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了諸多好處,沈明涵微笑的看著沐璃,等她迴答。


    沐璃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模樣,靜默良久,方才開口,「輕語姐說白先生有些性格上的問題,她覺得接受不了,你知道是什麽嗎?」


    沈明涵有些詫異,不明白為什麽沐璃要提白莫寒。


    「他說白先生不喜歡她和異性接觸。」沐璃又道。


    這個毛病沈明涵估計比塗輕語還早發現,但他不明白沐璃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其實聽輕語姐說完,我還挺羨慕她的,如果你像白先生一樣,隻喜歡我,對我專一,你怎麽折騰我我都不會真生你的氣,即便是鬧鬧脾氣,過幾天也就好了,甚至不用你來道歉,我可能就先去找你了。」


    沈明涵的心沉了沉,對後麵的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但是我接受不了你心裏有別的人,更接受不了你和別的女人發生親密關係,或許你覺得親一下沒什麽,但我覺得受不了,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看你親阮梨有多難受,你肯定更不明白我多傷心才會選擇離開。」


    「所以我不會迴去。」沐璃最後這句話,說的非常鄭重,堅決。


    她看著沈明涵。


    這個人。


    她曾經靠在他懷裏,兩個人一起看書……


    也曾經為他燒飯,一個人等到菜冷……


    她對生活沒什麽要求,隨心所欲快樂就好,卻為他留在別墅和阮梨爭風吃醋,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她早在白莫寒說完那些話之後,就可以打包離開,過自己的小日子。


    以前媽媽常說,喜歡什麽,就要一直堅持,不能放手。


    即使那是塊冰,隻要你努力捂在胸口,也終有融化的那一天。


    現在想想,原來媽媽說的話不一定都是對的。


    自己堅持過了,都沒有開心地笑過。


    從阮梨出現,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每天都陷傷心和在自我懷疑中,轉眼又拚命的強顏歡笑為自己加油鼓勁。


    她心心念念當做冰塊捂在胸口,針紮一樣的冰冷都不曾放手,堅持了那麽久,難受了那麽久。


    可沈明涵是石頭做的,他心裏除了阮梨,也就隻有他自己的那份自私。


    那種求而不得的寂寞感,她再也受不了了。


    因為那個女人是假的,背叛了他,被他發現,他後悔當初所做的一切。


    但如果是真的呢?隻怕他現在還守在那個女人的床前,噓寒問暖吧。


    歸根究底,沈明涵說的後悔,更多的不是在後悔傷害自己,而是在後悔錯信那個女人,失去了原本他覺得不錯的平靜生活。


    門鈴聲再次響起,一下接一下十分急促。


    或許之前就響了,但兩人太投入,誰都沒有聽到。


    「我能開門了嗎?」沐璃問。


    沈明涵怔怔的看著她。


    「還是你還有問題沒問完?」沐璃又問。


    沈明涵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


    「那我去開門了。」


    沐璃繞過他出了洗手間,走過去開門。


    許是見門鈴沒有作用,外麵已經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塗輕語的叫門聲,「沐璃?你在裏麵嗎?」


    沐璃將門打開,「抱歉輕語姐,有點事耽誤了。」


    塗輕語正想問是什麽事耽誤了,隨後便見沈明涵從裏麵走出來,不用問也明白了。


    塗曉楓當然也看到了,但他更關心的是沐璃答應好的美食,探頭往裏麵張望了一下,「菜做好了嗎?」


    「做好了。」沐璃側身讓出路,苦笑了一下,「好像有點涼了。」


    「涼了沒關係,熱熱不就好了。」塗曉楓急吼吼的進門,他來之前空了肚子很久,又在門外等了會兒,已經很餓了。


    沐璃隨他一起進去,沒再管沈明涵。


    塗輕語本來也想跟著進去,但見沈明涵沒打招唿就出門……


    她想了想,跟下一層樓梯,後將人叫住。


    「沈先生,你總是來找沐璃,到底想做什麽?」


    沈明涵轉身看著塗輕語,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想挽迴嗎?」塗輕語朝他走過去,「覺得被騙了心裏不舒服,突然想起沐璃的好來了?」


    沈明涵又怔了怔。


    好像在塗輕語提醒後,他才明白自己的行為,原來叫挽迴嗎?


    他覺得給不了阮梨愛情,到底是因為時過境遷,還是因為……


    「你是不是還想和沐璃在一起?」塗輕語又問。


    看著沈明涵最近的各種行為,她幾乎可以確定是這樣,但看男人的表情,似乎自己還沒察覺?


    沐璃又萌又可愛,又大方又爽朗,比那個動不動就裝柔弱哭哭啼啼的女人不知道強多少倍,沈明涵會被那種女人騙本來就挺眼瞎的,沈明涵經過失意後想到沐璃的那些好,太有可能了。


    就像她在白莫寒走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喜歡他。


    有時候每天在一起,反而不容易察覺。


    「如果你想挽迴,我勸你還是放棄吧,我覺得沐璃一點都不想再和你在一起,我也沒看出你和她哪裏合適。」塗輕語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倒是覺得她和曉楓挺合適的,你以後沒事別再來了,沐璃好不容易忘記你一點,你就出現騷擾她,你倒是舒服了,你怎麽不想想別人多難受。」


    「沐璃和塗曉楓一點都不適合!」沈明涵沉聲道,「她就算不理我,喜歡的也還是我。」


    「喜歡你又怎樣?」塗輕語對男人的大言不慚很氣憤,手指戳點在他胸上,「你摟著邱蓮叫梨梨的時候,你怎麽不記得沐璃她喜歡你呢?」


    「在馬場的時候,我看著你倆都覺得受不了。你們站在山莊欄杆上餵鳥,把沐璃孤立在一邊,你想過她什麽心情麽?」


    「在醫院,明明沐璃也受了傷,你卻隻圍著那個女人轉,還叫沐璃幫那個女人端茶送水,我都懷疑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你當沐璃是什麽?」


    「沐璃發燒在房間沒人管,你帶著那個女人出去遊山玩水,要不是我過去,她燒出毛病都沒人知道,那個時候你怎麽不想想沐璃喜歡你呢?想想她多需要你呢?」


    「我就隻說我看到的,我沒看到的肯定更多更過份,你現在知道沐璃喜歡你了?以前幹什麽去了?」


    「喜歡你又怎麽樣?喜歡你就一定和你在一起?感情不專一的人最可恨,要是寒寒這樣對我,我肯定下輩子都不理他!哪怕我愛他愛得要死,也滾邊去!」


    「這世上沒誰離開誰活不了的,委屈自己也是有限度的!你也別以為有誰會永遠在原地等你,唿之即來揮之即去!」


    塗輕語將想說的話說完,朝沈明涵揮了揮拳頭,轉身上樓。


    沈明涵望著她的背影,聽著她上樓的腳步聲,在樓道裏站了很久,才黯然離開。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下樓梯的,隻是上了車之後,拿鑰匙的手抖得厲害,試了幾次都發動不了車子。


    他便幹脆作罷,倦極一般的伏在方向盤上,遙遙望向不遠處的小樓。


    他將自己的心藏得太好,輕易不去碰觸,所以並未察覺,那個人早已住進了他的心裏。


    而現在……已經太遲了。


    沈明涵不知道他在沐璃家樓下呆了多久,隻看著窗子裏麵燈亮了起來,又暗了下去。


    他不禁牢牢握住拳頭,指尖有些泛白。


    又過一會兒,其他窗子的燈也都熄了,四周寂靜一片。


    沈明涵突然覺得十分疲倦,他為了殺沈驍絞盡腦汁,為了生意焦頭爛額時,也從來沒有這麽累過。


    他鬆開握緊的拳頭,看了看什麽也沒有抓住的雙手,然後發動車子,終於駛離了那個地方。


    不過也沒有迴家,隻是開著車在街上亂轉。


    天漸漸亮了起來,他駛過一條條清冷的街道,看那街燈一盞盞的暗了下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空了。


    他到了這個時候才有一種真實感,真正意識到他跟沐璃早已結束了。


    ——在他發現自己愛上那個人以後。


    ……


    進入深冬後,天氣越來越冷,劇組的暖氣也不是很足,塗輕語每天都要披著大衣烤暖風。


    中午吃完盒飯,沐璃和塗曉楓過去拍戲,她一個人坐在候場區,抱著抱枕靠著椅背,被麵前兩個暖風吹得昏昏欲睡。


    身後大門被推開,清淡的花香迅速漫開,花店小弟抱著超大一捧香檳玫瑰進來,然後笨手笨腳地在口袋裏掏單子。


    「請問哪位是塗小姐?」


    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塗輕語一個激靈坐起來,身上披著的大衣滑落在地上。


    「是我……」她含糊的應了一身,彎身將衣服撿起。


    劇組所有人瞬間整體統一的目光望過來,看著花店小弟手上那一大捧精緻的鮮花,羨慕的目光投轉到塗輕語身上。


    拜託,這一捧有多貴啊!


    大家都是數著薪水精打細算過日子的小員工,浪漫在電視裏看看就好,真要掏腰包去買這麽一束,還不如換一車大白菜來得實在。


    小弟在太多雙眼光注視下有點狼狽,好容易才把單子摸出來,對塗輕語道,「麻煩您簽一下字。」


    塗輕語接過,機械的在上麵簽下自己的名字。


    小弟收迴單子看了看,把那一大捧需要用手臂圈繞的香檳玫瑰交到塗輕語手上,「您收好,歡迎下次惠顧。」


    所有人都是一副被自己下巴砸到腳的表情,等小弟都走了,還是滿屋子的「o」型嘴。


    塗輕語傻呆呆抱著那一大束鮮花,猶如抱著個燙手山芋,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是送錯了吧?」


    「不會吧,這麽貴的東西會送錯?」一個平時相處不錯的女演員走過來,「看看裏麵卡片寫什麽。」


    「哦……」塗輕語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收花,不經提醒還真不知道這東西裏麵是附著卡片的,不禁嘆惜自己的孤陋寡聞。


    她在花朵裏麵翻了一會兒,沒發現有類似卡片的東西。


    女演員全程盯著她翻,見沒翻出什麽情話綿綿的卡片,不禁也有些失望,「真奇怪哦,送花竟然沒附卡片,這人到底怎麽想的……」


    「難道真是送錯了?」塗輕語不確定的問。


    「可是剛剛的花店小弟不是說了塗小姐?況且劇組這種地方又不小區,很難送錯吧?」女演員有條不絮的分析著。


    塗輕語想想,也有道理,但要說沒送錯,有誰會送花給她呢?


    白莫寒?那男人似乎沒有那種浪漫細胞。


    你要是讓他在床上翻花樣,那絕對是花樣百出到讓人驚嘆,但平時生活中他可沒這麽別出心裁。


    許初河?這人都多久沒出現過了。


    想來想去都想不通誰會送,一整天塗輕語都在忐忑不安中,唯恐花店發現送錯單以後,來跟她要錢。


    花束她也沒拆,小心翼翼放在窗子邊上。


    結果直到晚上迴去,也沒人找上門來。


    白莫寒照常來接她,上車時,塗輕語特意多觀察了男人幾眼。


    白莫寒照例先在她臉上親了親,然後若無其事發動車子,全程也沒有提到花的事。


    塗輕語本來想問一下,但又一想,如果白莫寒知道她收到花,還是玫瑰花,一定會大大的生氣,各種拷問她是誰送的,弄不好還要懷疑她在外麵花心認識了什麽人……


    這個男人就這麽不講理。


    塗輕語決定算了,看看再說。


    隔天去劇組,仍舊沒人來找迴花,塗輕語想著過了這麽久,應該是不會有人來了,便把那花拆開,找了幾個大號果汁瓶子,剪了口,洗洗幹淨,硬把那一大束花插了進去,擺在劇組租的小樓的每個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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