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被劫持了。

    薑樰乍然聽到消息,眼前驟然發黑,腦中轟隆一聲響。短暫的震驚過後,她慌忙掀開被子下了**,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往外去。

    白芍是她看重的丫頭,上輩子為她而死,這輩子難道還要……她不允許,絕不!老天要她重活一世,她如果還不能守住的,再活多少輩子也是了無意義。

    魏恆攔住她,不由分說把她按迴**上坐著:“朕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外邊兒危險,你在這裏好好呆著,不可亂來。”

    “白芍是臣妾的人,臣妾一定要去!”

    “朕不許!”外麵是個什麽樣子,光聽聽這個聲音就知道,一定已經亂成一鍋粥。刀劍無眼,她一個弱女子出去會非常危險。

    薑樰又怎麽肯,魏恆越不讓她出去,她越是著急。白芍對她來說,早已不是一個丫鬟那麽簡單,魏恆這樣強攔著,會不會是他……越想越坐不住,她猛一用力,推開魏恆就往外跑。

    魏恆心思一沉,知她又懷疑上自己,頓時感覺好生無奈,說不出的堵心。他蹙蹙眉頭,稍一用力就拉住了薑樰,扳正她的肩膀,看著她慌亂的眼睛,鄭重又關切地說:“聽著,出去可以,不許亂跑——過來,先把鞋穿上,仔細著涼了。”

    說完了話,又把她按迴**上坐著,任憑她掙紮還是蹬腳,非給她把鞋穿上才肯放行。

    薑樰管不了其他,已渾然不知他還做了什麽,自己什麽時候肩上多了件鬥篷也沒感覺,鞋剛穿好,便火速逮著青霜一起出去了,反倒把魏恆甩在後頭。

    及出了崇光殿,外頭的混亂一片盡入眼底。火把、刀、尖叫聲……在一片黑色盔甲中,她一眼就找到了白芍。

    在殿門旁的一個小角落裏,白芍穿著相對亮色的淺白宮裝,被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蒙麵人用刀死死抵住喉嚨。

    那黑衣人行刺敗露,想是沒有立即自盡,反挾持了唿喊守衛的白芍,硬將她拖到角落。如此,他手裏有個人質,背後有牆作盾倒還安全,大有談條件的架勢。

    “白芍!”薑樰擔心地喊了她一聲,也沒多想,急急往那個方向跑了幾步。

    “別過來!”黑衣人把刀更往裏收,鋒利的刀刃割破了白芍的皮膚。火把的光線照不太亮,但鮮紅的血流出來浸紅了她的白色衣襟,尤為紮眼。

    薑樰見得隻覺心頭一痛,猶如一根針狠狠地紮進心裏。她趕緊退了兩步,一咬牙:“好,我不過來

    。”

    白芍臉色蒼白,嘴唇因害怕而微微顫抖著。她努力地往後仰頭,想離那刀刃遠一些,然而並沒有用,還是被割破了皮,流了血。

    “讓他們退下!”黑衣人蒙著麵,隻露出兩隻眼睛,因而看不出他是什麽樣的表情。他見薑樰怕了,扯著嗓子對她嘶吼。

    “好!”薑樰不敢拿白芍的性命冒險,生怕一個不如意激怒了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轉頭便對守衛下令,“你們都退下,退下!”

    “娘娘不要管奴婢。”此時卻聽得白芍沙啞的聲音響起。她嘴裏說著話,眼淚應聲而下,雖帶著哭腔,語氣卻十分堅定,“不能放他走,隻要娘娘平安,奴婢死不足惜。”

    雖然不知道刺客的目標究竟是誰,但她潛意識地擔心起薑樰,就怕一旦放走,禍害不除,將來說不準還會有什麽樣的威脅。

    話剛出了口,她就被刀在下巴上劃拉了一條口子。白皙光潔的臉上,突然多了一指長的血色傷口,看著叫人心驚。

    黑衣人這是在警告她,不許開口再說一個字!

    “退下!”薑樰見守衛還沒動靜,又瞧見白芍被割了下巴,頓時心急如焚,這一聲“退下”幾乎扯破了嗓子。

    守衛聽得皇後之命,都舉著□□徐徐開始往後退卻。然而才退了不到一丈距離,又聽得皇帝的聲音驀地響起:“都停下,半步不得再退。”

    “陛下!”

    薑樰猛然迴頭,看見魏恆站在她身後站得筆直,負手而立,目光炯炯,周身散發著屬於與生俱來的帝王天威,讓人一見心生膽怯。他就那樣,不急不躁輕聲一句命令,讓所有守衛就都停住腳步,一步也未敢再退。

    白芍處在這樣的境況下,他怎麽能……倘若激怒了黑衣人,他要玉石俱焚拉白芍墊背可如何是好!

    魏恆用餘光看了她一眼。

    這麽做所麵臨著什麽風險,他知道。如果沒能救下白芍,他和薑樰之間必然又將隔上一座高山。她會怪他,甚至會以為他是始作俑者。所以,他讓守衛停止讓步,由自己來解除這場危機,其實一顆心也是懸著的。

    他沒有看她,一字一頓朗聲道:“宮內行刺,焉能放走!幾句威脅就放人,禁軍顏麵何存,朕顏麵何存。朕,倒是想聽聽行刺的理由,興許有個好理由,朕可以免你死罪。”

    薑樰知道,白芍一個丫鬟的命什麽也不值,就是亂箭同那黑衣人一起被射死,也不過得幾句歎

    息罷了。禁軍都聽皇帝的命令,她急了,正欲揪著魏恆救人,不想被他牽住了手,又聽見他壓低的聲音小聲傳進耳朵。

    “你現在放走他,他挾持白芍出了宮,你救下來的隻會是一具屍體。亡命之徒,何時會講信用。”

    薑樰從來沒有經曆過這些,她不知道應該怎麽應對。魏恆或許更有辦法一些,可是他能否靠得住……

    一切未知。

    黑衣人哼笑了一聲,嘲諷道:“狗皇帝,屠我全家!老子今天要殺你報仇,你若是自戕於此,老子就放人,絕無二話!”

    魏恆氣定神閑,挑眉勾笑:“拿區區一個宮女做人質,可笑之極。”

    “狗皇帝,你果然視人命如草芥。可是皇後娘娘心急如焚,老子可都看在眼裏。區區一個宮女?未必吧,哈哈哈——”

    黑衣人狂妄至極,薑樰聽得心如刀絞。那人口口聲聲喊“狗皇帝”,可能真的是衝魏恆而來。此事如果不是魏恆主導,那他有沒有可能救下白芍?

    她想做點什麽,卻發現什麽也做不了。守衛不聽她的,對於黑衣人的情況她也一無所知,難道她要衝過去救人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現在,隻能交給魏恆解決,她別無選擇。

    “你說朕殺你全家。何時?何地?何人?”如果沒記錯,他才登基兩年,殺過的所謂“全家”,隻有罪孽深重的王氏一族。

    這個王家出過兩個四品文官,一個三品大員,很早以前就依附於薑家。去年他痛擊薑家之時,數罪並罰,將王家誅了九族。這是他對薑家下的最後一刀,也是最猛烈的一擊,那時還曾引起不小的轟動。因失了王家,薑家自此才在朝中丟了說話的聲音。

    按理說,王家人想要報仇,不該得罪薑家才對。那麽薑樰和白芍,他又怎麽敢拿刀威脅?故而,他才多問了一句。

    “暴君!你究竟滅了幾家,自己也不記得了,竟然反問老子!”

    魏恆眯起眼睛,火光打在他的側臉上,顯出他尤為分明的輪廓。這樣的表情,加上他勾起的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倒真顯出幾分暴君的味道。

    薑樰一直看著白芍,生怕她又被傷了,餘光看到魏恆的表情……不,應該說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場轉變,鬼使神差的抬頭看他,正看到他陌生又可怖的表情。

    她幾乎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魏恆,他從來都對自己客客氣氣,即使是上輩子也不曾露出如

    此表情。大約是習慣了他的溫柔,薑樰不禁心頭一顫,漏了唿吸。

    這才是他的真麵目嗎?

    “被朕誅九族的,隻王家一個。朕依稀記得,王家無人習武,更別提何人具備潛入東梧宮的本事。你口口聲聲說朕滅你全家,而你卻不是王姓之人。看來是冒名行刺,這個理由可不足以讓朕既往不咎。”

    那人又是哼笑一聲,拿著刀在白芍臉上比劃,很是不屑的樣子:“狗皇帝,知道的不少嘛。那不如猜猜,老子是誰?”

    麵對生死他竟然毫無懼怕,反氣定神閑地讓魏恆猜自己是誰。他既然生死看淡,想必全然豁出去了,要救出白芍恐怕比想象的更難。

    魏恆牽緊了薑樰的手,示意她千萬別慌,卻沒有看她,隻不疾不徐對那人道:“無名小卒,朕可猜不到。你的目的,並不是一個弱女子,而是要朕的命。猜來猜去著實浪費時間,不如這樣,你給朕一個理由,若是朕錯殺忠良,朕這條命賠給你。如何?”

    在場俱是大驚。所謂君為天,皇帝再怎麽有錯,怎麽能說把命賠上呢?何況事情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尚不清楚,如此一來豈不話說太滿了嗎。

    話音剛落,便有一陣狂笑傳進耳朵。

    “哈哈哈——狗皇帝還挺有擔當,老子今天就告訴你!”

    黑衣人恐怖的笑聲在夜空迴蕩,好生滲人。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笑聲,最害怕的當屬白芍。雙目噙著眼淚,滿麵淚痕,她看了看薑樰,害怕地閉上眼,嘴裏小聲念叨著:“娘娘快迴去,小心著了涼……”

    然而隔得太遠,在笑聲的掩蓋下,薑樰並不能聽到。

    “嗖——”伴隨著笑聲,同樣沒能讓人聽到的,還有一隻羽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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