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晴與王泉並肩站在那個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的坡上,他們背後是一片介於茂盛與稀疏之間的樹林,每一棵樹的樹幹都有成年人的腰圍那麽粗壯。他們對麵則是一片拔地而起的山體,山體上覆蓋著茂盛得過了頭的草木。


    山體下,就是那個開滿了粉嫩粉嫩又生機勃勃的荷花的池塘。


    因為此處地勢開闊,周圍沒什麽遮擋物,冷晴與王泉的頭頂就是蒼白的天空與明晃晃的太陽,夏季獨有的炙熱陽光直接照射在人的身上,有些烤人。


    好在這裏一直有微風不停歇地吹過,帶走了不少熱度的同時還捎來清冽的荷香。


    站在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的坡上,嗅著隨風撲鼻而來的荷花清香,冷晴張了張口,由衷地讚了一句:“確實是個好地方。”


    讚過之後,冷晴抬腳,踏上那個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的小坡,慢悠悠地往坡下走去。


    等到冷晴將那個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的小坡走過去一大半,都快要走到坡底了,站在坡上,臉上明顯有些糾結之色的王泉才抬腳,慢騰騰地踏著冷晴走過的地方,踩著那些紅白相間的小花走下了坡。


    這方,冷晴走到坡底下後,直接一蹲身,坐在了池塘邊的那塊寬約兩米的青草地上,安靜地看著她麵前那一池塘開得生機勃勃的荷花。


    王泉磨磨蹭蹭地下了坡後,也坐到了冷晴身邊的青草地上,隻與冷晴保持著半臂的距離,隻要再往冷晴那邊靠近一點點,王泉就能挨到冷晴的手臂了。


    冷晴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這點距離,對於冷晴而言並不算什麽,畢竟在二十一世紀你隨隨便便坐個公交、地鐵,春運時隨便坐趟火車,與他人的距離也不止這麽點兒了,那基本上都是人貼人好嘛!


    因此,對於王泉的行為,冷晴的態度完全就是漠視的。


    但是,在這個異世,男女之間如此近的距離,其實是逾矩的。


    王泉是這個異世裏土生土長的人,他自然知道他現在所處的位置,離冷晴太近了,近得已經逾越了男女之防。可是王泉卻別無選擇——


    正如王泉之前所言,對於他曾經險些溺死在裏麵的那個荷花池塘,即便已過去十年,王泉仍是心有餘悸的,隻有坐在距離冷晴最近的地方,王泉才能找到一定的安全感。若是坐的距離冷晴太遠,王泉很沒有安全感啊!


    坐下後,看著那開了滿池塘的粉嫩粉嫩又生機勃勃的荷花,想到十年前的景象,王泉到底還是忍不住笑著歎了一句:“一別十年,這些荷花到是開得一如十年前一樣的生機勃勃。”可他卻從十年前的少年,長成了如今二十有五的青年。


    幾乎與王泉並肩坐著的冷晴沒有搭話,冷晴隻是安靜地在池塘邊坐著,靜靜地嗅著她麵前那一池塘荷花散發出的花香。


    沒有得到冷晴的迴應,王泉也不覺尷尬,沒話也要找話地與冷晴嘮叨個沒完。


    然,冷晴是個喜靜的性子,聽王泉嘮叨了好幾分鍾後,冷晴也許是忍不下去了,終於張了口,冷颼颼地丟給王泉一句:“你再囉嗦,我就將你推下去。”


    坐在冷晴身邊的王泉原本正說到興頭上,臉上神色眉飛色舞的,可一聽冷晴這話,饒是王泉也立馬就閉了嘴,老老實實地安靜了下來。


    沒了王泉在旁邊嘮叨個沒完,冷晴隻覺得世界都美好了。


    就這麽與王泉在池塘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冷晴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聲傳來:“娘娘,奴婢昨日聽在秦山上守衛行宮的侍衛們說,前邊有一處池塘,每到這個時節池塘裏就開滿了荷花,可漂亮了,咱們要不去那兒看看吧!”是個脆生生的小姑娘的聲音。


    “也好。”一道溫潤柔和的女子聲音傳來。


    隨著那道溫潤柔和的女子聲音落下,身後的腳步聲越漸清晰起來。


    冷晴沒有練過耳力,但冷晴畢竟是個練家子,側耳仔細聽了聽,仍能從腳步聲上判斷出對方人數不算多,大約隻有五六人的樣子。


    王泉有內力傍身,耳力超乎常人,冷晴都能聽到的聲音,王泉自然聽得更是清楚。


    與冷晴不同,王泉隻是稍微屏氣凝神就能明顯地聽出來,對方有七個人,且從對方落地的腳步聲以及地上枯葉斷枝被踩踏的聲音上判斷,七人都是女性,但其中一人的腳步聲相較於其她六人略重,也就是說這人的體態相較於其她六人要圓潤一些。


    坐在池塘邊的王泉扭頭和冷晴對視一眼,二人皆從對方麵上看見了同一種神色——唔,有人來了也無所謂,反正這地方本就是在各國行宮的範圍之外,不屬於九國的任何一國,有人會來這兒並不足為奇,但他們是先來的,不會就此退走就是了。


    如此想著,王泉和冷晴又紛紛扭頭,繼續淡然自若地賞荷花去了。


    不過幾息的功夫,王泉和冷晴聽見他們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但就在腳步聲清晰得猶如近在耳畔時,七道腳步聲卻忽然一齊消失了。


    還不待坐在池塘邊的冷晴和王泉反應過來,他們身後就傳來一道氣勢洶洶的聲音:“你們是何人?”


    一聽見這道聲音,冷晴就想起來了,是最開始響起的那道脆生生的小姑娘的聲音。


    這方,坐在池塘邊的冷晴和王泉聞聲,對視一眼,然後齊齊迴頭看過去。


    因為那個小坡坡道平緩,雖然坡長有十幾米,但傾斜度連三十度都不到,因此,王泉和冷晴雖是坐在坡底下的,卻依舊看得清楚——他們身後的那個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的小坡上,一前六後地站著七名女子。


    為首的那名女子的三千青絲梳成了墮馬髻,髻上簪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金鳳釵,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折射著有些刺眼的金光。王泉和冷晴迴頭看過去的時候沒留神,均被那隻金鳳釵折射出的金光晃了眼睛。


    雖然那名女子頭上簪著隻有各國皇室人員(皇後、皇子正妃位與公主)才能佩戴的金鳳釵,但她的衣著看著到是很簡單平常——一身綢緞布料的桃紅色齊胸襦裙,兩側手臂上搭著一條天藍色的披帛,簡單又涼爽的衣著。


    那名女子穿的襦裙不是那種拖地的款式,裙長隻到那名女子的腳踝邊,露出了那名女子腳上穿著的一雙桃紅色鞋麵的繡花鞋。但那名女子手臂上搭著的那條天藍色的披帛,卻在地上拖出去好長一截,與那身襦裙搭配著,看著有些不協調。


    居下臨高地將為首的那名女子打量了一番,冷晴想了想,總結成一句話就是——那是一名地位不低,但不愛炫耀,而且崇尚簡單的女子。


    那名為首的簪金鳳釵的女子身後跟著六名十幾歲的小姑娘,每個小姑娘都梳著垂掛髻,髻上簪著淺綠色的珠花,穿一身淺橘色的長袖小衣,小衣的下擺紮進了一條水紅色的裹胸長裙裏,一條長長的淺橘色絲帶係在胸下,在****正下方的位置打了個蝴蝶結。


    看著那六名小姑娘的衣裝,冷晴想了想,嗯,很有些唐朝宮廷的風格。


    雖然冷晴能一眼看出那六名小姑娘的年紀,但關於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的年紀……


    冷晴隻能說一聲——抱歉!


    雖然冷晴認真地打量了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好幾眼,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也十分大方地任由冷晴打量,冷晴卻是真心看不出來對方的實際年齡!


    雖然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是素顏,可即便如此,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依舊美若天人,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美得無可挑剔,這過分的美麗遮蓋住了她的實際年齡!


    燕清秋的確是冷晴目前為止在這個異世裏見到過的最美麗的女子,這是毋庸置疑的,但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的美麗比之燕清秋的美麗,完全不遑多讓。


    如果說燕清秋最美的是她的那張臉,那冷晴眼前這名簪金鳳釵的女子,她雖然也有一張明媚動人的麵容,但她最美的卻是她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那種氣質,那種高貴、清廉,卻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的氣質。


    如果說燕清秋是一朵盛開的嬌豔牡丹,雖高貴卻帶著一種與人隔絕的氣勢,那這名簪金鳳釵的女子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高貴的同時又平易近人。


    總之,礙於這些原因,冷晴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的年紀絕對比她身後那六名小姑娘,比燕清秋都要大些。但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的年紀具體比燕清秋大了多少,是否比她冷晴還要年長,饒是冷晴也看不出來。


    就在冷晴盯著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打量的這一會兒功夫,站在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左後方的一名圓臉小宮女就再次張口,氣勢洶洶地衝坡下方坐在池塘邊的王泉和冷晴如此喝道:“大膽!誰許你們如此盯著我家娘娘看了!再看就挖了你們的眼睛!!”


    還不待冷晴和王泉對這一聲嗬斥做出反應,那名圓臉小宮女就又喝道:“我們家娘娘要在此賞花,閑雜人等快快退讓!”


    王泉一聽這聲嗬斥,立馬就笑眯眯地迴了對方一句:“喲嗬!怎麽說話呢?這地方是被你們圈起來了還是怎麽著?憑什麽你們來了,我們就得讓?”


    原本炎子明那張臉就長得挺禍國殃民的,現在又被王泉刻意擺出來的笑容弄得多了一分魅惑,那可就不單單是禍國殃民了,那簡直就是勾魂奪魄好嘛!!


    冷晴看得清楚,在王泉如此笑語的時候,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身後的幾名小宮女都看著她身邊的王泉悄悄地紅了臉,唯有那名簪金鳳釵的女子和她左後方那名喊話的圓臉小宮女麵上到是一派的淡定。


    “我們家娘娘喜靜,不喜被人打擾,既然我們家娘娘要在此處賞花,你們自然要退讓。”迴以王泉的,是那名圓臉小宮女理直氣壯的話語。


    王泉一聽這話,笑得更加魅惑了,但王泉說出來的話卻有些粗俗無賴:“嘿!小丫頭片子,老子就不讓,你奈我何!!”


    坐在王泉身邊的冷晴聞言,默默地瞥了王泉一眼,臉上神色有些微妙。


    冷晴在想,如果現在坐在她身邊的人是真正的炎子明,如果這句粗俗無賴的話語是從真正的炎子明口中吐出來的……


    想著想著,冷晴忍不住渾身一抖,將她腦子裏那些恐怖的想法揮散:幸好她知道這人是王泉易容的,不然這畫風就太扭曲了!!


    那方,那名圓臉小宮女聽了王泉這話,估計也是被王泉這粗俗又無賴般的話語噎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再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那名圓臉小宮女才大喝一聲:“大膽!!你知道我們家娘娘是誰嗎?”


    “管你是誰,老子就不讓,有本事你咬我啊!”幾乎在那名圓臉小宮女話落的一瞬間,王泉就如此迴答了那名圓臉小宮女,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上全然是一臉賤樣。


    也不知道王泉這番話是哪裏說錯了,總之,王泉如此說罷後,那名圓臉小宮女沉默了好一會兒,憋得臉都漲紅了。


    好半晌兒後那名圓臉小宮女才嗬斥了王泉一句:“真是放肆!!無恥之徒!!”


    被那名圓臉小宮女如此嗬斥,王泉反到笑得更歡快了,大張著一張嘴“哈哈哈”地笑了半天,笑得旁邊的冷晴頻頻側臉瞥他。


    笑了好半天後,王泉忽然止住了笑聲,然後,王泉如此神色邪肆地與那名圓臉小宮女說道:“老子怎麽就放肆怎麽就無恥了?個小丫頭片子,你今日要不給老子說出個所以然來,老子就放肆無恥你看看!讓你這小丫頭片子知道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放肆無恥!”


    “你你你你……”聽了王泉的話,那名圓臉小宮女臉色微變,張了張口,一連吐出好幾個“你”字,卻再也說不出其它言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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