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驀然響起的鴿吟聲喚迴了牧文那恍惚、甚至是有些混亂的思緒。


    當迴過神的牧文止住腳步抬起頭,看見四周全是一片鬱鬱蔥蔥時才猛然發現,他竟不知不覺間順著劉老大爺家院門前的那條小道又走到他之前召喚紅翎金尾鴿“鈴兒”的山中來了!而那聲喚迴牧文思緒的鴿吟聲,竟是站在他對麵那棵歪脖樹的樹枝上的鈴兒!


    “鈴兒?你怎麽又迴來了?莫非是王泉讓你帶了什麽話來?”再次見到鈴兒,牧文隻覺訝異非常。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似聽懂了牧文的話,站在樹枝上的鈴兒一番鴿吟,腦袋還晃來晃去的,那模樣,十足的惹人憐愛。


    然而,聽著鈴兒的鴿吟聲,牧文的雙眉卻漸漸蹙起,末了,隻聽得牧文驚疑道:“你是說良國九公主良蘭月死在大章國邊境了?那良國和大章國,豈不是要……不行!現在時機未到,絕不能讓任何一國挑起征戰,我必須盡快告訴主子商議對策!”


    說罷,也不管仍站在他對麵那棵歪脖樹的樹枝上的鈴兒,牧文便轉身急衝衝地走了。


    一直靜靜地看著牧文飛奔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牧文的身影了,鈴兒這才依依不舍地展翅飛起,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於北方天際。


    牧文一路腳步不停地跑向劉老大爺家,途中遇見了不少村民與他打招唿牧文也無心搭理,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這件事要趕緊告訴爺!


    牧文進了劉老大爺家的院門便一刻不停地奔向冷晴住的屋子,剛進到外屋牧文就張口道:“爺!良國九公主良蘭月……”然而,下一秒,在牧文挑起內屋屋門上垂掛的布簾,看見倒在暖炕旁地上的炎子明時,牧文原本想說的話皆化作了一聲驚唿:“爺!!!”


    疾步走到倒地的炎子明身邊,牧文蹲身扶起炎子明,試著喊了幾遍,炎子明都沒有反應。


    原本就有急事要稟報的。這下牧文更著急了,下一秒,隻見牧文竟將他從不離身的三尺青峰扔在了暖炕邊的地上,而後抱起昏迷不醒的炎子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冷晴住的屋子。


    由於懷抱著昏迷不醒的炎子明,牧文隻得一腳踹開了他麵前那扇陳舊的木門,平日裏輕輕推開都會發出“吱呀”聲響的木門此刻終於壽終正寢——因為日久不修而有些幹裂的灰色門板“哐當”一聲脫離了門框,轟然倒在了屋內的地上,拍起厚厚一層灰。


    正巧這一幕被從堂屋裏出來的劉老大爺看見了。劉老大爺當場嗷了一嗓子:“我的門啊!”然而牧文可沒有心思去管那些,踩著門板進到屋內,牧文直奔內屋的暖炕而去。


    當牧文小心翼翼地將炎子明放在暖炕上後,牧文一刻也不敢放鬆,又急忙奔了出去,險些撞翻正要進屋討個說法的劉老大爺。然而不過片刻功夫,牧文又迴來了,隻是牧文卻多帶了一個人迴來,仔細一看,卻是清晨才為冷晴看過病的張老大夫又被牧文拉來了。


    “我說小公子你做事怎麽能這麽毛躁啊?我和老伴兒好心讓你們留宿。你怎麽能拆我家的門啊……”看見牧文迴來了,劉老大爺立馬就說開了。


    然而牧文卻完全不管在一旁嘮嘮叨叨的劉老大爺,隻自顧將張老大夫拉到暖炕旁,焦急地道:“大夫你快幫我看看,我家公子這是怎麽了?”他送早飯來離開的時候他家爺還是好好的啊!怎麽才這麽一會兒工夫就不省人事了!!


    與牧文的焦急不同,張老大夫卻是顯得有些不耐煩:“我說你們是怎麽迴事?這一早上的都折騰兩趟了,你們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吃頓早飯嗎?你還一腳踹壞了我的院門,就算是看病你也不能這麽急躁啊……”


    張老大夫的老伴去的早,兒子帶著兒媳在外奔波生計,女兒前些年也嫁了出去。所以張老大夫家中隻有他一人生活。今晨,張老大夫才將水、米放進鍋內,剛點了火塞進灶裏準備熬一鍋粥,就被劉老大爺拉了過來給冷晴看診。張老大夫也不推辭,熄了灶火就來了。


    好不容易治完了冷晴,張老大夫就迴了家繼續做早飯,這粥才熬好,張老大夫才盛了粥在院中的飯桌邊坐下,預備就著桌上的鹹菜吃早飯的時候。他家的院門就“嘭”地一聲倒在了地上,看著激揚而起的灰塵,張老大夫都蒙圈兒了。


    等張老大夫反應過來後,他已經被牧文拖出了自己院子,直奔著劉老大爺家來了。


    不過,張老大夫這般抱怨的時候,卻依舊坐到了暖炕邊為炎子明把脈。正所謂醫者父母心,麵對病人,作為一名大夫,即使再不滿,也該抱有一顆如父母般慈愛的心。別巧張老大夫隻是小小一名村醫,可他行醫數十年卻一直深深貫徹著這個道理!


    “大夫?怎麽樣?我家公子怎麽樣??”不待張老大夫收起把脈的手,牧文就焦急地追問起來。


    斜眼瞥了眼牧文,又想到自家那散了一地的院門,趙老大夫終於怒道:“沒瞧見我正把脈呢嗎?你就不能安靜點啊!!你一直吵吵嚷嚷的,我怎麽靜得下心把脈!再吵吵嚷嚷的你就出去!”


    被張老大夫如此怒斥,牧文終於冷靜了下來。


    正所謂“關心則亂”,尤其這兩日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牧文的情緒極其不穩定,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隻是一件小事也足以讓牧文方寸大亂,更何況,於牧文而言,炎子明實在太過重要了!他真的很擔心甚至是害怕炎子明出任何事!


    瞧見牧文終於老實了,張老大夫這才屏氣凝神專心為炎子明把脈。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張老大夫忽然皺眉道:“脈在皮膚,頭定而尾搖,似有似無,如魚在水中遊動,這是無根之脈中的魚翔脈。脈在筋肉間連連數急,三五不調,止而複作,如雀啄食之狀,這是無神之脈中的雀啄脈。無根又無神,這個小公子大限不遠了。”


    “你胡說八道!”牧文一聽這話,當即就怒了,竟伸手揪住張老大夫的衣襟將張老大夫從暖炕上提了起來,而牧文瞪著張老大夫的雙眼似在冒火,語氣也是十分暴怒:“一定是你把錯了脈,我家公子不會死的,他會長命百歲!他會長命百歲!”


    牧文自己都不曾察覺,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氣勢洶洶,實則語氣顫抖,隻會重複著“他會長命百歲”這句話,明眼人便能瞧出此刻的牧文腦子裏定然已經亂作了一團。


    可張老大夫畢竟年歲大了,經不住牧文這麽嚇,當即就有些腿腳打顫了,但張老大夫深信自己的醫術絕不會診錯脈,便硬著頭皮道:“老頭子我四歲就跟著我爹學醫,十五歲開始自己醫治病人。這幾十年裏,方圓百十裏內的村民但凡生了病痛都是找我治的,今天我就把話擱這裏,要是我診錯了脈,老頭子我從今以後都不治病了!”


    “小公子你這是幹什麽,快把張老放開!”劉大娘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看見這一幕,當即嚇得叫了起來,連忙上前去拉扯牧文揪著張老大夫衣襟的雙手。


    而原本還在一旁心疼自家門板的劉老大爺聽見老伴兒的驚叫聲終於迴過了神,也連忙跑上前拉扯起牧文揪著張老大夫衣襟的雙手,口中還大聲勸說著:“你可不敢傷到了張老啊,我們這片的人家可都指望著張老給我們治病的,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啊!你快把手鬆開……”


    然而,無論劉老大爺和劉大娘如何拉扯、如何勸說,牧文都不肯鬆手。可是最終,牧文還是鬆手了,不是劉老大爺和劉大娘拉開的,是他自己鬆開了。


    深吸一口氣,看向臉色發白的張老大夫,牧文盡量緩和著語氣道:“麻煩大夫你再把一次脈。”


    此刻的牧文已經冷靜了不少,連想到炎子明中毒後這幾年的身體情況,牧文覺得張老大夫也許是對的,畢竟炎子明中的毒是那樣陰狠毒辣,就連有著神醫之稱的無塵大師都說炎子明活不長久……


    經受了剛才的驚嚇,張老大夫還沒有緩過來,聞此言,好半天後才坐迴到暖炕邊為炎子明重新診脈。而一旁生怕牧文傷害到張老大夫的劉老大爺和劉大娘也紛紛鬆了一口氣。


    當張老大夫的手重新搭在炎子明的脈上後,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張老大夫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這讓牧文的心始終懸在咽喉上不能放下。


    就在牧文準備催問的時候,張老大夫忽然開口了:“真是奇了!三部有脈,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從容和緩,柔和有力,節律一致,這……原本無根無神的脈象竟然在漸漸恢複成平脈,而且脈象越來越平穩!剛才如此兇險的脈象轉眼就在往平脈轉變,真是奇怪啊!”


    聞言,牧文高懸不下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請問我家公子可還有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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