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清暉園,幻楓一襲月白色長袍,衣袂隨風飄動,劍眉星目間透著決然,他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那暗中襲來的刺客有機可乘,利刃狠狠刺入他的肩胛,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幻楓悶哼一聲,身子搖搖欲墜,一旁的佟玲見狀,趕忙上前扶住他,焦急地喊道:“幻楓,你這是何苦啊!”


    幻楓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虛弱的笑,壓低聲音道:“隻有如此,才能引得呂冰芯那惡婦上鉤,咱們且按計劃行事。”佟玲咬了咬唇,架起幻楓便往幻家堡趕去。


    呂冰芯得知幻楓重傷迴堡的消息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心中暗自盤算著:“哼,幻楓啊幻楓,這次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果不其然,昨夜,呂冰芯遣了洛舒薇來到流雲居對他下藥,那藥下了之後,幻楓雖未立刻身亡,卻也如同墜入冰窖,渾身無力,內力似是被抽幹了一般,隻能虛弱地躺在床上,成了個廢人模樣。


    呂冰芯依舊每日都會假惺惺地來流雲居看望幻楓。她今日穿著一身鵝黃色的羅裙,裙擺上繡著精致的蝴蝶花紋,頭上的珠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麵容姣好卻透著一股讓人難以察覺的陰狠。她走到幻楓床前,看著床上毫無血色的幻楓,故作心疼地說道:“哎呀,楓兒,你怎就遭了這般橫禍呀,姨娘我這心啊,可疼得厲害呢。”那聲音嬌柔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可眼神裏卻滿是得意。


    幻楓緊閉雙眼,似是毫無知覺,呂冰芯又在床邊假意抹了抹淚,這才轉身離開。


    而洛舒薇更是每日大部分時間都親力親為地照顧幻楓。她坐在床邊,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幻楓的額頭,眼神裏透著複雜的情緒,喃喃自語道:“表哥,我知道我做的事對不住你,可我實在是……”說著,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滴在幻楓的臉頰旁。


    佟玲這幾天反而樂得自在,偶爾過來應付式看一眼幻楓就迴自己的房間。畢竟呂冰芯派了人暗中監視著她,那幾個監視之人躲在暗處,目光時刻不離佟玲的身影。佟玲心裏明白得很,於是她恢複以往一身勁裝打扮,雙馬尾高聳垂落身側,劉海微微擋住兩邊額角,靈動而不失幹練。她表麵上中規中矩,每次去探望幻楓也隻是站在床邊略看幾眼便離開,其餘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


    可背地裏,佟玲趁著夜色,如同一隻靈活的狸貓,穿梭在幻家堡的各個角落,憑借著自己的機智,已然摸清了幻家堡的大部分地形。唯有一處,守衛森嚴,那些守衛個個神情嚴肅,手持利刃,仿佛在看管著什麽極為重要的人。佟玲躲在暗處觀察了許久,心中暗自思忖:“此處定有蹊蹺,不過現在還不是探究的時候,切不可打草驚蛇,先配合幻楓把這出戲演好才是。”


    幻楓的爹幻誠,這幾日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袍,平日裏那威嚴的麵容此刻滿是焦急與擔憂,額頭上的皺紋都好似更深了幾分。他站在幻楓的床前,看著麵色蒼白如紙的兒子,心中一陣刺痛,喃喃道:“楓兒啊,是爹對不住你,平日裏對你太過嚴厲了,你可一定要挺過來啊。”


    他想起往昔,在幻楓娘親肖蔻娘死後,他就少見幻楓了。隻因幻楓實在太像他娘親肖蔻娘了,那眉眼,那神韻,無一不讓他每次看到幻楓就仿佛看到了肖蔻娘的影子,那個他愛到骨子裏,卻又恨到極致的女子。


    迴憶的畫麵在幻誠腦海中浮現,那是多年前,他在一次出門辦事途中,瞧見一群歹徒正圍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便是肖蔻娘。肖蔻娘身著一襲素色羅裙,身姿窈窕,麵容清麗脫俗,宛如春日裏盛開的一朵嬌花,眉眼間透著一股書卷氣,讓人見之難忘。幻誠當下便出手,三兩下就擊退了歹徒,救下了肖蔻娘。


    得知肖蔻娘是去洛陽尋他表哥,幻誠被她的風姿所吸引,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一路相送。一路上,兩人經曆了不少險境。有一迴,他們被一群山賊追至一處懸崖邊,前無去路,後有追兵。肖蔻娘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抓著幻誠的衣袖,聲音都帶著哭腔:“這可如何是好呀?”


    幻誠卻一臉鎮定,將肖蔻娘護在身後,抽出佩劍,朗聲道:“蔻娘莫怕,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傷了分毫。”說罷,便與那山賊廝殺起來,好在幻誠武藝高強,最終化險為夷。


    經過這一次次的相處,幻誠對肖蔻娘更是心生愛意,可肖蔻娘卻因已有婚約在身,堅決拒絕了他。那時的幻誠年輕氣盛,又是幻家堡主,心高氣傲的他哪容得別人拒絕,在一次喝醉的情況下,竟借著酒勁強上了肖蔻娘,也不管肖蔻娘願不願意,二話不說就把人帶迴幻家堡成親了。


    後來肖蔻娘有了幻楓,又或許是被幻誠日複一日的溫柔相待所打動,慢慢開始接納了幻誠。她也與顧若離坦白了一切,那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一襲白衣,風度翩翩,聽聞此事後,雖眼中滿是傷痛,卻還是尊重了肖蔻娘的選擇,隻是說道:“蔻娘,若日後幻誠對你不好,我第一個就是饒不了他。”


    可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幻誠身為幻家堡堡主,時常要外出辦事,夫妻二人聚少離多。


    有一日,幻誠帶了一個女子迴來,那便是呂冰芯。呂冰芯生得極為漂亮,一雙媚眼如絲的雙目,仿佛藏著無盡的風情,隻需輕輕一眼,便能讓人心生憐憫。她身著一身粉色的輕紗裙,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嬌聲說道:“多謝堡主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留在堡中做牛做馬。”


    幻誠本就是好心,想著她孤苦無依,便帶了迴來。肖蔻娘初見呂冰芯,心中雖有些不舒服,可瞧見幻誠對呂冰芯並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便慢慢打消了猜忌,還與她處成了好姐妹。


    卻不知,呂冰芯從第一眼看到幻誠,知曉他是江南有名的幻家堡堡主,就心懷不軌,暗暗決定要成為他的女人。她常常在幻誠麵前裝出一副柔弱乖巧的模樣,漸漸的,幻誠對她也多了幾分憐惜,而這一切,都被善良的肖蔻娘看在眼裏,卻未曾往壞處想,直到後來,一切都變了……


    呂冰芯就如同一隻狡黠的狐狸,而且察言觀色的本事可謂一絕。她沒花多少時日,便將幻誠那看似威嚴卻實則重情重義,又有些大男子主義的脾性摸了個透徹,對於肖蔻娘那外柔內剛、骨子裏透著一股倔強,且不善言辭的性子,也瞧得明明白白。不僅如此,她還時常刻意地去討好幻楓,每次見到幻楓,都會拿出精心準備的小玩意兒,臉上堆滿笑容,溫柔地說道:“楓兒呀,瞧瞧我給你帶什麽好玩的了,快過來看看呀。”幻楓年紀尚小,總是被她哄得開開心心的。


    幻誠呢,看著呂冰芯能和肖蔻娘處成無話不談的朋友,心裏著實高興。畢竟肖蔻娘自被他強娶入門後,自己因為堡中事務也很少陪在她身邊,有個人在堡中陪她解悶也是好的。雖說蔻娘已經接納了他,可心底那道坎兒卻始終沒能徹底邁過去,平日裏對他總是不冷不熱的。唯有在幻楓的麵前,為了不讓孩子察覺異樣,兩人才會裝出一副恩愛的模樣。幻誠對此倒也不介意,他常常在無人的夜裏暗自思忖:“蔻娘心裏的傷,隻能由我慢慢去撫平,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隻要能換來她的真心,那也值了。”


    而呂冰芯這般精明的女人,一眼就看穿了他們夫妻之間那若即若離的微妙關係,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來,那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之光。在偶然得知肖蔻娘還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顧若離之後,她那壞心思就開始萌動了。


    這一天,陽光明媚,微風拂麵,幻誠心情愉悅地處理完城堡中的各種事務後,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肖蔻娘。他腳步輕快地穿過庭院,徑直走向肖蔻娘的房間。


    然而,當他剛剛踏入房門時,卻聽到了呂冰芯的聲音。呂冰芯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蔻娘姐姐,我今天聽到下人們閑聊,說起了你和那位顧公子的事情呢。聽起來,你們以前的感情一定非常好啊。”


    肖蔻娘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解釋,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幻誠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冷哼一聲道:“哼,原來你心裏還一直惦記著他呢!”


    說完,幻誠甚至沒有給肖蔻娘一個解釋的機會,便氣唿唿地拂袖而去,留下肖蔻娘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肖蔻娘本來就是個性格內向、不善言辭的人,此刻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委屈,卻偏偏張不開嘴去解釋。她隻能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默默地看著幻誠離去的背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最終還是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久而久之,這樣的事兒越來越多,兩人之間的矛盾就像滾雪球一般,越積越深。而呂冰芯則一直在旁伺機而動,終於等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那夜幻誠在外麵和友人聚會喝得爛醉如泥,他腳步踉蹌,東倒西歪,嘴裏還不時嘟囔著一些含混不清的話語。


    他的侍從們見他這副模樣,急忙上前攙扶,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將幻誠帶迴了書房。


    而此時,呂冰芯正躲在暗處,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她看到幻誠那副醉酒的樣子,心中不禁一動,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當幻誠被侍從們扶進書房後,呂冰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幻誠身邊,看著他神誌不清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幻誠嘴裏嘟囔著肖蔻娘的名字,這讓呂冰芯的心中有些不悅,但她很快就壓下了這種情緒,轉而心生一計。


    她故意放輕腳步,慢慢地湊上前去,然後用一種嬌柔的聲音說道:“誠郎,我在這兒呢。”


    幻誠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這聲唿喚,他的眼睛微微睜開,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了呂冰芯的身上。由於醉酒的緣故,他的視線有些模糊,竟然錯把呂冰芯當成了肖蔻娘。


    呂冰芯見狀,心中暗喜,她順勢輕輕推了一下幻誠,讓他倒在了床上。然後,她也緊跟著爬上床,與幻誠緊緊相擁。


    在酒精的作用下,幻誠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人並非肖蔻娘,而是呂冰芯。他的雙手不自覺地在呂冰芯的身上遊走,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恰在此時,肖蔻娘端著親自熬好的醒酒湯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手中的湯碗“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幻誠聽到動靜,酒也醒了幾分,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慌了神,趕忙解釋道:“蔻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喝醉了,我以為是你啊!”


    呂冰芯見狀,心中暗喜,表麵上卻裝作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雙手緊緊抓住被子,將自己裸露的身體遮掩得嚴嚴實實,臉上露出一副無辜而又委屈的神情,眼眶中甚至還泛起了些許淚花,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和委屈。


    然而,肖蔻娘卻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她隻是冷冷地看了幻誠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失望、憤怒和決絕。隨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地跑了出去,甚至沒有給幻誠任何解釋的機會。


    自那以後,肖蔻娘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鬱鬱寡歡,眉頭總是緊鎖著,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一般。無論幻誠怎樣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怎樣苦口婆心地解釋事情的原委,她都始終緊閉心扉,對他不理不睬,甚至連正眼都不願意看他一下。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關係在這一刻徹底破裂了,就如同那斷裂的琴弦一般,無論怎樣努力,都再也無法修複如初了。


    就這樣,時間如流水般匆匆流逝,兩人之間的冷戰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在這漫長的日子裏,幻誠的內心被愧疚所填滿,他深知自己對不起肖蔻娘,對她造成了深深的傷害。


    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幻誠可謂是絞盡腦汁,想出了無數的辦法。然而,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意識到要想真正解決問題,首先必須要處理好呂冰芯這個麻煩。


    於是,幻誠決定親自去找呂冰芯談一談。當他見到呂冰芯時,他的麵色異常嚴肅,沒有絲毫的笑容。


    “呂姑娘,”幻誠開門見山地說道,“關於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必須承認是我對不起你。但蔻娘她所受到的傷害實在太大了,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


    呂冰芯靜靜地聽著,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似乎對幻誠的話感到有些意外。


    幻誠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搬出去,這樣對大家都好。當然,我會給你足夠的補償,以彌補我的過錯。就當這一切都結束了吧。”


    說完,幻誠甚至都沒有看呂冰芯一眼,便轉身離去,留下呂冰芯一個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呂冰芯一聽,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幻誠竟然能如此決絕說出這一番話。她定然不能就這樣搬出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往肖蔻娘住的別院走去。


    她一進門便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般,渾身瑟瑟發抖,眼眶泛紅,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簌簌地順著臉頰滑落。她腳步踉蹌地奔向肖蔻娘,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噗通”一聲,她雙膝跪地,緊緊地拉住肖蔻娘的衣角,仿佛那是她與這個世界最後的聯係。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哀求,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憫。


    “蔻娘姐姐,我知道錯了呀!那天晚上堡主他喝多了,神誌不清,錯把我當成了你。我拚命地反抗,可他的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掙脫不了啊!”她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和委屈,淚水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滾落。


    “可現在堡主要趕我出去,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可以不要名分的,隻求姐姐你大發慈悲,讓我留在幻家堡吧!我實在是無處可去了呀!”她的哭訴愈發悲切,讓人不禁為她的遭遇感到痛心。


    說到這裏,她突然捂住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抽噎著說:“姐姐,我……我已經有了堡主的骨肉了!若是被趕出去,我和孩子可怎麽活呀!”這一句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肖蔻娘的心上,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肖蔻娘本就是個心軟的人,看著呂冰芯這般哭訴,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想著那無辜的孩子,終究還是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罷了,你起來吧,我會跟他說讓你留下便是。”


    自那以後,肖蔻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整個人越來越虛弱,常常臥病在床。可她心裏惦記著幻楓,想著孩子還小,不能讓他卷入這些糟心事裏,便什麽也沒告訴幻楓。那時幻楓才五歲,懵懵懂懂的,幻誠找了個借口,說是送幻楓去幻家堡的試煉場曆練曆練,實則是想讓他避開這複雜又壓抑的氛圍。


    後來,在一個月色黯淡的夜晚,顧若離悄悄潛入了幻家堡,來到肖蔻娘的住處。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肖蔻娘,顧若離心疼得眼眶泛紅,輕聲喚道:“蔻娘,我來遲了。”肖蔻娘微微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虛弱地說道:“若離,我……我想走,這裏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除了楓兒,我已沒什麽可留戀的了。”


    顧若離趕忙扶起肖蔻娘,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可他們剛出幻家堡沒多遠,幻誠就帶著人追了上來。幻誠一臉陰沉,看著肖蔻娘,咬牙切齒地說道:“蔻娘,你若敢跟他走,我便讓幻楓性命不保!”


    肖蔻娘一聽,如遭雷擊般,身體猛地一顫,雙眼瞪得渾圓,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一般。她的身體像風中的落葉一樣搖晃著,似乎下一刻就要摔倒在地。


    她深知幻誠此刻正在氣頭上,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什麽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也生怕幻誠會對眼前的顧若離不利。


    她緊緊地盯著顧若離,眼中流露出無盡的痛苦和無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強忍著不讓它們流下來,聲音哽咽著說道:“好,我跟你迴去。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絕對不能傷害顧若離,讓他安全地離開這裏。”


    幻誠的臉色陰沉得嚇人,他惡狠狠地瞪著顧若離,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對方燒成灰燼。然而,在肖蔻娘的苦苦哀求下,他最終還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好!”


    肖蔻娘聽到幻誠的迴答,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她的淚水卻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再也控製不住地奔湧而出。她用顫抖的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對著顧若離說道:“若離,你快走,別管我了。我不能讓楓兒出事啊,他還那麽小……”


    顧若離還想繼續爭辯,他不願意就這樣拋下肖蔻娘不管。然而,肖蔻娘卻突然用力地推了他一把,這一推讓他猝不及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顧若離看著肖蔻娘決絕的表情,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自己再怎麽堅持也無濟於事,於是他咬著牙,轉身邁步離去,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肖蔻娘再次跟著幻誠迴到了幻家堡,可她的心卻在那一刻徹底死了。一個月後,肖蔻娘終是含恨而終,到死都沒能再見上兒子幻楓一麵,帶著滿心的遺憾和怨恨,閉上了雙眼。臨走前她瞪著幻誠說:“‘虎毒不吃兒’,你若是敢對楓兒不好,我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一年後,呂冰芯順利生下了幻姬,憑借著她的手段,竟也坐穩了幻家堡新女主人的位置。可堡裏堡外,背地裏不少人都在私底下悄悄議論著她,說她就是個狐狸精,使出各種狐媚手段才勾搭上堡主,當上了主母。


    呂冰芯偶然聽到這些閑言碎語,卻隻是輕蔑地一笑,心中暗道:“哼,隨你們怎麽說,我如今想要的已然得到了,不過這還不夠,幻家堡的一切都該是我女兒幻姬的,那個幻楓,留著始終是個禍患,必須得想辦法鏟除才行,我定要把幻姬培養成幻家堡唯一的繼承人。”


    幻家堡的上空,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霾,那隱藏在暗處的權謀爭鬥,也隨著幻楓的漸漸長大,愈發激烈起來,而這一切,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隻待一個契機,便會掀起驚濤駭浪。


    幻誠靜靜地坐在幻楓的床邊,一動不動,仿佛時間都已經凝固。他的目光落在幻楓那張蒼白的臉上,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說的痛苦。


    往昔的那些畫麵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地在腦海中翻湧著,每一幕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他的心。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細節,都如此清晰,就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然而,這些美好的迴憶如今卻成了他心中最沉重的負擔,不斷地刺痛著他的心。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那是他人生中最不堪迴首的一段經曆。酒後的他,失去了理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而這一切,都成為了他和蔻娘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最終導致蔻娘含恨而終。


    “這一切的禍端,皆是因我而起啊。”幻誠的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他深知,如果不是他當年的荒唐之舉,蔻娘不會離開這個世界,他們的家庭也不會變得如此支離破碎。


    “蔻娘不原諒我,那是再應該不過的了。”他默默地念叨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錯誤是無法彌補的,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挽迴蔻娘的生命和他們曾經的幸福。


    然而,最讓他痛苦的是,他明明答應過蔻娘要好好照顧幻楓,可如今,幻楓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他覺得自己辜負了蔻娘的期望,也辜負了幻楓對他的信任。


    幻誠緊緊地握著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仿佛要將自己的靈魂都撕裂開來。


    幻誠從迴憶中迴過神來,看著依舊昏迷的幻楓,狠狠一跺腳,對著身邊的侍從喊道:“快去,再多找些神醫來,務必把公子治好,還有,給我暗地裏徹查,到底是誰敢對我兒下此毒手,我定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侍從領命,匆匆而去,隻留下幻誠守在幻楓床前,滿心的愧疚與擔憂交織在一起,不知這幻家堡往後又將陷入怎樣的風雲之中啊。


    就在這時,一個下人急匆匆地走進來,打破了屋內那壓抑的寂靜,趕忙稟報道:“堡主,中原有名的鬼醫已按照您的吩咐請來了。”


    幻誠一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精神一振,大聲說道:“馬上讓他進來!”聲音中透著一絲急切與期待。


    不多時,鬼醫一身黑袍,黑袍上隱隱有著神秘的紋路,頭戴麵罩,隻露出一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緩緩走了進來。他站定後,朝著幻誠微微拱手,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說道:“堡主,別來無恙啊。”


    幻誠趕忙上前幾步,滿臉懇切地說道:“鬼醫,隻要你能把我兒子救醒,報酬我給雙倍,往後我幻家堡對你也是有求必應,還望你務必施展妙手,救救我兒啊。”


    鬼醫微微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徑直走到幻楓的床邊,先是仔細地端詳了一番幻楓那毫無血色的麵容,而後伸出手,輕輕搭在幻楓的手腕上,為他把起脈來。屋內一時間安靜得隻能聽見眾人的唿吸聲,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鬼醫,盼著他能說出些好消息來。


    半晌,鬼醫眉頭緊鎖,緩緩放下幻楓的手,站起身來,轉頭看向幻誠,語氣凝重地問道:“幻少主,昏迷不醒期間,可有吃什麽藥?”


    幻誠聽聞此言,下意識地看向遠處站著的洛舒薇。這段日子,每日都是洛舒薇親自照顧幻楓,雖說在幻誠心裏,洛舒薇並非是他理想的兒媳人選,可看在她不辭辛勞、日夜悉心照料幻楓的份上,平日裏對她也是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洛舒薇被幻誠這一眼看得心中一緊,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趕忙說道:“沒……沒有呀,我……我就是平日裏給他喂些滋補身子的湯藥罷了,再沒別的了。”她說話間,微微低下頭,不敢直視鬼醫和幻誠的目光,心裏卻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暗自思忖著:“這鬼醫不會瞧出什麽端倪了吧,若是被發現是我下的藥,那可如何是好啊。”


    鬼醫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察覺到了洛舒薇的異樣,但也沒有過多追問,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那就奇怪了。我一時間沒能看出幻少主昏迷不醒的緣由,不過莫慌,我先開些藥給他服下,再觀察一下情況,看看後續會有何變化。”


    幻誠趕忙點頭,說道:“那就有勞鬼醫了。我這便馬上讓人準備客房給你在此住下,你在這幻家堡裏,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人都會全力去辦的。”


    鬼醫又是點點頭,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紙筆,快速寫下一個藥方,遞給幻誠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鬼醫走出門口的時候,剛好與走來的佟玲擦肩而過。佟玲今日依舊是一身利落的勁裝打扮,雙馬尾束得高高的,英姿颯爽。鬼醫和佟玲在那一瞬間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相互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鬼醫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探究,似乎在疑惑佟玲為何會在此處,而佟玲則是微微一愣,心中暗忖鬼醫為何在此。不過雙方都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短暫的對視後,便各自錯開目光,鬼醫繼續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佟玲則是快步走進了幻楓的房間。


    佟玲一進屋,便感覺到屋內的氣氛有些異樣,她看了看神色各異的眾人,目光落在幻楓身上,眼中滿是擔憂,開口問道:“堡主,鬼醫怎麽說?幻少主他可有好轉的跡象?”


    幻誠輕歎了一口氣,將鬼醫的話大致說了一遍,末了,又看了一眼洛舒薇,說道:“這段日子,還得多謝舒薇的照料了,隻希望鬼醫開的藥能有用啊。”


    洛舒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堡主客氣了,我也隻是盡我所能罷了,但願表哥能早日醒來呀。”


    佟玲這才知道鬼醫是他們請來給幻楓看病的,那幻楓的病也可以不用繼續裝了……


    夜,如一塊沉甸甸的黑布,嚴嚴實實地籠罩著幻家堡。月光像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從那烏雲的縫隙中擠出幾絲清冷的光線,吝嗇地灑在堡內的青石板路上。四周靜謐得可怕,偶爾有幾聲夜梟的叫聲劃破夜空,那聲音迴蕩在庭院樓閣間,更添幾分陰森詭異。


    佟玲小心翼翼地穿梭在這夜色之中,她的腳步很輕,仿佛生怕驚擾了這黑夜的寂靜,又好似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鬼醫所在的那間屋子,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既有對自身狀況的擔憂,又有著一絲尋求解決辦法的期待。


    終於,佟玲來到了鬼醫的房門前,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那扇門。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詭譎地跳動著。鬼醫正坐在桌前,似是在整理著什麽藥材,聽到門響,他微微抬眸,看到佟玲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隻是那聲音裏還是透著不可置信,問道:“佟玲姑娘,真的是你嗎?”


    佟玲微微點頭,語氣堅定:“如假包換。”


    鬼醫趕忙站起身來,臉上滿是關切,一邊說著:“你的身體如何,快坐下,我幫你把脈。”一邊將佟玲引到一旁的椅子上。


    佟玲也沒推脫,徑直伸出了手,她看著鬼醫專注把脈的神情,心中有一絲緊張,她想著自己這身體,先是中了“碧血蛛”,如今又被種下千足蟲,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徹底擺脫這些毒物的控製,滿心的憂慮都寫在了臉上。


    鬼醫把著脈,眉頭漸漸皺起,臉上露出一絲震驚,抬眸看向佟玲說道:“你體內的‘碧血蛛’被壓製了,可你中了千足蟲?”


    佟玲再次點頭,無奈地說道:“幻楓給了一枚冰肌丹給我,緩解了我體內毒素蔓延,同時又在我身上種下千足蟲來牽製我聽命於他。可有解法?”


    鬼醫緩緩搖頭,歎了口氣,一臉凝重地說道:“並無。千足蟲是幻家獨特的操控人的一種手段,毒發的時候猶如萬蟻噬心,幻家人就是以此牽製中毒者為己所用。若是幻楓沒用內力催動此蟲,你的身體會無礙,反而此蟲也能吸取你體內的毒素為養分。”


    佟玲聽了這話,心裏稍微鬆了口氣,隻要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就行,她暗自慶幸著,可又忍不住為這受製於人的處境感到無奈,咬了咬嘴唇,心想:“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隻盼著後麵能有轉機。”


    隨後,佟玲像是想起了什麽,看著鬼醫問道:“你怎麽會來幻家堡替人看病?”


    鬼醫笑了笑,那笑容裏透著幾分無奈與豁達,說道:“當然來替雲海宮掙外快,不然你以為雲海宮平時靠什麽開資,我們雲海宮素來有單照做,隻要給得起價錢,來者不拒。但絕不做一些違背道義之事。”


    佟玲聽了,不禁點頭稱讚:“怪不得雲海宮能在中原武林獨樹一幟。”她頓了頓,又趕忙問道:“那你家宮主和婉兒姑娘還好嗎?”


    鬼醫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神色變得有些黯然,說道:“佟姑娘有所不知,宮主帶著簡如天去尋婉兒姑娘至今未歸,婉兒姑娘失蹤了。”


    “啊?!”佟玲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訝,心裏一下子揪了起來,暗自思忖著:“林婉兒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該如何是好……她可是為了自己才獨自一人前往雪風穀。”


    鬼醫也是難得沉默,重重地歎了口氣,屋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佟玲緊張地說道:“有沒有什麽辦法聯係上韓雲霄?”


    鬼醫趕忙安慰道:“你不用擔心宮主,他有與我們保持聯係。”


    佟玲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那好,你幫我跟他說我已無大礙,讓他不要擔憂我,全力找婉兒姑娘。”


    鬼醫應道:“好,我這就讓人給他送信。”


    佟玲感激地看著鬼醫,誠懇地說道:“多謝。還有一事懇請鬼醫幫我保密。”


    鬼醫疑惑地問:“什麽事?”


    “我中千足蟲的事,不可跟任何人說,我不想他們再為我的事擔憂。”佟玲一臉認真地說道,眼中滿是決然。


    “好。”鬼醫鄭重地點頭。


    第二日,陽光總算驅散了些許夜裏的陰霾,灑在幻家堡的庭院中。鬼醫按照和幻楓、佟玲的計劃,當著眾人的麵對幻楓針灸。隻見鬼醫手法嫻熟,銀針在他手中上下飛舞,穩穩地紮入幻楓身上的穴位。眾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不多時,幻楓竟然真的緩緩醒來,那原本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眼中有了光彩。


    幻誠見狀,臉上滿是驚喜,趕忙上前,激動地說道:“鬼醫啊,真是太感謝你了,你這醫術簡直出神入化啊!”說著,便吩咐下人拿來了許多珍貴的財物作為報酬,遞到鬼醫麵前。


    鬼醫也不客氣,笑著收下,說道:“幻堡主客氣了,這也是幻少主福大命大啊。”


    洛舒薇聽到這個消息也很是開心,她真怕表哥出什麽事,還好現在醒來了,姑姑果然沒有騙我,那個隻是讓人昏迷沉睡普通的藥。


    而在一旁的呂冰芯,看到幻楓竟然清醒了,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無比,她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惱怒,暗自冷哼道:“哼,竟然讓他醒過來了,可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定要除掉幻楓,絕不能讓他壞了我的好事。”


    鬼醫開好藥,仔細地交代了一些養病的注意事項後,便帶著幻誠給的豐厚報酬離去了。那身影漸漸消失在幻家堡的大門外,隻留下堡內眾人各懷心思。


    也是在幻楓醒來的第二天,厲傾宇和幻姬一路風塵仆仆,終於趕迴了幻家堡。幻姬一路上就聽聞幻楓遇險的消息,心中滿是詫異與擔憂,一進堡便拉著厲傾宇直奔流雲居。


    此時,洛舒薇宛如一隻輕盈的蝴蝶,將熬好的藥如珍寶般捧了過來,正欲上前喂幻楓喝下,卻被幻楓如鋼鐵般的手臂無情地阻止了。


    幻楓的臉色蒼白如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他用那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聲音說道:“薇薇,你能否去廚房讓人為我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表哥的肚子此刻正餓得咕咕叫呢。”


    洛舒薇一聽,宛如一隻乖巧的綿羊,立刻應道:“好,那表哥你可要記得喝藥哦,我這就去。”洛舒薇向來對幻楓的話猶如聖旨一般,言聽計從,而且對於幻楓喜歡吃什麽,她可謂是了如指掌,更是會親自下廚,絕不假手他人。


    佟玲在一旁雙手抱胸,宛如一座雕塑般看著幻楓演。


    幻楓看到洛舒薇走後,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說道:“佟玲,還不過來扶一把?”


    佟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說道:“你沒殘沒廢的,我為何扶你?”


    幻楓雖然是裝病,但也是真受傷,他抬起受傷的左臂,仿佛那是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鳥兒,有氣無力地說:“這不躺得久,手麻了嗎?”


    佟玲聞言,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上前輕輕扶他一把,讓他靠著牆坐起來。


    幻楓得寸進尺,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說道:“我受傷了,拿不了碗,快喂我。”要知道,平時可都是洛舒薇親自喂他的,而且他那點小傷,其實早就無足輕重了。


    佟玲可沒功夫跟他廢話,二話不說,拿起碗就往他嘴裏喂去,同時問道:“如今你醒了,你確定呂冰芯很快會再次對你下手?”


    幻楓連連點頭,信誓旦旦地說:“恩,沒幾天就是換堡主之位的日子,她肯定忍耐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幻姬帶著厲傾宇踏入房內時,卻看到了這樣一幕:佟玲正拿著藥,溫柔地喂幻楓喝藥,兩人的神情看上去頗為親密。厲傾宇頓時覺得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就湧上心頭,臉色變得鐵青,他二話不說,怒氣衝衝地上前,一把奪過佟玲手裏的藥,用力地扔在一旁桌上,那藥碗和桌麵碰撞發出“哐當”一聲響,隨後他緊緊拉住佟玲的手,就往外拽。


    佟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手腕被他強勁有力的手掌握住,痛得她不禁皺眉,趕忙說道:“傾宇,放開我,疼!”


    厲傾宇聽到佟玲說疼,心裏一緊,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識地鬆了點,但卻並未放開,他心裏滿是憤怒與委屈,想著自己這一路的擔驚受怕,生怕佟玲出了什麽事,可如今看到這一幕,怎能不氣。


    好不容易等厲傾宇拉著佟玲停下來,佟玲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又被厲傾宇一把緊緊擁入懷裏。佟玲又羞又惱,她看著周圍,這可是幻家堡啊,而且還是大白天,兩人就在院子裏的櫻花樹下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她掙紮著想讓厲傾宇放開,臉頰漲得通紅,嘴裏不停地說著:“傾宇,你快放開我呀,這像什麽話。”


    可就在這時,她卻聽到厲傾宇那沙啞而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玲兒,你擔心死我了。”


    佟玲頓時身子一僵,那掙紮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任由厲傾宇緊緊抱住。聽著厲傾宇這話,她眼眶一下子濕潤了,心裏那些委屈、感動、思念等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鼻子酸酸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想著這段日子的種種遭遇,又想到厲傾宇對自己的這份情誼,心裏五味雜陳。


    厲傾宇在看到佟玲給幻楓喂藥那一幕確實很是生氣,可是當此刻看到佟玲安然無恙地在自己懷裏,那滿腔的怒火又瞬間消散了,心裏隻剩下失而複得的喜悅。他終究是舍不得生她的氣,在他心裏,隻要她沒事就行,不管她做了什麽,隻要她能好好的在自己身邊就好。這十多天來的擔驚受怕,此刻都仿佛隨著那吹過的微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隻緊緊抱著佟玲,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一般,那種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感覺太強烈了。


    佟玲則低聲說:“你都不問我發生了什麽事嗎?”


    厲傾宇輕輕搖了搖頭,下巴蹭了蹭佟玲的頭發,溫柔地說道:“玲兒,你沒事就行,我不會再把你獨自一個人離開我身邊,我以為我差點又要把你弄丟了。”


    佟玲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打濕了厲傾宇的衣衫。厲傾宇這個人啊,總是這樣,平時看著沒個正形,可卻總是能若無其事地說出一些讓人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話,讓她的心被填得滿滿的。


    在這個寧靜的時刻,兩人靜靜地站在櫻花樹下,彼此相擁。他們的身影被粉色的櫻花花瓣所環繞,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周圍的世界似乎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他們兩人。那粉色的櫻花花瓣輕輕飄落,仿佛是大自然為他們編織的一場浪漫夢境。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精靈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後緩緩地降落在他們身上,為他們披上了一層夢幻般的紗衣。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不再流動。微風輕拂著他們的發絲,帶來一絲淡淡的櫻花香氣。他們的唿吸交織在一起,心跳也似乎變得同步。在這片寧靜的氛圍中,兩人之間的情誼愈發濃厚,如同一股溫暖的春風,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而在幻楓的房間內,氣氛卻截然不同,可謂是暗潮洶湧。


    幻姬看著眼前的場景,眉頭微微皺起,走上前拿過剛才佟玲沒有喂完的藥,遞向幻楓,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哥哥,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幻楓輕笑一聲,伸手接過藥,仰頭一飲而盡,那動作瀟灑又隨意,隨後緩緩說道:“妹妹,迴來得真是時候。”


    “哦?莫不打擾你剛才二人世界了?”幻姬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幻楓挑了挑眉,臉上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說道:“可不,軟香酥手,美人在懷,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


    幻姬也微笑著,可那笑容裏卻透著幾分探究,說道:“看來哥哥的傷也沒有別人說的嚴重嘛,還有興致談風花雪月的事。”


    “那是自然,你哥哥我是何人,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麽。”幻楓一臉得意地說道,靠在床頭,眼神中透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深邃。


    幻姬微微歪著頭,似笑非笑地說:“哥哥,你可真是會玩,既然如此我便拭目以待了。”


    幻楓看著幻姬,兄妹二人的眼神交匯,仿佛有著別樣的默契,看似兄友弟恭,又好似爭鋒相對,那房間裏的氣氛越發讓人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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