了個跟頭,“噔噔噔”後退三步,這才立穩腳跟;道衍卻隻向後退了一小步,就氣定神閑地站住。兩人同時動容,露出訝異之色。陳嗣祖心道:“沒想到這妖僧功力如此深厚,我雖新悟出了無名十三掌,恐怕仍非此人敵手。”道衍卻想:“怎地這少年年紀輕輕掌法竟如此精奇。”二人不明對方底細,互有顧忌,一時半會之間,卻並不再動手。

    此時朱允琪和胡蝶二人也從掩體後出來,縱身跳下,分左右站在陳嗣祖身旁。道衍見到朱允琪,仿佛看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物事一般,臉上訝異之色更甚,失聲道:“原來是九殿下!”朱允琪冷冷道:“不錯,正是本宮。”道衍臉色迅速恢複正常,幹笑了兩聲,說道:“道衍不知道九殿下芳駕在此,適才若有衝撞之處,還望殿下多多恕罪。”話雖如此,臉上卻殊無恭敬之色,一點也沒有望恕罪的意思。朱允琪不悅道:“你這老和尚仗著有燕王給你稱腰,便不把本宮和皇上放在眼裏了是不是?”道衍笑道:“豈敢豈敢。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爺的權勢再大,也是殿下與皇上的臣子。”朱允琪冷哼一聲,怒道:“那你為何見到本宮,還不行跪拜之禮?”夏侯傑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二人講話,目光閃爍,似有所思,此時忽然上前向朱允琪跪拜道:“小民夏侯傑參見公主娘娘,願公主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朱允琪甚是歡喜,笑道:“平身吧。”向道衍道:“這位夏侯小朋友可比你懂事多了。”道衍冷哼一聲,向夏侯傑怒目而視,眼中殺機陡現,轉身向朱允琪跪拜道:“道衍拜見九殿下!”朱允琪微笑道:“嗯,乖,真乖。”卻並不叫他平身。道衍用鼻子哼了一聲,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整了整衣衫,問道:“不知九殿下為何突然駕臨此處?”朱允琪道:“這正是我要問你的話,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道衍笑道:“殿下出現在此處的原因正是道衍出現在此處的原因。”朱允琪聞言也格格笑道:“既然大家都是為曹公寶庫而來,我就不打啞謎了。”伸出纖纖玉指向陳嗣祖一指,續道:“這位陳公子適才告訴我,這個宏偉的地下秘道真的隻是當年曹操用來運兵的軍事棧道,什麽曹公寶庫均是子虛烏有之事。本宮卻將信將疑,決定親來探查一番。不知道衍大師一路過來,可有什麽發現?”道衍聽朱允琪也說曹公寶庫是子虛烏有之事,不免心下黯然,搖頭苦笑道:“我和這位夏侯公子已經把這個秘道仔仔細細前前後後地搜尋了三遍,卻沒發現任何特異之處。看來是真的沒有什麽曹公寶庫了。”此言一出,曹公寶庫為虛之事算是得到了證實。一時之間,地道之中五人神態各異。道衍與朱允琪均為曹公寶庫之事奔波良久,到頭來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陳嗣祖雖早已知曉此事,但心中仍不免悵悵的,若有所失;夏侯傑是始作俑者,此時麵上反倒有幾分釋然;隻有胡蝶心思單純,一直對此事漠不關心,麵上便沒什麽顯著的表情。

    少頃,道衍說道:“既如此我們大家就不用在此耽擱工夫了,道衍先行向九殿下告退!”說著轉身探手抓過夏侯傑就要離去。朱允琪厲聲喝道:“且慢!你隻管自己離去,且把夏侯傑留下!”道衍聞言一愣,隨即笑道:“這小子撒下瞞天大謊,把殿下和我都作弄得好苦,道衍正要把他帶出去好好教訓一番,好為……殿下出這口惡氣。”朱允琪點頭道:“大師如此為本宮著想,本宮甚感欣慰。不過……本宮卻要親自懲罰他,方泄我心頭之很!”

    道衍見朱允琪執意要把夏侯傑留下,一時之間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臉上神色驚疑不定。心道:“這夏侯傑眼下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朱允琪這小妞兒為何執意要將他留下,這中間究竟藏有什麽玄機?”

    朱允琪見道衍良久不答,不悅道:“將夏侯傑交到本宮手裏,大師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難道認為本宮還會包庇他不成?”卻聽道衍忽然柔聲道:“是,殿下說的對極了,將夏侯傑交到你手裏再好沒有了,就這樣辦吧。”朱允琪聽他聲音有異,忍不住好奇地向他看去,卻見道衍眼波似水,柔情無限,英俊無匹的麵龐仿佛發出異樣的神采。朱允琪看著他,眼睛似乎迷離起來。

    道衍溫柔地說道:“不過,讓道衍替殿下懲罰這個奴才不是更好嗎?”

    朱允琪喃喃道:“是……”

    道衍微笑道:“那道衍現在就將他帶去替殿下出氣,你說好不好?”

    朱允琪囈語道:“好……”仿佛置身於夢中。

    道衍忽然眼中射出淫褻的目光,遲疑了一下,說道:“難道殿下不願意隨道衍去嗎?”

    朱允琪呢喃道:“我願意……”身子不由自主地朝道衍走去。

    陳嗣祖對朱允琪突然異常地舉動很是奇怪,正要相詢,卻見旁邊的夏侯傑正在用充滿驚懼的目光看著道衍,而胡蝶卻和朱允琪相似,臉色潮紅,眼神迷離,向前跨出了一大步。陳嗣祖恍然大悟,明白道衍正在施展隻針對女子的“蠱心術”之類的邪功,對朱允琪進行蠱惑。是以自己和夏侯傑沒事,胡蝶卻在毫無防備之下也深受影響。

    陳嗣祖想通此點,當下更無遲疑,探出左手將朱允琪拉迴,右手緊握胡蝶的小手,體內浩然真氣源源不絕地向二女掌心輸送。至陽的浩然真氣在二女體內充盈鼓蕩,遊走周身脈絡,激得二女猶如醍醐灌頂一般,登時清醒過來。朱允琪首先怒罵道:“好你個淫僧,居然連本宮也敢戲弄!就不怕本宮將你千刀萬剮,九族盡誅嗎?”道衍向陳嗣祖看去,眸子中射出惡毒的目光,狂笑道:“隻怕公主殿下今日奈何不了我道衍了!”朱允琪冷笑道:“莫非你打算將我們四人都殺了,殺人滅口不成?”道衍本有此意,此時卻被朱允琪搶先說了出來,又見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反倒不敢輕舉妄動了。

    陳嗣祖卻明顯感到朱允琪被自己握著的小手汗涔涔的,正在不住顫抖,心中暗忖道:“妖僧道衍功力深厚,今日在這地道之中,無人是他敵手。眼下他已然被公主的話給駭住,我且再出言恐嚇一番,把他嚇退。迴去定當勤修武功,待來日再正大光明地擊敗他。”當下陳嗣祖放開二女小手,向前跨了一大步,朗聲笑道:“大師好狂妄的口氣!在下剛才和大師交手隻用了三成的功力,因此輸的很不心服。在下請求大師再指點幾招,且看在下能否奈何得了大師!”

    此時道衍心中的驚懼難以形容,暗道:“若這少年所言非虛,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又想到陳嗣祖的精妙掌法,精純內力,一時間將信將疑。陳嗣祖見道衍良久不答,大聲喝道:“大師請留下萬兒吧!”卻聽道衍狂笑一聲,叫道:“少陪了!”話音未落,身子卻如離弦的箭一般彈至地道盡頭,倏忽間不見了蹤影。

    陳嗣祖長籲一口氣,全身猶如脫了力一般,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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