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振裕是他的妻弟,他但凡還顧念著一點姻親間的情分,都不會當眾讓他難堪。


    可剛剛那般明顯的疏離,見麵說了沒幾句話轉身就走的態度,顯然是很不喜他,已經完全不把他當姻親來看了。


    阮振裕的臉色十分難看,站在他身邊最顯眼的位置,距離他最近的武昌伯世子林儀這時率先開口:「阮公子,我想起家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日就不與你們同遊了,改日有機會再聚,告辭。」


    說著拱拱手,跟眾人打了個招唿,便匆忙離去了。


    另一位華服公子見狀也嗨呀一聲,想起什麽一般,對他說道:「我家中也有些事,之前給忘了,得趕緊迴去了,告辭,告辭。」


    說著便去追趕林儀,邊跑邊喊:「林世子,等等我,咱們一道迴去。」


    有人帶頭,其他人便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紛紛找借口離開了。


    不多時,阮振裕身邊便隻剩自己的小廝,再無旁人。


    小廝在林儀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很氣惱,但敢怒不敢言,一直到那些勳貴子弟都走遠了,這才氣的跺著腳道:「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勢利,先前大少爺約他們出來的時候一個個答應的可痛快了,還說要去浮生樓痛飲三日。」


    「這才半日不到,不過是見大姑爺和大姑奶奶待您不如往日親近,就都急著跟您撇清關係!」


    「尤其是那林世子!之前與您稱兄道弟的最是殷勤,如今倒好,跑的比誰都快,上山路上還稱您阮兄,方才就成阮公子了!」


    武昌伯世子林儀今年不過十三歲,是武昌伯夫婦的獨子,因為跟阮振裕他們差著幾歲,玩不到一塊去,所以本是不怎麽來往的。


    但數月前林大小姐林芸葭在寶榕寺失言,背後編排有關鎮國公府的謠言,被阮芷曦聽到並當麵駁斥了迴去。


    這件事傳進宮裏,文劭帝雖然沒有直接把武昌伯叫進宮裏說什麽,與人提起此事時卻也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覺得武昌伯府教子無方,家教不嚴。


    武昌伯府靠著祖上蔭庇躋身京城勳貴之間,這些年表麵上看去雖然仍舊風光,實際上卻一年不如一年,始終未能在朝中掌握什麽實權。


    勳貴世家之間慣會拜高踩低,文劭帝這般態度,讓他們府上數月來門庭冷落,往日走的近的幾戶人家都漸漸開始疏遠,眼看著是被排擠了。


    武昌伯林慶然雖也去鎮國公府道過歉,但並非知曉寶榕寺發生的事後第一時間去的,而是等文劭帝有了明確的態度才去,顯然之前還想觀望一番。


    文劭帝若是心裏也覺得鎮國公府功高震主,那就會對此事默不作聲,或是待武昌伯府越來越好,給他們一些優待,那他女兒的一時失言就算是誤打誤撞,迎合了聖心,不是壞事。


    可他沒想到,文劭帝不僅沒有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把這事就這麽放過去,還直接說他們府上教子無方。


    林慶然這才驚出一身冷汗,忙去鎮國公府賠罪,卻被鎮國公府拒之門外,至今未能得到原諒。


    這件事對鎮國公府而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文劭帝不當迴事,那便是件小事,文劭帝若當迴事,那便是闔族之災。


    林慶然心存僥幸想踩著國公府上位,國公府自然不會再與他來往,這致使京城勳貴更加排斥武昌伯府,恨不能都躲得遠遠的。


    林慶然無法,隻得另辟蹊徑,試圖從阮芷曦這裏入手,先求得她的原諒,再讓她去鎮國公夫婦麵前說幾句好話。


    可國公府都擺明了不願再跟他家往來了,阮芷曦又怎會給他們添麻煩,自己先鬆了口?


    林慶然這才想出讓自己的兒子接近阮振裕,先跟阮振裕打好關係的辦法。


    阮振裕是阮芷曦的親弟弟,之前看上去相處的又不錯,如若他能幫忙說服阮芷曦,那也是好的。


    可方才顧君昊和阮芷曦的態度分明跟他一點都不親近,甚至還透著厭煩,那他對武昌伯府來說就一點用都沒有了。


    「他接近我本就是為了大姐,見大姐與我不親近,自然也就離開了,很正常。」


    阮振裕沉著臉說道,眼睛看向阮芷曦剛才離開的方向。


    下人見狀又開始埋怨阮芷曦,怪她不該當眾駁了阮振裕的麵子。


    阮振裕沒接話,半晌才喃喃說道:「大姐跟以前,果然大不一樣了。」


    之前聽母親提起,隻當是母親激怒了她,就如他之前想娶蘇大小姐時那般,把她逼急了所以她才發脾氣。


    現在看來……她是一點虧都不肯再吃,跟以往全然不同了。


    下人恨道:「可不是嗎,大姑奶奶以往泥人兒一樣,很好說話的,如今脾氣大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國公爺的親生女兒,跟咱們二房才隔著房頭呢!」


    阮振裕雙目微狹,目光沉冷:「所以……我早就說過,一定要拿捏住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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