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當逃兵的一天,我以為再次見到水寒,隻有死別才能將我們分離,孰料,今日的離開竟是如此。

    趁著水寒在樊魯督陣,問過太上皇,水寒有無危險,他不置可否,隻說要我放心離開,有消息會傳給我。

    匆忙的封了我護國公主,匆忙的打發了緒嵐國的使臣帶著我上路離開,匆忙的關了宮門,城門,避我如瘟疫。

    昭兒和伊人都不知道我的離開,她們隻當我在皇太後那做客,那日我未及離開,皇太後就自殿後繞了出來,看我的眼神裏有同情,有憐憫,有悲傷,卻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原來他們都串通好了,也是,我還能對她有什麽指望呢?我畢竟不是以前的雪衣,即使是,在利益麵前,難保他們就不如此做。

    隻是在送我的隊伍裏,看到了霽良,眼睛一直追隨他,他幾次疑惑的看我,我都及時的斂下眼眸,遮擋住那裏的哀傷和痛苦。隻在他身邊經過時,低低的說了句

    “替我照顧好水寒。”

    他的身子一僵,愣在那裏一直不曾迴神,直到我的馬車已經疾馳而去。

    連馬都知道他們的心思,跑的這樣快,躺在馬車裏,心裏再無一絲的希望。

    前路渺渺,哪裏與我都是一樣的黑暗,因為再無水寒在身邊,心已死。

    護國公主,好大的身份。隻是一直沒看到那個緒嵐國的使臣,都是些隨行的小兵。

    不知道那使臣長的是什麽模樣,想起還是雪衣的時候,也是如此被人一路護送由離國入晉國,而今卻是由晉國入緒嵐,人生無常在我身上體現的如此徹底。

    **著手裏的草環戒指,那個當初編的,早就已經枯黃了,這是迴宮後,一直持續的編的,所以總是有這麽鮮嫩的草環戒指。

    一個在水寒身上一直帶著,雖然不曾帶在手上,不過他卻一直隨身攜帶,嘲笑過他,他卻不以為意,眼淚不經意的又湧出了眼眶,摘下了那戒指,把手伸出車窗外,看著那草環戒指隨風舞動,被風兒遠遠的帶走,最後打了個旋掉落在一處。

    水寒,我要如何能把你忘記?如果有忘情水就好了,可是真有的話,知道自己也不會義無反顧的喝下去,隻為苦也好,悲也罷,我都不願將你忘卻在記憶的長河中。

    憶雪閣,想起那個名字就心痛不已,水寒,從今後我們天涯遠隔,惟剩追憶了。

    苦兮苦兮生別離,我們注定無緣再聚了。水寒原諒我又一次當了逃兵,涉及到你的安危,我不敢賭,我怕輸的血本無歸,那樣我寧可在天涯關注你,也好過終生遍尋不得的痛楚。

    擦幹眼角的淚水,以後我不會讓自己在如此脆弱,離開了水寒,我要堅強,世上再無人可讓我輕易的落淚了,我要活下去,遠遠的關注他。

    如果世上隻有他自己了,他一定會孤獨,我的靈魂要一直陪在有他的世界裏,與他同在一個時空,現在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幸福了。

    外麵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停車,我與公主走小路,你們繼續前行,免得晉國的皇上反悔追來,你們如果先趕迴了緒嵐,就告知主人,一切有我,我會做法讓她可以庇護族人的安危。她在與不在緒嵐都一樣,但是不能讓晉國的皇帝知道她的行蹤,我以後自會與你們聯係,你們去吧。”

    “是,法師。”

    然後就是一群人唿嚕嚕離去的聲音,猛的掀開簾子,對上一雙邪魅冷酷的眼,心裏一直涼到底。

    抬頭看了看那遠去的護衛的士兵,又看看眼前的他,心裏一切都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他做的扣,隻為我自投羅網。道士?簫妃?甚至太上皇?原來幕後黑手竟是他。

    頹然的放下簾子,跌坐在馬車裏,外麵的他仰天大笑,然後一掀簾子也坐了進來,與我麵對麵,他的雙眼露出毫不隱瞞的兇狠的光,他的臉差不多要貼到我的臉上了。

    厭惡的往後挪了挪身子,那些士兵叫他法師,看來他是緒嵐的使者,有些悲涼自心底升起,什麽叫請君入甕?什麽叫自投羅網?

    “都是你搞的鬼,陸妃的病,那個道士,都是你?你聯合宰相?”

    他一點都不否認,雙眼眨都不眨,一直盯著我,

    “不傻。”

    “包括緒嵐要我去庇護的事,也是你暗中搗鬼。”

    “不錯。”

    “你就那麽確定太上皇會讓我隨你們走?”

    “他不會不同意,有宰相那群人在旁煽風點火,容不得他不信,他那麽重視皇權,容不下你。你該感謝我給你留了條後路,否則你現在就在陰曹地府了。”

    卷起腿,抱住膝蓋,也借機與他隔開一定的距離,

    “帶我去哪?”

    “天下之大。”

    “不打算帶我迴緒嵐?你如何和你主子交代?”

    他仿佛聽到最好聽的笑話,又大笑起來,隻是他的笑我無一點好感,說是獰笑還差不多,讓人渾身唿唿的起雞皮疙瘩。

    搓搓手臂,仰視著他,他的笑讓冷酷的臉更顯得陰森邪魅,仿佛來自地獄的撒旦,

    “我沒說不帶你迴。你還是擔心你自己比較好,我說過我的報仇方式是很讓人享受的。你就慢慢享受你的生活吧。”撇撇嘴,難道緒嵐的主是個傀儡?看來我的前路堪憂啊,隻是當人恐懼到極點的時候,也就無所謂了。

    離開水寒的痛我都能生生的忍下,還懼怕別的嗎?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我那一眼讓他頓時暴怒無比,一下子扯住我的長發,把臉湊到我的臉旁,

    “你最好知道如何討好我,我現在就是你的主人,討好我對你有好處,否則我真的讓你生不如死。”

    忍著頭皮被拉扯的痛,淚花出來了,不是怕,不是懼,是被他扯的

    “離開水寒,我已經生不如死了。讓我生不如死的人不是你,所以你也沒什麽可驕傲的。”

    他的眉毛挑了挑

    “你在激怒我,激怒我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先嚐嚐你是什麽滋味,看看你是如何的**噬骨,讓那個君水寒念念不忘的。嗯?”

    說著大手奔著我的衣襟來了,頭腦中頓時警鈴大作,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你可以試試,我立馬咬舌自盡。”

    他的眼神閃了閃,兇光熄了又盛,盛了又熄,最後他咧嘴一笑,鬆開對我的鉗製

    “有性格。我冥風就喜歡這樣個性的,先放著你的,歇著我的。遲早會讓你匍匐在我腳下求著我要你,到時候我看你如何驕傲的起來?”

    “放心,隻要你不給我下藥,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可話說迴來,即使你給我下藥,我也會在那之前死在你麵前,讓你得不償失。”

    他仰麵大笑,“別太高估了你自己,實話告訴你,在折磨你,和要你這兩者間,我更中意前者。”

    身子被他摔在馬車裏,一掀簾子,他跳了出去,馬車在他的驅趕下又向前行去。

    平複了下慌亂的心情,剛才不是不怕,隻是硬撐,如果他真的要來硬的,那我怎麽辦?真的要自盡嗎?

    不知道,也許是真的吧。這個人真是變態,有仇報仇,殺了我多痛快,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麽變態的人還真是頭一次看見。

    叫什麽來著,他剛好像說了,叫,叫冥風,衝那個姓也是個變態的人,我惡毒的腹誹著。

    頭嗡了一聲,這個姓不常見啊,冥,冥,腦子裏一道光閃過,冥黃,是他,難道是他?

    當初為了給水寒報仇,我在皇甫雲天的手上要了他,不殺他不上轎,難道這個冥風是他的後人?

    可是怎麽看著都不像,那個冥黃長的那模樣,外麵這個**,雖說精神不大正常,可是如果拋掉我的厭惡,怎麽也是個挺帥的人啊,難道基因突變了?

    心裏撲通撲通的直跳,如果是冥黃的後人,那我們是真的有仇,因為我親手殺了冥黃,看來還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苦笑了下,算了,是我欠他一命,如果他想要我的命,那就給了他吧,此時心裏已經萬念俱灰,忘了剛才曾想過要堅強活下去的念頭,想起水寒又痛倒在墊子上。

    的確如冥風所說,我們一直走的小路,山路崎嶇,馬車過不去,我就被他拽了下來,棄了馬車,徒步行走。

    他絕對是故意的,以為我會叫苦不迭嗎?的確這身子沒有雪衣的頑強,沒有那好的武功底子,而且還養尊處優的一直在宮裏過日子。

    可是他卻不知道,無論是淩雪衣也好,謝曉諭也罷,我都有一個倔強的不服輸的靈魂,隨他在山路上跌跌撞撞,卻怎麽都不喊半句苦。

    有時候還故意微笑著氣他,每當那時候他都氣的七竅生煙,在我麵前嗖的一下消失不見。

    我沒傻到要跑,知道他不會走遠,我逃不了,惹怒了他,誠如他所說真的對我沒任何好處,我不想試。

    何況我能去哪呢?逃了他身邊,能逃了水寒的眼線嗎?我不能迴到水寒身邊,那樣會害了他,所以我選擇了跟著這個**,他絕對不會讓我被水寒發現並帶迴去的。

    這點上我們倒是共通,所以互相利用吧,他報複我折磨我,我利用他避開水寒的搜索。

    再說他也沒怎麽折磨我,如果拉著我走山路,夜路,有時候餓兩頓也算折磨的話,可是在我餓肚子的時候,他也沒吃,因為沒有幹糧。

    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打動物來野餐,我不信他會那麽善良,可是他確實沒有,而是自己餓著,順便連累了我。

    有幾次我都想問問他,你是善良還是無知,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他的性子真是和常人不一樣,有時候你刺激他,他會以為我那是關心他。

    想起那次他在小巷子裏威脅我,我說在夢裏見到他,他竟然大笑說君水寒如果知道他的女人夢裏想別的男人,不知道會做何想,那時候我以為他是故意歪曲事實,可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是他壓根就那麽以為的,他的思想偏差還真大。

    說白了就是有點弱智,有點不知好歹。不過這話,為了自保,我還是選擇爛在心底。

    據我這陣子的觀察,他很單純,如果他的心思不是邪惡的,那他就會是一個天使,一個純潔的一塵不染的天使,可是他的心思卻是邪惡的,那就注定了他是一個惡魔,一個地獄的撒旦,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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