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月皎皎,如水般的月華灑滿世間,山間薄霧縹緲在月光下宛如輕紗幔帳。


    這時代光汙染少,月光下的景物很清晰,猶如很多人記憶中的兒時畫麵,無需燈火也能看清楚周圍。


    可這樣的夜色無人欣賞,杜家莊人心惶惶火把搖晃,到處都是唿喝之聲,銅盆鑼鼓敲擊驚了夜空,沒有了往日的寧靜祥和。


    距離莊子最邊緣建築數百米外的林邊,兩頭龐大的野豬橫衝直撞,粗短的四肢踩在地麵轟轟作響,地麵都在震動。


    劈啪轟隆的悶響中,合抱粗的大樹直接被它們撞斷撞翻,力量極為恐怖。


    嗷~!它們發出震天的憤怒咆哮,聲音在夜色下傳出去很遠很遠,驚起山間鳥雀騰飛。


    遠遠的陳宣便看到了那兩頭畜生,眼中都忍不住閃過一絲異色,它們體型未免太過龐大了些,跟個小山一樣,單單是體長就超過了五米,大的那頭更是兩丈多長,肩高近丈!


    這哪裏是什麽野豬,簡直就是豬妖!


    盡管這世界陳宣並沒有發現有妖怪這種生物存在,但並不妨礙他這麽想,目睹那兩頭野豬,陳宣隻覺記憶中某個影視作品裏麵的豬剛鬣本體走入了現實,甚至外表體型都差不多。


    它們渾身漆黑,身上覆蓋厚厚的油脂泥殼,兩根兩尺長的獠牙格外滲人,尤其是那一雙拳頭大的眼睛,夜色下居然微微散發血色紅光!


    ‘居然是兩頭蘊含異獸血脈的野豬,難怪體型這般壯實且狂暴,隻是不知為何流竄到了此地,也虧得杜子建和氣生財輕易不會得罪人,否則我都會以為是有人估計想方設法引來破壞他的產業了’,一眼陳宣便心頭有數。


    在那兩頭野豬麵前,尋常熊虎根本就不夠看,獠牙一戳就給挑死了,正麵撞擊之下熊都要如同破麻袋一樣被撞成爛肉。


    陳宣的過往中,這兩頭狂暴的野豬麵前,恐怕當初北上時遇到的那條蟒蛇若是無毒都得退避三舍。


    在尋常獵人口中,自古就有一豬二虎三熊的說法,體型龐大的野豬發狂,其恐怖之處還在老虎和熊之上,更何況這兩頭還是身具異獸血脈的猛獸。


    砰~!嘩啦,兩頭龐大的野豬衝出山林,腿短之下站立不穩滾落水田,濺起大片泥水,也把正在灌漿的稻穀壓倒一大片。


    七八個江湖中人分散四周險象環生,根本就不敢上前,隻能遊走遠距離攻擊,可他們的弓箭暗器落在野豬身上不痛不癢,隻是更加激怒它們,除非是擊中眼睛這樣的要害。


    反正在陳宣的觀察之中,那些人裏麵,最厲害的一個,修為也就和當初北上時的耿宏差不多,哪裏是兩頭野豬的對手,挨著就死碰著就傷,根本不敢上前。


    畢竟是江湖底層,沒多大本事,否則也不會為了區區百兩銀子跑來冒險了。


    他們內力粗淺且不夠精純,無法在兵器上凝聚鋒芒提升威力,而且內力又做不到外放,難以提升弓箭暗器的殺傷力,近戰更是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兩頭野豬,是以隻能且戰且退拉鋸奈何不得。


    “快散開,別和兩頭畜生硬碰硬,會死的!”


    “該死,怎麽朝這個方向來了,一旦它們進入莊子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根本攔不住啊,它們發狂了,這可如何是好”


    “小心,不好~!”


    在他們緊張交流之際,已然退到了田野,泥濘的水田中他們的行動大大受限,無有高明的輕功,粗淺的身法難以施展,其中體型較小那頭野豬徑直朝一人衝去,任由其他人的暗器箭矢招唿不管不顧,那人極力躲開獠牙但依舊被野豬腦袋側麵撞在身上,當即如同破麻袋般噴血倒飛。


    區區幾百米距離,陳宣從青禾家出來很快到達,盡管這些人大部分和他沒有任何交集,而且還是為錢而來,但目的是除害,倒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仿佛憑空出現在被野豬撞飛那人身後,陳宣伸手接住他,將其放在田坎上開口道:“這位仁兄還好吧?”


    在接觸的一瞬間他就探查到,被撞飛這人也就裂了幾根肋骨,看著噴血嚴重其實也就那樣,以他粗淺的內力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對方站穩一抹嘴上鮮血下意識道:“還好,死不了,多謝了……”,說著他才反應過來,汗毛倒數,看著邊上月色下有些朦朧的陳宣身影膽戰心驚道:“這位公子你什麽時候來的,是人是鬼?”


    “大哥我好歹幫了你一把,這麽說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陳宣哭笑不得道,注意力卻是集中在了兩頭大野豬之上,它們還在橫衝直撞的衝向他人,可人們配合吸引注意力,閃避之下加上它們體型太大動作笨拙難以追上,方向在朝著莊子快速移動。


    那人可沒夜晚如同白晝的本事,哪怕明月下也難以看清陳宣具體,但陳宣說話卻是讓他鬆了口氣,歉意道:“抱歉這位公子,我不是那個意思”


    另一邊,一持槍男子極力躲避野豬的衝撞,看到陳宣心道是他,在杜家門口見過,果然是來搶生意的,但這兩頭野豬他們都奈何不得,隻能盡量消耗野豬體力尋找機會除掉,此人來找死嗎?


    這人之前精力都放在野豬身上,自然沒有察覺到陳宣是怎麽來的。


    與此同時,‘青原三俠’也看到了陳宣,朱芳朝著野豬扔了兩把飛刀,本意是攻擊野豬眼睛要害,卻隻是插在了野豬腿上造成了不痛不癢的傷勢,而此時體型較大的那頭野豬已經朝著陳宣他們衝去了。


    或許是因為一麵之緣吧,亦或者不忍心英俊的陳宣遇難,她衝著陳宣焦急道:“陳公子是你,怎麽來這裏了,快走,危險!”


    麵對狂暴衝來的野豬,陳宣輕輕邁步躲開,宛如月下閑庭散步,雙方差之毫厘的擦肩而過,順便陳宣還拉了受傷之人一把。


    對別人來說的差之毫厘,於陳宣來說是野豬永遠都碰不到他的距離。


    任由野豬刹不住腳衝向後方,留意到莊子那邊青禾杜子建也跑來了,陳宣暗道得搞快點,可不能讓他們陷入危險。


    於是在緊張萬分的局勢下,他的聲音在野豬咆哮聲中清楚的傳入眾人耳中說到:“諸位,我知你們是為了賞金前來除害,在下並無搶奪你們生意的想法,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你們還有手段沒有使出,請盡快用出來將野豬搞定,它們破壞力太大了,若實在是奈何不得,不如就由我來將兩頭畜生料理了如何?”


    凡事都需有言在先,這些人也是為了生活才來冒險,陳宣自然能輕鬆收拾兩頭野豬,但直接出手就相當於斷了人家財路,所以還是先把話說清楚的好,他可不想明明是做好事背後還被人詛咒。


    “這都什麽時候了,公子若有手段盡管使出,為民除害要緊,我等絕無怨言”


    “是啊,我等實力低微難以應對,還望公子出手除害”


    “聽公子的口氣信心十足,不如露一手讓我們見識一下……”


    人們紛紛報以迴應,其中夾雜著個別陰陽怪氣的話。


    這人呐,不管什麽時候,總有那麽個別心思陰暗的,自己不行也見不得別人好。


    “宣哥兒你怎麽跑那裏去了,快迴來,危險”,兩百多米外傳來了青禾焦急的唿喊,那兩頭小山似的野豬她看著都腿軟。


    邊上有莊戶打著火把,後麵跟著一大群人朝這邊而來。


    個別陰陽怪氣的話陳宣就當沒聽到,哪怕知道是誰說的也不至於和對方計較,待到收拾了兩頭野豬,這種人也就乖乖閉嘴了,啥心思都得收著,要不然就是純純腦殘。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陳宣便道:“那好,在下就獻醜了,事後可別怪我斷了大家財路”


    說真陳宣身形飄忽,眾人隻覺眼中一花,還沒反應過來,陳宣就已經出現在了體型較小的野豬頭上,宛如月下仙人漫步,腳尖輕輕一點,那體型龐大的野豬橫衝直撞的恐怖勢頭戛然而止。


    這一幕極具衝擊力,讓人瞪大眼睛目瞪口呆,一臉見鬼的表情,他那體型相較於野豬太過微不足道了,明明一撞就碎的小身板居然止住了野豬勢頭!


    ‘優雅永不過時’,這會兒陳宣心頭來了這樣一句,旋即腳下施展了個千斤墜加隔山打牛的巧勁,野豬的腦袋當即陷入了水田裏麵,同時野豬外表不損的情況下,腦髓已經被震成了豆花。


    轟的一聲悶響,地麵顫抖,野豬龐大的身軀倒地不起,濺起大片泥濘。


    在眾人驚駭中,野豬倒地之前,陳宣的身影再度輕飄飄橫空挪移,避開了濺起的泥濘,已然來到了體型較大那頭野豬腦袋上,如法炮製,將這頭大野豬腦袋也踩進了水田裏麵。


    大野豬死去轟然倒地中,陳宣卻是再度騰空,月下衣袂飄飄跨過數十丈距離來到了趕來的青禾跟前。


    如今的他已經不需要刻意低調了。


    區區兩頭畜生,也就體型大了點,別說讓陳宣拔劍動真格的,即使之前在青禾家裏他都能隔空搞定,之所以要來這一趟,一來是想近距離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兩頭野豬為禍,再則也是想吃豬蹄了。


    若不親自來一趟露露臉當眾出手,隔空搞定兩頭大野豬豈不便宜他人了?


    杜子建花百兩銀子請人除害,然而這兩頭野豬的價值何止百兩,陳宣可以不在乎,但卻不喜歡別人占他便宜,畢竟人不在這裏到時候壓根說不清啊。


    “青禾姐姐,讓你擔心了,兩頭野豬已經解決,我就說這些年我長本事了吧,都說了等我好消息,你又何必跑這一趟”,陳宣衝著擔驚受怕的青禾笑道。


    此時禍患已除,然而陳宣那雲淡風輕的兩下,就解決眾人險死還生都難以應付的野豬實在太過驚人,一時之間周圍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唯有周圍火把輕輕燃燒的聲音。


    青禾此時都有些懵,陳宣說他長本事了,她自然是信的,但沒想過本事大到如此程度啊。


    如此氣氛中,片刻後青禾打破沉默,輕輕拍了拍陳宣肩膀噗嗤一笑道:“是是是,宣哥兒長本事了,你都不知道我之前有多擔心,看把你能的”


    她又不是沒見識的鄉下姑娘,陳宣再厲害也很快接受了這樣的事實,反而為陳宣感到高興,當年的小孩子已經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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