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眨眼而過,整個水扁城籠罩在夜幕之下,似是一頭匍匐沉睡的荒野兇獸,龐大而又厚重。


    今夜,對於城內的普通百姓而言,與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大街上燈火通明,人流穿梭不息,肆意的展現著這龐大城市的繁華。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麵的街道從喧囂到吵鬧,再到沉寂。當臨近淩晨時分,除去一些極富盛名的煙花場所仍是歡歌豔舞外,整個水扁城難得的安靜下來。


    不過,此時的平靜和祥和,對於血鷹堂和盤蛇口而言,更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三日時間,在血長鷹和盤寧的秘密主持下,已經將所有遷徙所需的緊要物件全部收拾停當。由於傭兵大多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幾乎所有人都是單身,因此,隊伍裏攜帶的家眷並不多。


    血鷹堂,廳門內院。


    看著麵前不遠處的三個被封住幻丹,並捆綁起來的大漢,在院內四周點燃火把的火光映照下,血長鷹的臉色顯得有些陰霾。畢竟遷徙不是一件小事,即便在暗地裏做的再隱秘,瞞得過外人,也瞞不過家賊。而眼前的幾人正是這三日來,欲要伺機潛出去,給磐虎堂通信的奸細。


    望著眼前那幾位麵容熟悉的漢子,感受到這些人臉上掩飾不住的恐懼之色,血長鷹麵容蕭索。麵前幾人皆是為兩大堂口出生入死數年的兄弟,如今卻是鬧的大家兵戎相見,任是誰,心裏都不會好過。


    “哥。這幾個崽子欲要致我們於死地。別再跟他們囉嗦。直接屠掉得了!”一旁,郭瑩牙齒咬的咯咯響,怒聲道。


    “說的對,平日裏可從來沒虧待過他們,沒想到這幾人狼心狗肺,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勾結磐虎堂來坑害我們。他們肯定是想在磐韻麵前立功,以換取以後在磐虎堂立足的資本。”


    “瑩小姐說的對。絕對不能輕饒了他們。”


    “都住口。”


    就在群聲激憤時,郭濤蒼老的身影緩緩行出大廳,一道略顯嚴肅的嗬斥落下,使得場麵即刻平靜下來。環視一圈,最終視線落在院內那幾位被捆起來的漢子身上。見得幾人但凡與自己的目光接觸,皆是眼神閃躲的垂下腦袋,郭濤長舒出一口氣,語調悠長的道:“咱們兩大堂口在水扁城立足近百年,憑的是什麽?”


    “兄弟間不離不棄的義!”聞言,在場所有漢子盡皆壓低聲音。齊聲應道。


    “不錯。”


    郭濤伸出蒼勁的手掌捋著胡子,道:“盡管我們兩大盤口不是天水帝國最大的傭兵勢力。但延續近百年未散,有哪個傭兵團可以做到這一步?原因,是因為我們有一種魂,而這個魂就是兄弟間的一個義,正是它,將我們這群血性男兒緊密凝聚於一起。說句實話,在生死攸關麵前,即便是我這個見慣生死的老傭兵條子都會覺得怕死。”


    說到這裏,郭濤話鋒一轉,望向血長鷹:“長鷹,先不說你在水扁城有幾位知道暖心的老相好,就是這般大好年華,若能好好活著,你難道希望死去?”


    “瞧您老說的。還是能好好活著快活。”血長鷹苦笑搖頭,一句迴答,頓時引來四周一片哄笑聲。


    “這些兒郎老夫也有所了解,平日裏他們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三個多月時間,若想投奔磐虎堂,他們早就已經離開,如今料想肯定是有其他原因。大家以前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既然無心留下,便給他們留下一條活路吧。”


    說到這裏,郭濤語氣中多出一種兀定的自信:“當然,既做出遷徙的決定,便是有了萬全的準備,因為老夫請了兩位實力極強的護送高手。請其他兄弟相信,今日一過,咱們就能到達山嵐帝國,兩大堂口自此合並在一起,照樣能像以前過的快活,甚至更好!”


    當聽到此次遷徙,有著兩位實力強大的幻師護送,在場眾多漢子盡管沒有表現的特別明顯,卻盡皆暗暗鬆出一口氣。


    話音落下,一旁的盤寧,不留痕跡的掃視一圈四周圍著的人,他敏銳發現,不少人在這幾番話的短短時間內,臉上比之剛才多出了一份莫名堅定的神色和輕鬆,當下他的嘴角不禁旋起些許笑意。


    郭濤,一生幾乎都是在生死磨礪中度過,從不乏果斷殺戮的心思。數月來,在磐虎堂的威壓下,兩大堂口損失了近四分之三的人數。縱使兩大堂口以義立足,但人數多了,難免魚龍混雜。如今遷徙在即,真正有決心留下的,全都是忠心耿耿的精英。即便如此,時至今日,礙於之前磐虎堂滅門其他傭兵勢力的例子,隊伍仍被一股惶惶不安的氛圍所籠罩。郭濤這番話,不是單單饒過眼前幾位欲要背叛之人的性命,而是通過這事,重新激發起大家的鬥誌,更適時的穩定住了人心。


    望著那五六個被捆綁的大漢被拉去偏院,盤寧抬頭望了望天色,旋即走到郭濤身側,附耳道:“郭伯伯,算算時間已經不早。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若那兩位小哥當真爽約,恐怕您剛才的話隻會適得其反啊。”


    “等著吧。”輕飄飄留下一句話,郭濤微微搖頭,事到如今,除了等,似乎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昝大師居住的紫閣樓內。


    “唰唰唰”


    一道道輕微的風嘯聲在身後不斷傳出,偶爾扭頭,金妍兒望向張浩位置的目光,滿是擔憂。


    此時,當再次迴頭,卻是瞧見,張浩身周似是刮出了一場無形的龍卷風,桌子上距離稍近一些的儀器不斷發出一陣輕微的碰撞聲,而那少年就那麽靜靜的端坐在椅子上,隱約可以看到。其平靜的臉龐下麵。嘴巴微微張開。牙齒間咬出絲絲鮮血,似是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金妍兒不禁握緊雙手,忍不住的道:“昝叔,張浩沒事吧?”


    “怎麽?現在輪到你緊張了?”


    “誰會去關心一個小屁孩子?”


    錯開的雙臂一頓,昝老者停下手頭的事情。扭頭之間,眼看伴隨自己一番話出口,金妍兒冷哼一句。迴頭低垂著腦袋撥弄著麵前桌子上的材料,昝老者眉角微微一動,道:“小妍,你該不會當真對這小子有意思?”


    聽到這句敏感的話語,金妍兒雙手一顫,手內拿起的一塊金屬材料隨之掉落在的地麵上,旋即她稍稍仰頭,望著窗外已然黑透的夜色,那雙充滿魅味的丹鳳眼稍稍眯起,有些黯然歎出一口氣。道:“昝叔,您就別開玩笑了。侄女怎麽會對比自己小這麽多的少年動情呢?”


    不得不說,昝老者在神兵鍛造技藝上是一位造詣極深的大師。但他常年與各種各樣沒有情感的晶石、金屬打交道,在男女情感上絕對屬於那種智商零下好幾度的人。因此,聽到這個迴答,他頗有些深以為然的附和道:“確實,這小子還太年輕。還是找一個成熟點的好!”


    “轟”


    下一瞬間,一股浩瀚的神魂威壓以張浩為中心,呈現扇形的朝四周波及而來。當感受到身後的動靜,昝老者對準爐口的手掌連忙一震,安置好爐內還未徹底提煉完畢的一團材料後,連忙轉身。


    扭過頭來,當看到迎麵一層無形漣漪層層疊疊的迎麵壓來,昝老者不由動容。當下,神魂力從腦域內湧動而出,眨眼便是形成一尊透明的防護罩,將金妍兒和自己的身軀裹了進去。


    唿嘯的勁風眨眼便至,互相間,金妍兒朝著昝老者點頭示意。旋即她便看到,在身周護罩周邊發生了極為奇異的一幕,此時,那一股雄渾的神魂威壓如同一場大海上疊起而來的浪潮,碰撞在護罩上後,就像撞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蕩出一縷縷好比彩虹般的綢緞紋理,煞是奇異好看。


    “好強的神魂衝擊波!”


    或許此時金妍兒還有心思觀賞著身邊發生的場景,但昝老者卻已經忍不住臉色微變。他能夠看出,張浩頭頂神魂力極速滾動交織,顯然是正在凝聚魂技的緊要關頭,隻不過對方由於經驗不足,以至於根本無法掌控自如,還不能做到魂技的完全凝聚。但,這也正是讓昝老者吃驚的一大原因。


    “昝叔,是張浩出什麽事了麽?”眼看老者臉色一轉後,竟緊跟流露出一副由於興奮,而顯得臉龐有些扭曲的誇張表情,金妍兒連忙問道。


    輕輕搖頭,昝老者目光灼灼的盯著張浩頭頂上空那道快速成型,已然開始旋轉起來的無形齒輪,道:“沒想到極致暗魂天才的神魂力會強悍到這種地步,單單一門剛剛達到中級魂技的旋齒魂裂,經他的手凝聚施展出來,竟是強到了這個地步。這小子今後若能融合幻獸靈識,修出昊天魂技,真不知道能強到什麽程度。”


    “是麽?”聞言,金妍兒揪起的心稍稍放下,卻沒有顯得太過吃驚。因為,神魂天賦的高低,本就決定著幻師的成長潛力,以及其所修神魂力和力勁的品質。


    “嗤嗤”


    就在兩人說話之間,張浩頭頂一尊半尺直徑的齒輪徹底凝聚而出,隨後那雙眼猛然睜開,隻見此時他的雙眸被一層淡淡的迷蒙綠色光暈所覆蓋,看起來十分妖異,嘴角幾番蠕動後,張浩語氣中掩飾不住的無奈:“前輩,我有些控製不住了,這魂技該怎麽撤去?”


    “要依靠強大的意誌,將購置魂圖的神魂力一一撤去!小子,一定要相信自己頑強不屈的毅力,你可以辦到的!”


    本身張浩這會兒就處於竭力控製,幾乎失控的邊緣,當再次聽到那一句依靠意誌,頑強毅力可以戰勝一切的狗屁扯淡,他心頭一股無名火升起,當即咆哮道:“前輩,我相信不了自己,隻能相信您老了!”


    “擦,這臭小子是要欺師滅祖麽?”


    抬眼望著那一尊無形齒輪化為一道虹光,攜帶著極其鋒銳的淩厲威壓當頭碾來,昝老者不由狗急跳牆,因為在他身後還有著鍛造爐存在,當下他氣的一吹胡須,也不敢耽誤時間,神魂力股股湧出腦域,眨眼便凝出一麵神魂波盾,不偏不倚正好擋在那齒輪疾衝的正前方。


    “嗡”


    緊跟著,金妍兒的整個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盡管空中無形碰撞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是讓人覺得像是身處在四麵環山的幽深山穀內,空中一道驚雷怒劈而下,旋即在腦域中蕩起無窮無盡的迴音,當下她頭痛欲裂的伸出雙掌捂住耳朵。旋即,她便看到,張浩和昝老者同樣是麵容痛苦的連番後退,身軀各自重重的撞在了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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