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傅令元針對她的心理,悄無聲息地策動她了……


    無數的細節一點點地匯聚在一起。阮舒恍恍惚惚明白過來,他是故意將她從林宅支開的,他是在防止她的敏感會察覺到異常。


    嗬,他還真是殫精竭慮……


    忽然的,她又記起慶嫂,記起慶嫂曾奇怪地對她的欲言又止。


    如今看來,那時的慶嫂已經被傅令元收買了吧?


    人肉監控器,為他監控莊佩妤的動向,就像現在林妙芙身邊的這個餘嬸同樣的性質。也和曾經她身邊的九思和二筒同樣的性質。


    先藉由她得到見深居簡出的莊佩妤的機會,並且有了「女婿」這一層合理身份,即便不小心被他人撞見他進出林宅,也不會引發太多的懷疑。


    傅令元……傅令元……傅令元……


    進一步發現,她的利用價值被他盡最大可能地榨幹!


    蜷了蜷手指,阮舒捂住臉,埋首於雙腿間,腦中又自發過了一遍他與莊佩妤會麵的視頻。


    她不明白,既然莊佩妤恨陳璽恨到當年任由她被林平生糟蹋,為什麽還要幫陳璽保守秘密,甚至寧願去死都不願意說?


    而且,傅令元都說了他是陳青洲的死對手,那麽莊佩妤把兩億交給傅令元的話,豈不又是一個報復陳家的好機會?


    是擔心一旦交出了兩億的秘密,就會被傅令元殺人滅口,認定交與不交都得死?


    還是……莊佩妤其實根本還愛著陳璽……?


    愛著陳璽麽……


    恨,並愛著陳璽麽……?


    思及這種可能,阮舒覺得異常可笑又諷刺——如果莊佩妤是恨並愛著,為什麽是把對陳璽的恨意轉嫁到她的身上,而把對陳璽的愛意加注在兩億?


    兩億!兩億!兩億!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兩億!


    她是活生生的人!兩億隻是死物!


    可在莊佩妤的選擇裏,兩億比她重要!


    在傅令元的選擇裏,還是兩億比她重要!


    為什麽要這樣對她?!


    她做錯了什麽?!


    她究竟做錯了什麽?!他們一個兩個的全都要這樣傷害她?!


    順手便抓起身邊的包,狠狠地砸出去,將將砸中佛龕的櫃門,「咚」地一聲。


    阮舒忿恨抬眸,渾身充滿戾氣,正看到佛龕上的佛像因為這一下的砸而微微顫動,不過最終還是穩住底盤,並沒有傾倒。


    那尊佛像還是擺在佛龕裏,但也僅是按照供奉神佛該有的基本禮數給擺著,估計是餘嬸定期進來打掃已經更換貢品。


    莊佩妤去世後,再沒有人每日虔誠地跪在它麵前誦經念佛。


    盯住那尊佛像,阮舒的手在身體兩側緊緊地攥成拳頭,攥得拳麵青筋浮現,竭力壓抑內心翻滾的心潮。


    少頃,拳頭緩緩地鬆開。


    阮舒從蒲團上起身,走到佛像前,然後轉迴頭盯著蒲團——從視頻拍攝的角度來看,差不多就是這個位置附近被安裝了攝像頭。


    接在最後的那一段莊佩妤自殺的畫麵於腦中掠過。


    阮舒微晃了一下神。


    莊佩妤自殺時……很平靜。而且吞安眠藥的動作完全沒有猶豫。


    和她原本所以為的不一樣。她以為既然選擇自殺,那應該是絕望的才對。但並不是。


    當時莊佩妤就跪在蒲團上,吞完後繼續閉著眼睛念經,場景看上去就和往日無差,漸漸地,撚佛珠的動作變慢,再漸漸地,頭顱垂下。直至一動不動。


    就這樣成了後來她見到的那具屍體的模樣。


    阮舒忽然在想,究竟是誰在佛堂裏安裝了攝像頭?


    看傅令元當時的反應,他是知曉攝像頭的存在,不過顯然,安攝像頭的人不是他。


    嗬嗬,想來他是被人給陰了一把。


    問題是,安裝攝像頭的人,本就針對傅令元,還是另有其他目的。


    但無論怎樣,對方既然有這些東西,對傅令元而言真是個極大的威脅。


    以及,對方特意發這些東西給她,意圖十分明顯。


    阮舒緊抿唇——能有機會在佛堂安裝攝像頭的人,立刻就浮現出一個最大可能性的人。


    ……


    綠水豪庭。


    栗青十分抱歉:「老大,對不起。」


    其實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傅令元倒不至於失望——攝像頭一事出來這麽久,都沒有結果,說明對方謹慎得很,又如何會因為一封郵件就暴露了自己。


    栗青還是稍加解釋了一下:「對方是在馬路上隨機破解他人的wi-fi密碼占用的網絡發送的郵件。」


    「至於林璞那邊,還在一直監視著,沒有收穫。之前的住戶排除完,結果沒有一家和林璞有關係。老大不是說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些手段。所以幾個兄弟冒充網絡警察將他帶去審問。」


    「他的表現特別地正常,一開始有些緊張,特別配合。後來把他打了一頓,逼供,他倒是供出了一些自己偶爾確實會用些非法手段獲取想要的東西,但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再打下去就真要把他打死了,所以隻能放了他。」


    傅令元神色凜冽,忽而問:「剛剛看過這個視頻沒有?」


    「看過了,老大。」


    「那麽相較於之前的線索,有什麽新發現?」


    栗青立即迴答:「既然連林夫人自殺的畫麵都有,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撤走接收器的時間,是在林夫人自殺之後,到我們當晚發現攝像頭的那幾個小時之間。」


    「所以可以試著調查那段時間林璞的去向。」傅令元交待,嗓音十分隱忍。


    栗青從他的隱忍裏聽出了肅殺之意。


    雖然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林璞是攝像頭的主人,但種種跡象都表示他確實是最有可能的人。若非因為無法得知林璞所做這一切的真正目的,他想,自家老大應該會想直接弄掉林璞一了百了。


    便聽傅令元又問:「她……現在還在佛堂裏?」


    期間餘嬸曾經來過一通電話,匯報了情況,當然,也匯報了那一句「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栗青聞言正色:「我馬上給餘嬸去電話問一問。」


    ……


    林宅。


    阮舒也不知自己在佛堂裏呆了多久,出來的時候,看見外麵的天空被夕陽染成燦燦的金色。


    走迴來客廳,整座房子跟空無一人似的清靜。


    林妙芙估計還是貓在二樓她自己的房間裏坐月子。


    餘嬸則大概因為聽進了她的那句話,所以躲起來不現身。


    原本昨天就打算好了,今天要來林宅這裏找找看有沒有那一顆少掉的佛珠的線索。


    可中間插了和傅令元的這一段,雖然還是來林宅了,但她的心思已全然不在佛珠上。


    她隻覺得好累……


    想迴去好好睡一覺……


    抿抿唇,阮舒果斷地朝外邁步,也將林妙芙的異常暫且拋到一邊。


    ……


    綠水豪庭住宅區門口的馬路對麵,黑色的車內,傅令元坐在後座,視線落在車窗外剛剛停穩的一輛計程車。


    很快便見阮舒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下車後,她在路邊定定地站著。


    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他眯起眸子,發現她的目光因失焦而顯得有些凝固,凝固在虛處。


    傅令元一眼不眨地凝注她。


    少頃,他看見她抬起手遮了遮眼睛,然後才轉身朝小區裏走,夕陽的餘暉在她的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邊,渲染開暈。


    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傅令元收迴視線,問前麵的趙十三和栗青:「都準備好了?」


    「是,老大,都準備好了。」兩人齊聲應,中氣十足。


    「那開車吧……」傅令元低頭觸摸已經包紮好的小臂上的傷口,淡淡一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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