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落座,茶香四溢中杜子建招唿道:“陳公子請喝茶”


    “杜大哥客氣,請”,笑著點了點頭,陳宣淺飲一口碧綠的茶水又道:“今年的本地頭道春茶?”


    杜子建啞然道:“陳公子懂茶?”


    “談不上,先生教過一些,不同季節的茶葉,日照不同,雨水多少,生長環境,土質情況,炒製方式,衝泡用的水等等,都會影響最終口味的,習得些許皮毛,倒是讓杜大哥見笑了”,陳宣搖搖頭道。


    其實飲茶這種雅事陳宣不太感冒,隻是解渴而已,他雖不專業,但敏銳的感官卻能大致分析出茶葉的好壞品種乃至采摘季節和生長情況,說到底他並不懂茶。


    但和杜子建又不熟,總不能尬著吧,隻能隨便找個由頭話題了。


    順著陳宣的話頭,杜子建饒有興致道:“那陳公子覺得這茶如何?”


    “茶湯清綠,茶葉舒展沉浮如春芽吐露,味道清香,飲之微苦,後又迴甘,卻是不錯”,陳宣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僅僅隻是不錯嗎,其中估計還有客氣的成分在裏麵,難怪賣不起價錢,杜子建心頭有些失望,表麵卻不動聲色笑道:“實不相瞞,陳公子,這茶是我自家經營的,種了千畝茶園,市場反應平平,看來以後還得改進種植和炒製方式”


    居然是做茶葉生意的,自己種植炒製銷售,利潤很大,聞言陳宣說:“生意這方麵我不擅長,不過很多事情都殊途同歸,比如這茶葉,想要經營得好,也不單看品質”


    “哦?願聞其詳”,杜子建頓時來了興趣。


    想了想,陳宣考慮到青禾畢竟是來這個世界後接觸最早的一批人,而且那些年對自己是真的很好,於是道:“不論什麽商品,個人拙見,名氣比品質更重要,一旦名聲在外,人們跟風之下,隻要不是差得讓人搖頭的東西,總會有人掏錢的”


    作為商人的杜子建也是個精明的,陳宣一言他頓時得到了啟發,但一時之間不得要領,便虛心道:“敢問陳公子,這茶若是想打開銷路的話,以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炒作唄,包裝好點,起個好聽點的名字,花點錢請人吹噓,最好是有點名氣那種,名聲傳出去了,銷量自然就打開了,花小錢掙大錢,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手段雖然拙劣了些,但不失為一個辦法”,陳宣張口就來。


    名人代言這種事情他老家那邊都被玩兒爛了,但人們就是吃這一套,陳宣雖不懂經商,但拾人牙慧還不行麽。


    其實這種事情一直都存在,隻是此間人們更注重信譽,而且相對含蓄,也就沒有形成一種擺在明麵上的生意套路,說白了就是大家多要臉的,其實隻要放下麵子,很多事情也就簡單了。


    聞言杜子建拍手稱快道:“妙啊,陳公子一言勝過千金,讓人茅塞頓開,受教了”


    不愧是高家大少爺的心腹,這份機敏讓人佩服,杜子建在心頭感慨道。


    “杜大哥過譽了,誇誇其談而已,我就這麽一說,當不得真”,陳宣搖搖頭道,人家做生意才是專業的,自己可不敢拿大。


    此時換了身衣服的青禾到來,並未帶倆小孩,好奇問:“夫君,宣哥兒,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


    “夫人快坐,我和陳公子在聊茶葉呢,陳公子一句話就給我指明道路,好好操作一番生意定會更上一層樓,不服不行”,杜子建起身道。


    他們是真的恩愛啊,不過陳宣總感覺這個杜子建有點妻管嚴的樣子,因為前後兩次青禾在的時候他都是主動的那個,而且態度很好,或許是真的在意青禾吧,把她放在第一位。


    “宣哥兒還懂做生意呀?”青禾啞然道。


    笑了笑,陳宣說:“青禾姐姐說笑了,我那兒懂什麽做生意,不過話又說迴來,世上誰都想大富大貴,但有時候財富和自身身份背景和實力是息息相關的,當能力匹配不上財富的時候,是禍非福”


    點到為止,他們都是聰明人,能聽得懂的。


    “宣哥兒說得在理”,青禾點點頭道。


    杜子建也明白陳宣的意思,之前隻想著把生意做大多掙錢,卻是忽略了自身有沒有那麽大胃口,有時候小富則安並非壞事。


    他們家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商量,青禾適時轉移話題道:“多年未見,宣哥兒你都這麽大了,當真是一表人才,當初隨少爺去北方就學,那邊怎麽樣,是不是和我們南方不同?”


    “其實還好吧,除了氣候環境不同,其他的沒什麽兩樣……”


    聊些尋常開心的事情,時間一點點過去,華燈初上,杜家下人前來通知可以入席了,幾人便前往飯廳用餐,其間推杯換盞熱切得很,杜子建一個勁的敬酒,也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和陳宣搞好關係,哪怕身份差距大,得不到好處也不會有壞處。


    說到最近的事情,陳宣道:“聽聞最近杜家莊周圍有兩條兇猛的野豬為禍,官府不管嗎?”


    “陳公子別提了,此前曾上報官府,事關民生,倒是派了幾個捕快來過兩次,好吃好喝招待,第一次並未尋到野豬,第二次倒是看到了,結果他們直接被嚇跑,後官府張貼告示希望有義士前來除患,但也就象征性的拿出幾十個大錢,誰會為了那點錢拚命啊,索性我就親自花錢懸賞,人到是來了十幾個,但還沒個結果呢,前幾天有人遭遇野豬受傷,還是我貼的醫藥費”,說起這個杜子建就是一臉無語。


    官府什麽尿性陳宣知道,隻要沒出大事兒都不太放在心上,但真到了某些時候,官府的能量還是很恐怖的。


    隨後他看向青禾道:“青禾姐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解決不了的話,還是可以寫信迴府的,那邊來兩個人就能把問題解決了”


    “宣哥兒說笑了,夫人或許念著當年的情誼,但這點區區小事有怎敢驚動她”,青禾搖搖頭道。


    也是,陳宣有點想當然了,不是誰都能像他一樣,把高家當成自己家的。


    就在此時,杜家下人匆匆而來焦急道:“老爺,老爺,情況有點不妙,禍事了,那些人找到野豬,可不但沒能將其解決,受傷幾人之下,反而激怒了那一對野豬,已經朝著莊子衝老了,這要是攔不住發起狂來橫衝直撞傷了莊戶可如何是好”


    在下人匯報之際,他們已經能隱隱約約聽到野豬嘶吼的聲音了。


    杜子建驚得起身說:“快敲鑼提醒大家,讓老弱婦孺關好門窗待在家裏,召集人手點火,務必將野豬攔在莊子外,那些人真是的,全掉錢眼裏麵去了,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沒能把野豬消滅反而把危險帶到莊子上來,不行,我得去看看,陳公子,你且吃著,我去去就來”


    說著他就要急匆匆離去,不得不說真是個仁義的。


    青禾滿臉擔憂的拉住他搖頭道:“夫君不可,太危險了,那兩頭野豬連江湖中人都奈何不得,你去有什麽用”


    “夫人,這都什麽時候了,咱家有今天,全靠鄉裏鄉親幫忙幹活兒,我怎能縮在後麵,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衝前麵的”,杜子建焦急道。


    青禾一咬牙說:“那夫君等我一下,我去拿把刀跟你一起去,當年我在高家府上也是學過一些功夫的”


    “萬萬不可,夫人怎能涉險,若有絲毫閃失讓為夫怎生對得起你,平時聽你的,今天必須聽我的”,杜子建斷然否決道。


    他們夫妻僵持不下,陳宣起身笑道:“杜大哥,青禾姐姐,你們就別爭了,我去看看吧”


    “不行,宣哥兒你不能去,太危險了,怎能如此不知輕重,你要是在這裏傷著碰撞,讓我如何給夫人少爺交代”,青禾伸手阻攔道。


    杜子建也趕緊道:“是啊陳公子,你不能去,聽夫人的吧”


    “沒你們說的那麽嚴重,區區兩頭畜生還能翻天不成,青禾姐姐或許還不知道吧,這些年我可是長本事了的,且安心坐下等我好消息”


    說著陳宣隨意拿起放邊上的寶劍,邁步間身影一晃避開青禾阻攔出現在門口,再次邁步人已經出現在他家牆上了,隨後離開他們視線進入夜色朝著野豬來襲方向而去。


    下意識看向陳宣離去方向,杜子建驚愕的迴頭茫然道:“夫人,陳公子還有這等飛簷走壁的本事?”


    “我不知道啊,當年嫁給夫君的時候,宣哥兒還是個孩子呢,後麵就沒有聯係了”,青禾也是茫然搖頭。


    杜子建一咬牙一跺腳道:“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若是陳公子有個什麽閃失,咱們可沒法交代”


    說著他轉身就跑,青禾擔心兩人,邁步就追,杜子建還沒她身手矯健呢,後麵是被青禾拖著跑的。


    陳宣離開青禾家的時候,杜家莊已經喧鬧起來了,到處都是敲鑼打鼓的聲音,火把搖晃人群匯聚朝著莊子側麵聚集,而那個方向的山林邊,兩頭野豬衝出山林,七八個江湖中人極力阻攔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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