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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四周還在議論紛紛,方顏夕也恢複了神智,擠出一抹笑上下打量一下林孝玨,道:“周小姐真是鍾情,喜歡紅色,就不管什麽場合,今天大家可是給許先生吊唁呢,您穿的這麽喜氣,是要辦喜事嗎?”


    她故意說得很大聲,四周學子都能聽得見,本來方才大家隻管著聽她們借古諷今,就忘了吊唁之事,被她這一提醒,就都發現了林孝玨的服飾不當了。


    有男子立即高聲嗬斥:“這位小姐,聽您說話也是讀過書的,難道連最起碼的禮節都不知道嗎?今日大家都是來吊唁許先生的,您穿的這麽喜慶,是要慶祝許先生逝的太晚了?”


    林孝玨在心裏給他最後一句話翻譯了一下,就是說她咒許文馨死的太早了,她沒有這個意思啊,沉思不吭聲。


    方顏夕見她伶牙俐齒的小嘴也吃了敗仗,柳眉倒立,高舉素手問向眾人:“許先生乃當世聖人,誰人對他不是尊敬有加,可偏偏有那麽一些人,離經叛道還目中無人,這樣的人,大家說是不是不能讓她進去吊唁許先生?”


    “對,不僅不能讓她進去,還得把她丟出去方能對得起許先生……”


    真是一唿百應了,林孝玨心道,是哪個王八蛋說方顏夕是溫柔可人的?當年先帝若是讓她替代方景隆,說不定皇上靖難就失敗了。


    方景隆曾被派做五十萬大軍的主帥,去阻止皇帝的靖難,可喜可賀他是個打仗的草包,五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最後他大長腿跑得快,就逃迴來了。


    正是因為他的草包,皇上一直認為他是自己的“臥底”,登基之後也沒有為難他,還對他非常不錯。


    林孝玨想著方家的事,嗬嗬冷笑。繼而聲音也變得很高,道:“你們就因為,穿紅衣,就不讓我見。許先生?”


    “對,你這是對許先生的侮辱,你不配見許先生。”


    許文馨在這些學子中的地位,可比朝廷重要多了,你說謀反。大家隻是當時一驚,沒證據的事,誰都知道說說就算了,就是不算,也是官府管的,跟他們沒關係。


    但許文馨不同,是偶像,是精神支柱,是最高理想。


    林孝玨見四周學子怨氣沸騰,道:“這是你們。不讓我見的,到時候後悔,可別怪我。”


    眾人:“……”


    說的什麽瘋話?不讓她見還能後悔?


    又有人高唿:“你不換下紅衣,以後都不準出現在聖人府前。”


    “對,見到一次,鄙視一次。”


    好在不是見到一次打一次,穿紅衣是個人愛好,他們這樣,林孝玨覺得有點人身攻擊了,但她也知道此時不能硬碰硬。想著一會要怎麽進入許府呢。


    方顏夕等人方才吃了癟,現在見她反被那些學子嫌棄,無不得意,好在她是女子。若是求學的男子受到這種待遇,估計今天求學之路也就終結了。


    就更別說仕途,哪個考官都不會容許讓瞧不起聖人的讀書人考中。


    但就算是女子,一會傳遠了,在京城也不好呆,想家個清流之家事不可能了。


    事情好像變得有些棘手。


    正在林孝玨思考間。突然一聲女子很霸道的聲音傳來。


    “穿紅衣就不讓進?那本郡主要是偏要進去呢?”


    是福宛。


    福宛一身紅衣,扒開幾個素衣書生,終於麵無愧色的站到林孝玨麵前,替她當著眾人的目光。


    這下子圍著的人全都呆了,林孝玨是什麽來曆大家不知道,可以隨意驅逐。


    但這大郡主都自報家門了,誰敢動皇親國戚?


    這下好了,兩個人都穿的通紅,趕一個走就得帶上另一個,怎麽辦?


    方顏夕等人更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福宛。


    尤其是鍾清揚的目光,帶著不解和責備。


    方顏夕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緊張,小臉紅紅的,想對福宛發火又不得不帶著笑:“郡主,你怎麽跟她在一起。”聲音可以聽出忍無可忍的隱忍。


    林孝玨這時上前一步擋住福宛,小聲道:“你怎麽出來了?”


    一個是無情質問,一個是溫柔保護,福宛豈是膽小怕事之人,應該說她是最同情弱小,做喜歡保護人的人。


    她一下子把林孝玨拉到自己身後,怒氣衝衝看著方顏夕,道:“你先別管我為何跟她在一起,我就問你,是不是穿著紅衣就不可以進去看許先生?”


    虧就虧在福宛也穿了紅衣服,方顏夕以為自己是因為這件事得罪了福宛,沉吟一下笑道:“想郡主是懂禮之人,自然不會是故意穿著紅衣來吊唁,一定是出門的時候不知道,所以沒來得及換。”


    她猜的差不多,但不是來不及換。


    福宛其實不願意跟平時關係不錯的人爭執,但她在一旁看了很久,都是方顏夕主動挑釁林孝玨,林孝玨隻是迴擊而已。


    而最後的紅衣,林孝玨跟她說過是有喜事,不是林孝玨無禮,所以她不能再看著好友被人刁難了。


    現在見方顏夕語氣緩和很多,她也就沒了方才的盛怒之際,但語氣還有些冰冷,道:“並不是來不及,就是故意為之。”


    方顏夕本來是要給她個台階的,可她不下,那方顏夕就下不來台了。


    但她知道福宛的個性,得罪她她倒是不會暗地裏報複,可以後碰頭少不得會言語找茬,還是個說話不走心的,萬一那她被她侮辱了,都不知道如何還嘴。


    所以她不能跟福宛撕破臉皮。


    她又硬擠出笑容,道:“郡主,你這不是難為我,是難為這些為許先生悲哀守節的天下學子。”


    四方學子也反應過來,有人道:“郡主大人,即便您是郡主,要想拜祭許先生,也得換了衣服再來。”


    “對,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郡主也不能例外。”


    讀書人都是什麽人啊?認死理的,但明顯的,他們跟福宛說話的態度,要比對林孝玨好很多。


    福宛一見她也不好使,歉意的迴頭看向林孝玨,然後搖搖頭。


    林孝玨心道,她本來也沒想拜祭,不讓進就等一會等這些人散了再來,又不是什麽大事。


    她輕輕抓住福宛的手腕,拉著她要走。


    福宛心道:“哎?就走啊。”她可覺得這是很沒麵子的事。


    就在四方學子鬧哄哄的趕人卻又故意不給人讓路的時候,許府半開的大門突然出來一隊人。


    為首的男子四十多次,身材中等,穿著麻衣,黑著臉一聲低斥:“各位這是在幹什麽?”


    以前聽過許先生講課的人認出了他,他是許先生的助手,應該是許先生曾經的伴讀小廝。


    學子們就道:“王先生,有位小姐穿著紅衣來拜祭許先生,這分明是對許先生不敬嗎?大家正****走呢。”


    現在這位王先生學問也不錯,最重要的是許先生最親近的人,大家對他也是很尊敬的。


    那王先生早已在院中聽聞此事,出來就是讓大家不要鬧哄哄的,當然對不尊重自家先生的人也是非常反感的。


    他繼續沉著聲道:“是哪位小姐啊?”


    林孝玨剛要站出來,福宛卻怕她被人欺負,一隻手把林孝玨擋在一邊,然後翹著腳梗著脖子道:“就是本郡主,我沒有不尊敬先生,是這些人妄自猜測的。”


    方顏夕等人見她這種聖人門前的禍事都願意為林孝玨扛著,都不由得心中一驚,同時又有些怨恨和嫉妒。


    王先生黑著臉要從台階上走下來,他身後的一個人卻把他拉住了。


    “先生,容我對郡主說幾句話。”


    薛世攀也是跟著王先生一起出來的,王先生問話時,他就一直看著下麵的福宛,見福宛賊溜溜的跟王先生硬抗的時候還不時看著他,就想趕緊把福宛打發走。


    當然不想讓王先生得罪賢王府的私心也是有的。


    他下了台階走到福宛麵前,福宛臉就羞紅了,低頭在地上蹭鞋底。


    不少人都聽過大郡主倒追薛十三的事,今日一見,果真不假,就想起哄,但想到場合又不允許,於是憋出一聲聲抽氣聲。


    薛世攀聽著四周的調侃之聲,更厭惡福宛了,低聲道:“你穿成這樣,是要給王府丟人現眼的嗎?”他一身孝衣顯得人很清冷,眼睛也腫腫的,講話的時候牙齒咬在一起,就特別狠厲。


    福宛沒想到他能說出那麽難聽的話,臉色一白,難以置信的後退一步。


    林孝玨在她身後呢,被她撞了一下臉色頓時一沉。


    她生氣的不是被福宛撞了,是這薛世攀,賢王夫婦可能都沒這麽說過福宛,他憑什麽?


    憑什麽裝很熟侮辱她的好朋友?


    林孝玨斜著眼睛從福宛身後閃出來,冷聲道:“穿成這樣,怎麽了?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又沒露肉,怎麽就叫丟人現眼。


    後麵的話她沒說,大據理力爭的氣勢已經出來了。


    她這一蹦出來,把薛世攀嚇一跳的同時,他尷尬的小白臉一下子變紅了,兩個人穿一樣,一個丟人現眼,那兩個就都丟人現眼。


    “小姐,你,你怎麽在這。”


    方才還沉顏色厲的薛世攀,一下子說話期期艾艾起來了。


    眾人:“……”


    福宛:“……”


    林孝玨目光一斜。


    方顏夕一見薛世攀對林孝玨目光躲閃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兩個有問題,她心裏嘀咕,怎麽什麽人都跟著女子有聯係呢?


    當然這也給她想到了一個很好離間福宛和林孝玨的機會,與人群之中的,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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