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了一地飯菜,殿門大開的後殿殿門前,一隻腳踩在後殿殿門外,一隻腳卻仍站在後殿殿門內的冷晴沉默地凝視著單手死死扒著後殿殿門門框的燕清秋。


    許久,冷晴方才粉唇微啟,如此聲調平緩地朝燕清秋說道:“皓月公主,我猜,你應當很想知道,煦太子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吧!這樣吧,你我各退一步,現在你跟我去左側殿,我就將煦太子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告訴你。”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對明明屬於自己,自己卻絲毫不了解的東西的好奇心尤為強烈。


    冷晴想,若燕清秋當真是對炎子明動了情,那麽,關於炎子明的事情,尤其是炎子明為何會突然變成如斯可怖模樣,而僅僅身為儲君隨侍的王泉和牧文,又為何如此對待身為赤冰國儲君的炎子明,想必燕清秋應當是很感興趣的吧!


    隻要燕清秋當真對炎子明的事情感興趣,冷晴就有把握燕清秋在聽了她這番話後,會主動跟她離開後殿!


    而那廂,果不其然!聽聞冷晴此言,雙眸含淚的燕清秋明顯一怔,且怔愣間,燕清秋與冷晴對峙的力道都有所明顯放鬆。這分明是燕清秋被冷晴說動的跡象!


    然,不待燕清秋對冷晴的話做出明確反應,那廂,壓製在炎子明身上的王泉就語調艱難地朝冷晴喊道:“冷姑娘!爺的事情豈可輕易告訴外人!”


    “她不是外人,她是炎子明明媒正娶的太子妃。關於炎子明的事情,她有權利知道。”王泉的話音未散,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的話便已從冷晴口中緩緩吐出。


    冷晴口中雖如此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地說著迴應王泉的話時,但冷晴卻並沒有去看朝她喊話的王泉,冷晴隻是一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麵前的燕清秋。


    下一瞬,在冷晴那目不轉睛的凝視下,就見燕清秋那隻一直死死地扒在後殿殿門門框上的手緩緩鬆開了門框,同時,燕清秋那很有技巧地前弓著的雙腿也站直了,微微後傾的上半身亦收迴到了筆直的姿勢。


    冷晴見狀,一派肅然的麵色終於一鬆,轉而露出一抹和煦如風的淺笑。


    “我們走罷。”輕柔的語調自麵帶淺笑的冷晴口中吐出。


    迴應冷晴的,是燕清秋輕抿粉唇,微微點頭的動作。


    至此,冷晴方抬起她那隻仍站在後殿殿門內的腳,跨出後殿那大開的殿門,牽著燕清秋,離開了後殿。


    待冷晴帶著燕清秋離開後殿後,不過須臾,後殿內,那張靠牆擺放的,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就見衣衫不整的王泉一邊盡力壓製著麵色緋紅、情緒暴怒的炎子明,一邊分神如此說道:“牧文,有冷姑娘在,那個勞什子皓月公主應當不會再迴來了。你先壓製著爺,我去取條粗麻繩來。爺今次毒發得如此兇猛,不將爺捆起來,不好送爺去暗室啊!”


    對於王泉這番話,光著膀子壓製在炎子明身上的牧文用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調,言簡意賅地應道:“速去速迴,我怕我一個人壓製不了爺太久。”


    王泉聞言,兀自點了點頭:“我曉得的。”而後,王泉又一板一眼地如此叮囑牧文:“萬一我迴來前爺又發狂了,你手下力道千萬注意著點,萬莫傷著爺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別被爺傷著了,不然待爺清醒了,爺又會不高興的。”


    仍是那副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調,牧文朝王泉微一點頭,應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我這就撤手了啊!你留點兒神。”一邊如此提醒著,王泉一邊小心翼翼地從趴在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炎子明身上起身,往金絲楠木大床邊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


    雖則王泉的身子已經逐漸離開了炎子明的身體,但王泉的雙手,卻仍緊緊按在炎子明背部的兩處穴位上。畢竟,在確定牧文的確能一人壓製住赤魅毒發作的炎子明前,王泉並不敢完全放心大膽的撤手啊!


    好在,直到王泉最後一點一點地抬起他緊緊按在炎子明背部兩處穴位上的雙手,徹底放開對炎子明的壓製,僅由牧文一人壓製著炎子明,炎子明也沒有掙脫掉牧文的壓製的跡象。


    站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眼見著炎子明此時比之先前要平靜不少,王泉有些了然地想到:果然還是因為剛才冷姑娘和那個皓月公主在後殿中的緣故嗎?莫非對於此時赤魅毒發作的爺而言,冷姑娘和皓月公主身上……有什麽對於爺而言,十分有吸引力的東西??


    若當真如此,那……會是什麽東西呢?照理說,爺他眼下雙目渾濁,應當並不能視物,那應當不是可以看見的東西。既然不是可以看見的東西,那應當是他和牧文嗅不到,此時的爺卻可以嗅到的某種氣味了……莫非是女子的體香??


    如此滿含旖旎的念想一出,王泉當即用力甩了甩腦子,意欲將他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想甩出去。


    隨後,在牧文神色莫名的注視下,站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的王泉抬眸,看向仍壓製在炎子明身上的牧文,王泉仍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我這就去取繩子了,牧文你自己小心!”


    朝王泉用力點了點頭,就聽得牧文用他那一貫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語調,語氣堅定地迴應道:“嗯!速去速迴!”


    牧文的話音未落,就見站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的王泉腳下步子微動,隻一個眨眼間,王泉已如風一般從牧文眼前消失了。


    隨著王泉的離開,空蕩蕩且狼藉不堪的後殿中,隻餘呈“大”字地趴在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炎子明,以及光著膀子壓製在炎子明身上的牧文。


    而待王泉離開後,牧文再不敢有絲毫分神,隻管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盯著他身下的炎子明,手下力道更是半刻也不敢放鬆。


    好在沒過多久,跑出後殿去拿繩子的王泉就抱著一捆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如一陣風一般刮迴了後殿,且直接刮到了金絲楠木大床邊。


    這廂,金絲楠木大床上,壓製在炎子明身上的牧文垂眼,眼睜睜看著王泉將他懷中抱著的那捆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扔在金絲楠木大床邊的地上,過於粗壯的麻繩落地的瞬間,竟將後殿中那鋪了滿地的羊毛氈上沾染的灰塵都砸起來一片!


    見狀,一貫麵無表情,堪稱一座萬年冰山的牧文竟忍不住皺眉,如此問王泉:“這條繩子是不是太粗了些?”話音稍作停頓,牧文又補充道:“要不還是換條細一點的繩子罷。”


    牧文擔心的,是用這麽粗的繩子來捆炎子明,若是力道沒有控製好,便極容易弄傷炎子明。而牧文此生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傷到炎子明。


    然,對於牧文提出的意見,正彎著腰整理他腳邊那捆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的王泉卻連想也沒想地就否定了:“不能換更細的了!對於現在被赤魅毒控製住的爺來說,這條繩子已經算細的了。就是這麽粗的一條麻繩,以爺現在的力氣,指不定幾下就被掙斷了!”


    牧文聞言,雖也明白王泉的話在理,卻仍有些猶豫不決:“可是……”


    “別可是了,爺今次毒發前,正趕上與那個勞什子皓月公主胡鬧了一通,搞得爺現在的情況十分不穩定,咱們可沒那麽多時間猶豫,必須盡快將爺送去暗室!”不待牧文將話說完,王泉就果斷張口打斷了牧文的話。


    話畢,王泉將他手中握著的那條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一端的繩頭遞給牧文,同時吩咐道:“快幫忙將爺捆起來!”


    牧文雖心有不忍,不願如此對待炎子明,但事已至此,牧文隻能咬牙抬起一隻手接過王泉遞給他的一端繩頭,與同樣握著麻繩的王泉一同去捆仍被他壓製著的,趴在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炎子明……


    片刻後,在王泉和牧文費了一番力氣的通力合作下,就見披頭散發,麵色緋紅,目光渾濁,光著上身,隻穿著一條白色的裏褲的炎子明被那條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捆成了一個粗壯的人形蠶繭,直挺挺地躺在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搖頭晃腦。


    許是擔心若捆縛得不夠仔細,炎子明會掙開繩索,因此,那條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徑直從炎子明的胸口處,一圈接一圈地往下繞,直繞到了炎子明的腳踝上,方才罷休。


    如此嚴實又誇張的捆縛,別說炎子明了,便是大力金剛,隻怕也動彈不了分毫了罷。


    然,即便已將炎子明捆縛得如此結實了,王泉仍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樣:“也不知道這條繩子能支撐多久……”


    如此自言自語了一句,就見王泉彎腰,伸手,將被那條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捆成了一個粗壯的人形蠶繭,直挺挺地躺在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搖頭晃腦的炎子明往他肩頭上一扔,語速極快地丟下一句:“不管了,隻能盡快將爺送到暗室去了!”


    如此道罷,王泉就這麽雄赳赳氣昂昂地扛著被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捆成了一個粗壯的人形蠶繭,搖頭晃腦的炎子明,奔向了後殿那大開的殿門。


    蹲在被褥淩亂的金絲楠木大床上的牧文見狀,當即跳下金絲楠木大床,尾隨王泉而去。


    當光線明亮的右側殿那扇鏤空雕花的兩扇開的殿門被一腳踹開時,當先就見衣衫不整的王泉肩扛著被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捆成了一個粗壯的人形蠶繭,一個勁兒地搖頭晃腦的炎子明,大步流星地跨進了右側殿中。


    王泉身後,緊隨著光著膀子的牧文。


    一直大步流星地走到右側殿內殿裏那張靠左側牆壁擺放的金絲楠木床的床尾處,王泉才將他肩頭扛著的炎子明小心地放在一旁那黑黝黝的地上。


    如上次在冷晴麵前打開地下暗室的入口時一樣,這一次,王泉同樣微微躬身,隨後,王泉用他的雙掌撐在了他身前那張金絲楠木床的床尾上,然後王泉手下施力,將那張體形龐大的,隻用肉眼就可以看出其重量的金絲楠木床貼著床後的牆壁平行推開了。


    伴隨著那一陣龐大物體被推動而發出的輕微的“轟轟”聲倏然停止,隨即王泉也停下了推動那張金絲楠木床的動作。


    隨後,又見王泉蹲身,用雙手掌心緊貼黑黝黝的地麵,然後王泉雙掌按著地麵向前平推。


    隨著王泉的動作,如上次一樣,王泉手下那黑黝黝的地麵緩緩前移,緩緩地露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並且,隨著王泉的動作,那個黑乎乎的洞口在一點點地擴大、擴大、再擴大……


    當王泉停下他“推地”的動作後,就見王泉腳邊,之前被那張金絲楠木床所掩蓋的地方,黑黝黝的地磚上露出了一個長約一米,寬約六十厘米左右的長方形地洞。


    “你在上麵守著,我一個人帶爺下去就行了。”當王泉俯身將被那條有成人手腕那麽粗的麻繩捆成了一個粗壯的人形蠶繭,直挺挺地躺在他身邊那黑黝黝的地上的炎子明重新扛在肩上的同時,王泉還不忘如此吩咐牧文。


    對於王泉的吩咐,站在幾步開外的牧文沉默了須臾,方聲音沉沉地問道:“這次我還是不能進去嗎?”


    抬眼看向麵無表情的牧文,薄唇微張間,王泉故作輕鬆地朝牧文笑道:“俗話說的好,好話不說第二遍!”話音一頓,王泉又一整麵色,一派肅然地道了一句:“你守好右側殿就是對爺最好的盡忠了。”


    如此道罷,王泉扭頭,看向他麵前那個黑乎乎的地洞。


    在帶著炎子明跳進那個黑乎乎的地洞的前一瞬,王泉還不忘語氣輕飄飄地留下一句:“你原先那身侍衛常服在爺發狂時被爺撕碎了,你又沒有備用的,就先將我那套備用的穿著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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