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


    趙安快步離開了宅院。


    這次容雅是真的喝醉了,說是抱著他不動,結果很快就趴在他懷裏亂啃。


    得虧他今天沒有穿甲胄,不然的話,酒醒後她會發現自己的銀牙上全是豁口。


    另外,她的身材本就出眾,穿得又那麽少那麽單薄。


    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便是風景無限。


    隨便一眼都是大飽眼福。


    他也是喝了不少酒的。


    酒後亂那個啥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趁著自己還算清醒,他趕緊把她給抱到榻上,喊來喜兒照顧了。


    他準備迴去後立即找呂勝密謀一番。


    最起碼要探探他的口風。


    既然容雅都知道三大衛帥準備對付他,呂勝想來是知道的。


    在對付韃子這條戰線上,呂勝的態度已經不用懷疑了。


    而在對抗衛帥這件事上,沒怎麽聽他提過。


    還是要問一問,心裏最起碼有個底,然後早做準備。


    入夜後。


    他見到了呂勝。


    兩人在靠近林川千戶所的山腳下喝了一個時辰的酒。


    這家夥也是夠狡猾,沒有立即表明態度,隻是說見機行事。


    他估計也怕朝廷的那些主和派將謀逆的罪名砸下來。


    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勢必會有所顧忌。


    王淵倒是很能沉得住氣,一直在裝病。


    不過趙安覺得他極有可能在瘋狂招募死士。


    伏擊牛騰讓他折損不少死士。


    接下來又是一場生死攸關的硬仗,他怎麽可能會坐以待斃?


    趙安也沒去找他。


    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練兵、囤糧、開發兩窩山。


    反正他留有後路。


    一旦預備役形成戰鬥力了,說不定還可以尋找機會放手一搏。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一個半月後,趙安操練完兵馬迴到家中。


    女扮男裝,穿著白色儒袍的周婉將一封密信遞給他道:“這是小瑤給你的。”


    “娘子的信?”


    趙安連忙拆開,隻見信紙上寫著八個大字,“大膽去做,朝中有吾”!


    每個字都力透紙背,磅礴大氣,而且剛正不屈。


    都說見字如人。


    這寫字的人一看就不凡。


    趙安見過自家婆娘的字,隻能說是剛過門檻,也就比他寫的稍微好一些。


    這封信想必是那位殿下寫的。


    真不知是哪位王爺!


    他還沒聽說大靖諸王中有這種氣魄和胸懷的!


    周婉已經開始在修葺好的學堂中給孩童授課了,每日都很忙。


    但她知道趙安更忙,是以天天都會給他做好吃的,唯恐他變瘦。


    殊不知,她這心裏也有點慌。


    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最近這段時間,無論是韃子,還是西州衛內部,都太過平靜了。


    這種平靜是極為可怕的。


    往往意味著狂風暴雨隨時都會降臨。


    現在妹妹終於來信了,她也是忍不住道:“信中說了什麽?”


    趙安把信遞給她。


    “這是殿下所寫!”


    周婉眉頭微皺道:“隻是殿下素來沉穩,她這麽說,隻怕朝中的局勢比我們想象得還要撲朔迷離……”


    等等!


    難道這是讓放手一搏的意思?


    本來還以為他會給撐腰呢!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也沒有什麽把握,又怕他臨陣退縮!


    為啥就不能多寫幾個字,非要讓人去琢磨。


    真是頭疼。


    趙安看向周婉道:“姐姐,接下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咱們要是扛不住,隨時都有可能進山。”


    他話音剛落,刁莽火急火燎地跑來道:“趙百品,大事不好了,據我派去盯梢的人迴報,朝廷來人了,就在衛帥府。”


    這麽快……


    和殿下的信完全就是一前一後啊!


    趙安連忙道:“來了多少?”


    “兩百騎。”


    “還挺多。”


    “炎州衛和庭州衛的衛帥也進了孫府。看這架勢,朝廷很有可能是要以謀逆的罪名對咱們下手。你近來風頭太盛,那幫主和派估計要殺雞儆猴!”


    他們憋了那麽久,終於還是來了。


    趙安剛要說話,王淵臉色鐵青地趕來道:“朝廷這次可能要痛下殺手了,我知道你的後路是進山,但你舍得苦心經略的這一切嗎?”


    趙安笑了笑道:“千戶大人這是病了那麽久,才著急?”


    “我也有自己的謀劃。”


    王淵斬釘截鐵道:“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放棄。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已經將麾下兵馬都帶到牛頭堡了,現在四個百戶堡連成一片,進可攻,退可守。咱們可以先看看朝廷和那幫無恥小兒想要搞出多大的動靜來,然後再伺機而動!”


    還不錯。


    他最起碼拿出該有的態度來了。


    其實趙安早就做好各種預案了,他扭頭對刁莽道:“先讓兄弟們都入城,大餅統籌後方。”


    刁莽會意,立即去做。


    現在確實還不是放棄三個百戶堡的時候。


    況且連王淵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牌。


    孫韜和朝廷的人更不可能知道。


    必要的時候,說不定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還有,這次隻要孫韜親自下場了,那就是徹底撕破臉皮了。


    真逼急了,他今後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翌日。


    殘陽如血,狂風不止。


    孫韜帶著八千人馬來到了鐵門堡。


    扣除懸陽千戶所和林川千戶所,他能夠調動的兵馬不過三千多,又以葛坤的白溪千戶所為主力。


    其他的人馬都是從炎州衛和庭州衛調來的。


    對付一個千戶和一個百戶,竟然調動這麽多人馬,足見他的重視和必殺之心。


    刁莽站在城頭,看著烏壓壓的大軍,連吐了十幾口唾沫道:“這個龜孫打韃子不行,窩裏鬥卻不顧一切,真讓人不齒!”


    趙安隻是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


    很快,一個小將策馬而出,高聲道:“聖旨到!爾等還不速速前來接旨!”


    這陣仗……


    出去就等於送死!


    王淵一個千戶都縮在牛頭堡不出來,誰還會往外跑?


    “果然是一幫奸佞之輩!”


    小將早有預料,趁勢展開聖旨大聲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鐵門堡百戶趙安夥同原遊擊將軍刁莽,先是殺良冒功,後又意圖謀反,其罪當誅!著西州衛指揮使孫韜緝拿叛賊,就地正法,欽此!”


    沒有王淵?


    甚至提都沒提?


    刁莽一臉錯愕道:“不好,他們這是要分而擊之!這幫狗賊,真是夠陰險的!”


    “雕蟲小技,徒勞無功。”


    趙安冷笑道:“一旦咱們被鏟除了,王淵又能活幾天?”


    “可這最起碼沒把他往死裏逼,也就意味著他未必會孤注一擲。”


    “沒錯,不過咱們不是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嗎?”


    “也對!”


    刁莽揮舞了兩下鐵戟道:“朝廷裏的這些主和派真是無法無天,咱們實打實的軍功都能被他們說成是殺良冒功,太可笑了!事已至此,要我說,咱們直接揭竿而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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