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衙役從醫館裏進去又出來。


    氣質清冷的公主把人送到門口。


    薛世攀見二人在門口處就要分道揚鑣,高聲一喊:“且慢。”


    衙役怔然,側頭看過去:“您是在叫我嗎?”


    薛世攀大步跨上台階,虎視眈眈的看著林孝玨。


    林孝玨眼睛一瞟他:“你來這裏幹什麽?”


    巧娘等人聽了從堂裏不同的位置聚過來。


    薛世攀指著那衙役道:“他來做什麽?”


    林孝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說呢?”


    薛世攀陳口氣道;“他是來同傳你去衙門裏接受審問的。”


    倩娘等人大吸一口涼氣,詫異的看著薛世攀。


    林孝玨笑容凝結在臉上,神情正式的看著薛世攀,淡淡道;“原來是你主使的?你也要與本宮作對?”立即道:“不是,你好像一直在與本宮作對,是本宮忽略了你。”


    薛世攀道:“我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我收手什麽?來得及什麽?”


    薛世攀道:“你欺負孤兒寡母,人家正在大理寺門前跪著,你若道歉認錯,世人還能說你一聲敢作敢當,若是執意妄為,隻能身敗名裂。”


    他鹿一般的眼睛不似以往的猶豫踟躕,利刃一般,刀鋒一般,寫滿了冷漠和堅持。


    林孝玨道:“本宮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篤定要與本宮為敵。”


    “我是為了你好,是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林孝玨走出門口一步,指著路口:“你給本宮滾,不滾的話,休怪我對你動手。”


    她神情帶著不可侵犯的凜然之氣,那目光如冰山一樣,冷的讓人想抖落身上的雞皮疙瘩。


    薛世攀倏然想起那日郊外新墳之前,也是這樣的目光,她掐著他的脖子。


    本能後退一步,頓一下,跑入人群。


    “永安公主仗勢欺人,欺負孤兒寡母,如今齊何氏在大理寺門前下跪,陸宏和永安公主勾結,允許她不去大堂,天子腳下,權貴與汙吏勾結,這天下還有枉法嗎?”


    醫館門前要比大理寺門前熱鬧多了。


    人唿啦一下就圍過來。


    薛世攀聲音越發激動:“永安公主仗勢欺人,還不敢與人到大堂對峙,她這次做賊心虛了……”


    圍觀人的議論聲像是要把整條街道掀翻。


    因為薛世攀沒有把話說清楚,所以議論的事就都是猜想。


    巧娘在醫館裏麵聽得清楚。


    巧娘走到林孝玨身後,義憤填膺道;“公主,這個薛世攀到底在做什麽?”


    林孝玨道:“以己度人,我這輩子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因為他根本就是有病。”


    薛世攀激動的聲音吧人群帶的有些偏。


    那衙役道:“讓他這樣說下去,怕是多公主名聲不利。”


    說著他走下台階,舉刀高喊:“都肅靜。”


    鼎沸的聲音一點一點落下去。


    薛世攀在人群中迴頭。


    他個子雖然沒有合理人群,但因相貌出眾,衙役也能很清楚的看著他。


    衙役道:“你詆毀我家大人,我可以將你收監。”


    薛世攀道;“敢作敢為,還怕別人說?況且我有功名在身,有彈劾權貴的權利。”


    他年紀輕輕已經中了舉人。


    就差春闈高中,就可以入職官場了。


    衙役道:“就算是讀書人,也不能亂說話。”


    薛世攀道:“那我為你,你來醫館幹什麽?”


    衙役迴頭看著台階之上的永安公主。


    薛世攀也跟著看過去,冷冷一笑:“你看她幹什麽?在等著她給你指使嗎?”


    林孝玨款步走下台階,不帶喜怒,姿態挺拔如鬆,氣質凜然如山。


    讓眾人不自覺後退。


    薛世攀被閃出人群。


    林孝玨目光倏然盯向他。


    恍若實質的壓力讓人薛世攀口幹舌燥焦躁異常。


    他不得不避開她的目光,看向衙役:“你敢說你來幹什麽嗎?”


    林孝玨依然看著薛世攀;“說,說實話。”確是在告知衙役。


    衙役道:“用人狀告公主,下官來通知公主上堂。”


    薛世攀大笑,迴頭看了一圈眾人:“你們都聽見了吧?我可沒有撒謊。”


    眾人小聲議論著告狀之人和告狀之事。


    薛世攀又迴過頭來看著衙役:“可是永安公主卻不去對不對?因為她不敢去。”


    衙役道:“公主千金之軀,不去才是理,不然若是有誣告之人,公主也要隨傳隨到了?”


    薛世攀道:“你可別說什麽千金之軀,誰都知道永安公主打了無數官司,她狀告別人的時候都能上堂,怎麽輪到自己不敢上了,還不是做賊心虛?”


    永安公主確實經常跟官司打交道。


    衙役被頂的說不出話來,無助的看向林孝玨。


    林孝玨微眯起眼睛,看著薛世攀:“你一定比我上堂,是有陰謀嗎?誰指使你的?還是你指使了誰?”


    鹿一眼天真的眼睛藏不住驚慌之色,薛世攀整個人一下子就支支吾吾起來。


    “沒,沒有……”


    林孝玨道:“希望你們這次能有新意,若是隻是為了壞我名聲,那就省省吧。”


    永安公主的名聲是毀譽參半的,不在乎在多一些詆毀之人,好像也多不到哪裏去了。


    薛世攀嘴唇顫抖道:“那,那,那你,敢去嗎?”


    他已經沒用了一開始時的幹脆了,目光反而有些擔憂和猶豫。


    林孝玨嗬嗬笑,道:“我本來就要去,不過是忘了帶傘遮陽,你就等不及跳出來的。”


    “啊?!”


    林孝玨豎起唇角:“我記得你了。”


    本來這是一件應該驚喜的事,她說我記得你了,誰不願意被心愛的人記在心裏。


    可是薛世攀卻笑不出來。


    林孝玨看著那衙役:“您還是得等我,迴去拿傘。”


    衙役忙頷首道:“屬下靜候公主。”


    林孝玨又看了薛世攀一眼,鼻孔中哼出氣來。


    醫館後院瞬間便的嘈雜起來。


    林孝玨迴房找三,巧娘幾個跟進來。


    巧娘走在最前麵:“公主,您真的要上堂去?這次是薛世攀出麵,他跟公主什麽仇怨?會不會有危險啊。”


    林孝玨找到傘迴過頭:“這次時分危機,我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去,但是還是必須出麵,因為不出去,結果可能更不好。”


    她神色肅然,目光肯定,不是撒謊。


    眾人聽了心驚肉跳,公主可從來沒說過這麽令人絕望的話。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過關。


    倩娘失聲道;“這次有何不同?”


    林孝玨搖頭:“在家裏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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