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城牆腳下已經是堆積了一層秦軍的屍體,因為是攻城戰隨軍的醫師隻在後方主將指揮的軍營才有。


    不少受傷但卻不能行動的秦軍兵士在忍著痛苦無力的哀嚎著。因為沒有治療與包紮的條件,不少傷兵更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濃濃的血腥味隨著真真的黃風在牆頭飄蕩。


    牆頭上吳銘不斷的來往在每個雲梯口教導兵士如何有效的去投擲石塊與滾木。而且還時不時的幫助身邊兵士擋住致命的攻擊。另外他還擔任著安置傷員的任務,已然顧不得什麽將軍不將軍的了。


    一支箭矢帶著聲響劃破天際出現在一個兵士的眼中,兵士抬起手中的盾牌將箭矢擋住之餘,雲梯上一個秦軍猙獰著血跡斑斑的麵孔一劍直刺上來。


    幾乎是兩麵同時到來的攻擊,這讓兵士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時間,眼看著一劍就要刺進自己的大腿時,身邊一把劍刃瞬間橫過來擋住了這一劍。並且在兩招之內解決了那個正要攀上牆頭的秦軍兵士。


    免去血光之災的戰士猛然抬頭,但見那人正是先鋒吳銘。


    天空,幾朵雲彩飄飄然,留下牆頭上的一片陰影。倉促之間,吳銘朗聲叮囑著:“大家都小心點,盡量都給老子活下去……”


    聲音未落他卻匆忙轉身,就在此時三支反射著亮光的箭矢朝著吳銘齊射過來。本能的反應之下,吳銘一個側身翻轉躲過了致命的位置,但左側的肩膀上依舊留下了兩道血痕,好在受傷不重。


    “呸……”


    撕裂自己身上的一塊布袍,吳銘單手配合牙齒將傷口包紮,而後撐著劍沿著牆壁站起來。


    極目看去,那城下不遠處,秦軍的第三隊兵士也已經開始了行動。


    ……


    咚……咚……咚……


    那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戰鼓聲越來越響亮,一聲高過一聲,一陣強過一陣,一刻比一刻緊密,好似嘹亮了整個天地。


    “殺……”


    城下,一個看不清麵孔到底能冰冷到何種程度的秦軍將領揮劍指來,第二隊秦軍開始衝刺,最後五十米的距離在眨眼之間就已經埋沒在秦軍沉重踩踏之下。


    陣風略過,土黃的灰塵漫天彌漫,吹的城樓上不少魏國兵士都睜不開眼睛。原本持劍的戰士紛紛舉起了盾牌抵擋,弓弩手隻是朝著一個方向胡亂的盲射。


    待風塵吹剛剛過去,隻聽城下陣陣此起彼伏的衝殺聲響起。被城牆保護的吳銘搖了搖頭,伸手擦去滿臉的灰塵抬頭看去,隻見秦軍已經猶如獵豹一般在幾個唿吸之間衝過了最後的三十米距離,先頭的幾個兵士更是開始攀爬雲梯。


    在幾個將領的指揮下,秦軍兵士奮不顧身,一個個舍身忘死的直往雲梯上爬、往城門處衝。


    許是衝過來的一路上要比第一隊輕鬆的多,這一隊的秦軍卻是更加的有力氣,更加的不為生死。


    ……


    “將士們,臨晉關城破在即,都加把勁,破了城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一雪前恥。”後方第三隊的將領冷冽著目光,聲音嘶吼著傳遍了全軍。


    “城破功成,兄弟們衝啊。”


    “衝……”


    一萬兵士的眼中進階燃燒起了熊熊烈火,戰意盎然。


    ……


    鮮血早已經染紅了的城牆上一次次的被密密麻麻的秦軍覆蓋,城牆根部的屍體一層層的像是堆積木一樣磊起。


    一個守城魏卒抱起一塊石頭朝著雲梯上猛砸,巨石落下,四個秦軍戰士瞬間砸死了兩個。另外兩個一個被砸中了肩膀,身子在那哢嚓一聲骨骼碎裂的聲響中搖晃著墜落下去,不偏不倚,剛好砸中攀爬至雲梯中間的另一個同伴。


    後方,一列弓弩手蹲穩身子,將手中的弓弩高舉,一輪的箭雨射出之後成樓上一個剛剛舉起石塊的魏國兵士左胸與腹部皆中了一箭。石塊自頭頂砸落地麵,那雙充滿了仇恨的眼眸還沒有閉上他卻已經沒有了唿吸,身子瞬間倒地。


    雲梯下方的秦軍兵士又一次嗷嗷叫著衝到了雲梯的頂端,一個兵士用力揮劍將守城魏卒腿部的肉削去大半,隻留出森森白骨暴露在彌漫血腥的空氣中。


    “啊……”一聲慘叫之下,疼痛瞬間遍布全身,但即使不能站立,即使忍受著鑽心般的疼痛他依舊咬緊了牙用出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石塊拋了出去。


    剛剛埋上來一條腿的秦國兵士迎麵遭到了石塊的撞擊,在一聲不甘的悶哼聲中帶著滿麵的血從城牆上墜落。


    “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可惡的秦人……”


    那腿部被割掉一塊肉的兵士猙獰的嘶吼著,從他那滿額頭滲出的汗珠已是可以看出其忍受的巨大痛苦,終於在越來越小的嘶吼聲中他昏迷了過去。


    雲梯口的兵士倒地,周圍的弓弩手便立刻扔下弓弩來到雲梯口舉起石塊與滾木將攀登上來的秦軍一次次的砸落。


    ……


    但看著滿地的屍體,秦軍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血腥味反而讓他們心中的戰火燃燒的更加旺盛。


    陣陣撼天的吼聲越發嘹亮,越越多的秦軍開始爭先恐後的往雲梯上爬,此刻的舉動莫過於那句“就是用身體硬闖,也要闖出一個缺口來”


    一下子所有人都瘋狂了,守城的有巨石、有滾木,哪怕你落得跟雨點一樣密集,但下方的秦軍隻要還有人活著就依然喊著衝鋒。那氣勢已然讓真正的虎狼退避三舍。


    有兩個兵士一同攀爬上了雲梯頂,共同邁出了登上城樓的第一條腿。忽然間一根又重又長的滾木被兩個守城兵士抬起砸了過來。


    兩個秦軍兵士在巨大的撞擊下手一鬆直接倒飛了出去,在虛空墜落的途中,胸口一熱,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漫天的血紅,好似那天女散花。


    緊接著的兩個秦軍稍稍低頭躲避,但腳下的步子卻一刻不停的上衝,下一秒一人奮力一躍,身子跳起落在城牆上的那一刹那揮劍刺出,鋒利的劍尖帶著寒芒瞬間埋沒在一個守城兵士的體內,但不等他抽出佩劍已經有兩把寒兵一前一後的刺進了他的身體。


    然而痛苦之餘他卻笑的釋然,因為登上城牆的缺口已經打開。在下一刻一口鮮血噴出,利劍抽出的瞬間,兩個空洞的傷口血湧如柱。


    又是兩具屍體的傾倒。


    ……


    此刻攻守雙方的戰士都已經拚盡了全力,戰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守城魏卒的傷亡也開始增加,就眼下已經有不下於七千的兵士陣亡。


    ……


    “報……報告將軍,城樓上的巨石滾木已經所剩無幾,隻怕擋不住秦軍的下次衝鋒。”一個鎧甲占滿鮮血的戰士疾奔到吳銘的麵前朗聲匯報。


    最糟糕的情況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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