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又忙了兩天,方禾才抽出時間去公社。


    她從陳彤那裏打探到周文安如今正在恢複中,可以下床走動,再休養兩三天就可以出院。


    看人要趁早,等他迴來再接觸,難免有風言風語。


    “你要去公社?”


    方禾點頭,“徐琰好幾天沒迴來,我去買點東西。”


    宋天感覺合理,當即給她批了假。


    秋收這段時間,宋鐵旺等人沒再去公社,一直中規中矩的下地,再一個,徐琰那邊也沒指示。


    秋收大家都忙,方禾沒麻煩隊裏的拖拉機,走到街道中央那邊攔客車去公社。


    她從這邊出發的時候,公社裏的徐琰也接到了陳濟和楊妍淑。


    “阿琰,”楊妍淑一見徐琰,就小跑過來。


    陳濟跟在後,喊了聲琰哥。


    徐琰淡淡皺眉,“來一個就是,怎麽來兩個。”


    陳濟看了眼明顯失落的楊妍淑,“妍淑姐也是不放心你。”


    “有什麽不放心的,不就是去賠罪,那……”那個白麵東西哪值得他去賠罪。


    話到嘴邊,徐琰還是改成:“那邊我會自己去,是我惹的事,我會擺平。”


    “楊叔的意思,是讓我們跟你一起,顯得有誠意。”陳濟道。


    京都周家雖也有自己的不方便和秘密,但總比他們這邊好,畢竟徐琰的身世擺在那。


    不管是為了相安無事,還是其他,在這個節骨眼就先平靜些。


    “走吧,先去買東西。”賠罪哪能不帶禮品去。


    楊妍淑拎著手提行李箱走在徐琰的左邊,陳濟落後兩人半步。


    她時不時仰頭看徐琰生硬的側臉和下頜弧度,視線往下,她差點想直接伸手挽過他的胳膊。


    可,終究也隻是想想而已。


    三人去供銷社買各種零食和營養品,這時代的營養無非就是罐頭、奶粉、肉幹……


    陳濟要付錢,徐琰搶先,楊妍淑望著,不知名的來了句,“阿琰,你的錢沒交給她保管嗎?”


    這個她指的是誰,三人刹那心知肚明。


    徐琰的眉眼微淡,“我的錢為什麽給她。”


    這句話無端取悅了楊妍淑,她笑了笑,“是我多嘴了。”


    買完東西,陳濟往醫院方向去,徐琰道:“急什麽,先吃飯。”


    然後他往相反方向去國營飯店,楊妍淑拎著行李小跑跟上,徐琰低眸瞥她,猶豫後伸手:“給我吧。”


    “嗯?”楊妍淑下一秒反應過來,含笑著乖乖把行李遞過去。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琰沒再看她,直接走在前。


    陳濟忽然感覺自己很多餘,可低頭望著手裏的各種東西,認命般的跟上。


    “吃點什麽?”


    “我都可以,”楊妍淑柔和一笑。


    徐琰就點了三四個菜,當要點到青椒炒肉時,腦海裏忽然閃過方禾吃這道菜時的模樣。


    她愛吃肉,但又吃的不多,兩三片就停止。


    咀嚼間,腮幫鼓動,像隻專心幹飯的小白兔,認真又安靜。


    “阿琰?”


    徐琰不動聲色的嗯了聲,繞開這道菜名,點了其他。


    點了菜三人找地方坐下,陳濟趁機說:“琰哥,你和那個周知青到底咋迴事?”


    徐琰的眼簾微掀,“你們不是都查了?”


    “是查了,但隻知道那人對你的……”陳濟快速看了眼楊妍淑,低聲咳了咳,轉而說道:“對你名義上的‘她’不懷好意,你一衝動就把人打了。”


    楊妍淑低頭喝茶,睫毛不停的顫來顫去。


    徐琰端起她倒好的茶水微抿,“就是這樣,你認為我能讓我的頭頂一片綠?”


    “可……”你和人家不是假的嗎?


    話到嘴邊,陳濟望著徐琰深濃的瞳孔,“可,你下手也太重了。”


    “重?”徐琰冷笑,往後懶懶一靠,“我現在後悔了,應該當時就把他打死。”


    “琰哥!”陳濟一驚。


    楊妍淑微怔,側目望著徐琰的麵容。


    徐琰嘖了聲,眉間有些許煩躁,“逗你們玩呢,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陳濟鬆了口氣,楊妍淑卻慢慢握緊手裏的茶杯。


    飯菜上桌,陳濟起身去端,楊妍淑給徐琰遞筷,他也順勢接過。


    三人吃的安靜,楊妍淑時不時給徐琰夾菜,徐琰躲開兩次沒躲過,就說:“吃你的。”


    陳濟抬高眼簾看兩眼,自顧沉默的吃。


    “阿琰,”楊妍淑看徐琰夾了口青椒進嘴裏,疑惑的說:“你,你不是不喜歡青椒嗎?”


    徐琰咀嚼的動作微頓,“習慣了。”


    習慣了……


    這三個字在他嘴裏輕飄飄,在楊妍淑看來卻如此沉重。


    是什麽讓他習慣了。


    是生活,還是和他生活的人……


    楊妍淑有些後悔,當初就該不顧父母的阻攔,堅持跟著徐琰下鄉,也不會……


    “琰哥,楊叔還囑咐……”陳濟和徐琰說正事,沒注意楊妍淑的失神。


    一頓飯,三人吃了差不多半小時。


    陳濟想著這次總歸要去醫院探望周文安,然而,徐琰卻走的慢而懶洋洋,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陳濟也算是看出來,他琰哥根本就沒打算去賠罪。


    哎呀,陳濟感覺腦殼很疼。


    可楊漢中又吩咐了,胡琴更是千叮嚀萬囑咐,偏偏徐琰又是個叛逆的,陳濟感覺自己很難辦。


    “那衣服……”楊妍淑忽地看到掛在商場裏的成衣。


    徐琰歪頭一瞧,笑道:“喜歡?走,去看看。”


    拎著諸多禮品的陳濟:“……”


    楊妍淑低頭笑了笑,跟著徐琰進去,售貨員很熱情的招待他們,看衣服,試衣服……


    逛著,逛著天色已經不早了。


    陳濟耐不住,咬牙道:“琰哥,你別為難我。”


    他臉色發苦。


    徐琰斜他一眼,“就這點出息。”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行了,走吧,去醫院。”


    楊妍淑摸了摸手裏的新衣服,臉上也開心,對於去醫院也不排斥。


    三人抵達後,根據詢問,來到病房門口。


    “謝謝你,小禾。”


    方禾搖頭,“謝我做什麽,是我連累你。”


    “周知青,你人很好……”


    陳濟不懂徐琰為什麽停住腳步,楊妍淑聽到‘小禾’兩字時,表情一愣。


    “我真的可以幫你,”周文安認真的看著方禾。


    方禾沒及時拒絕反對,周文安知道,她猶豫了。


    也不知從哪生出的勇氣,周文安慢慢伸過去握住方禾的手,“相信我。”


    砰——!!


    病房內的兩人驚的迴頭,門被大力踢開,那裏矗立著三個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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