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衍的一句小心提醒,讓氣氛卻是變得有些凝滯。


    如今魏惠王可以說內有陳珍,外有吳銘。他惠施早已經被拋在了腦後。昔日的輝煌不再,一生的付出被侍奉的君王全然忘記,這一點他終歸是有些不服。自己的辛苦被人一點點的抹除,這心中終究是一口氣難平。


    除去陳珍已經是惠施心裏必須要解決的一件事。可是在出去陳珍之前,他需要知道自己該如何下手。


    吳銘沒有到來之前陳珍根本不足為慮,陳珍的名號在朝堂上很是陌生。可自從吳銘出現之後,陳珍便成了惠王眼中的紅人,朝堂上的一來二去,一幹牆頭草一樣的朝臣便隨著風倒向了陳珍。讓陳珍更加的威風八麵。


    歸根結底,陳珍的崛起與吳銘的橫空出世有著很大的關係。而吳銘幫助陳珍的原因也無非是二人之間的利益。陳珍有吳銘需要的金子,吳銘又缺一個朝中的幫手,二人在這種利益關係下已經從素無來往變成了最好的搭檔。


    想除去陳珍卻不對吳銘做點什麽,這事又談何容易。如果不除吳銘,那今後又會不會再來另外一個“陳珍”呢?


    默默的思索一時,惠施隻是不動聲色的淡淡一笑,“吳將軍功不可沒,對魏國一番心血,老朽如何能打他的主意。”


    嘴上說著,旋即話音一轉,卻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過,此人既為將軍卻不在軍中,又欺君罔上,行事與作風幾近極端,若是不加以警告日後恐怕會鑄成大錯,一點小小的懲罰,讓他收收心如何?”


    “若是此說,或無不可。”公孫衍微微拱手,淡淡道。


    此刻的上卿府中。


    正自躺在府上的搖椅上悠閑的曬著太陽。


    “阿嚏——”猛然間他的兩個鼻孔一陣難耐的麻癢,一個大的噴嚏打出來連同著他那安然躺在搖椅上的身子也一並彈了起來:“誰他娘的這個時候想我。”


    一聲謾罵之後,陳珍正要繼續躺下去,就在這時,一個仆人匆匆走了過來在他的耳邊低語:“大人門外有人找您。”


    “找我?什麽人?”那懸在半空的身子又重重的躺了下去,兩個嘴唇隨著的一碰,有些不在意的問道。


    “小的也不認識,以前沒來過啊。”


    “以前沒來過。那長什麽樣?”


    “長得年輕英俊,身上帶著一股子傲慢,看樣子像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公子,您還是出去看看吧。”


    陳珍雖然職位不高,可在朝中的這幾日已經是如日中天,升遷那不過是早晚的事,一些有眼力的朝臣私底下與陳珍的過往慎密。


    這讓陳珍多少帶了一絲傲慢,如今的他已經不是什麽破芝麻爛穀子都能見的人了。最近好不容易有幾天休息時間的他在聽到有人找卻又不是常客的情況下自然是不願意見。


    可是當他聽到對方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子傲慢,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樣子之後,心裏還是多少得盤算一番。


    畢竟不是隨便一個人拉出來都能有那麽一股子傲慢的勁頭。


    “去吧,將人帶到客房裏,先沁好茶伺候著。”眨了眨慵懶的眼皮,陳珍揮手道。


    “是。”


    門外之人一身白衣不染絲毫的風塵,身後一個緊跟著的下人總是帶著一把精巧的劍,看起來同樣是不凡。


    不一會那家仆走出,許是看到這人的隨從是一個習武之人,所以仆人的身子彎的格外誇張,低著的頭甚至都不敢看那公子一眼。


    站在門外,仆人伸出手,恭敬的邀請:“我家大人有情,這位公子還請隨小的客房稍後片刻。”


    “怎麽,還要稍後片刻?沒讓他出來相迎已經是便宜他了。”那年輕的公子還沒有說話,身後的隨從已經是一瞪眼睛,對著那仆人厲聲斥責。


    雖然沒有看到那隨從的麵容,可單單聽著聲音便已經是讓那仆人嚇破了膽:“大人,小的隻是個傳話的,其餘的事,小的實在不知啊。若是有怠慢之處還請兩位大人多多包涵。”


    隻要是能來這上卿府的人,無論官職大小,就沒有他一個仆人能夠招惹的起的。


    重重的低著頭,那身子已經是開始了微微的顫動。


    那背著劍的隨從正要接著說些什麽。但就在這時,那個一直不曾發話的公子上前一步,擺手道:“好了,跟一個下人說這麽多幹嘛,既然人家有事,我們進去等會就是了,本公子到也閑的無事。”


    “是。”


    說著話,那公子已經是抬腿跨了進去。


    身後的隨從又用力的瞪了眼那仆人,“還不快前麵帶路。”


    “是,是是……”


    倉皇的跨過門檻,此刻那仆人的心已經快要跳了出來,即使當初大將軍來這府上也沒有如此猖狂。可見這兩個人的開頭絕對不小。


    此刻那仆人已經是叫苦不已。


    將人帶入客房之中,又沁好了茶之後,家仆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吩咐其他人繼續小心伺候著,自己則快速跑去找到了陳珍。


    “大人,那公子與隨從已經在客房等候了。不過小人總覺得這兩個人不簡單,那隨從帶著劍,即使進了這府中說話也絲毫的不客氣。而且,而且那位公子看起來應該官位不低才是。”


    “隨從還帶著劍?”聽到這陳珍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當今天下劍術隻流行於楚、越,自己近來雖然名聲不低,可也不至於驚擾到楚越那麽遠的地方去。


    在這魏國能夠找一個劍術高手做隨從的還真不多,而這其中最可能的是出自軍中。想到這陳珍便絲毫不敢再怠慢。


    猛然站起身子,他胡亂的抹了把臉,提了提臉上的神色便直接奔向客房而去。


    沿著幽靜的花園小道一路快走,沒幾個唿吸的時間陳珍便已經到了客房前的一棵樹下。長久的官位讓他少了走動這猛然快走幾步到是微微的喘息了起來。


    急促走來或許可以看做是對來人的尊重,可若是喘息著進去,那難免讓人看笑話了。


    頓住腳步平緩唿吸之後,陳珍這才急匆匆的走到了客房的門前。


    此時陽光正是妖豔,如同金粉一般散落在兩扇大開木門內。


    來到門前,當陳珍看到來人的時候,臉上那裝出來的笑容瞬間僵硬,急忙跪地道:“下官不知公子遠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公子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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