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一直等到午後,才聽說父親和哥哥從宮裏迴來了。


    消息傳來時,雲府上下比兩人剛迴來那會兒還要興奮,因為就在剛才,皇上當場封了雲浩為正五品謹身殿大學士。


    年紀輕輕封得如此官職實屬不錯了。


    聽說皇上還留了話,待雲浩成家之後,就可以封他一個二品的定國將軍,出使南邊,坐守一方。


    皇上之所以能如此的賞識雲浩,多半也是年紀與雲浩相仿,對於戰場上的向往之心旺盛,介於自己是一國之主,不能經常出入戰場殺敵,便對在戰場上有所作為的人,特別欽佩。


    六少爺雲浩接過了聖旨,一路小心翼翼的捧著,麵上極力的壓住興奮,可時不時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會往上揚。


    半年來,風裏來雨裏去,冰天雪地裏打滾,與敵人拚的你死我活,這一刻,也總算是為他所付出的艱辛,賜予了該有的迴報。


    雲淺一直等六少爺過來找她,一直等到晚上,薑夫人派人來請她過去一塊兒用飯才得知,六哥和七哥已經在母親的院子裏說了一兩個時辰了。


    雲淺趕緊隨著靈兒往薑夫人院子裏趕,以七哥的個性,想想就知道現在要是自己不上門,六哥肯定脫不了身。


    ☆☆☆


    靖王爺在酒樓上初次見到雲淺時,向小六問了一句,那是誰。


    當時不僅是小六意外,靖王自己也很意外。


    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那位女子,就是那樣的樣貌,那樣的神情,自己在哪裏見過,特別是當雲淺迴頭與他的視線相撞之後,他心口那莫名的一悸,讓他覺得陌生又熟悉。


    倘若靖王能憶起前世,那他就會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


    前世:


    冬季正值狩獵的最佳時節,靖王一向不喜皇家安排的狩獵地點,他所住的皇家道觀就是最好的狩獵場地,那一日,剛下過雨的山路,濕滑無比,到處都是泥水坑,他拿著弓箭在太行山的後山,追著一枝梅花鹿,一路向山頂疾行之時,突然從山坡上滾下來了一個東西,掉進了他跟前的泥坑裏,濺得他全身滿臉都是泥水,而那隻梅花鹿也瞬間不見蹤影,氣得他臉色鐵青,正當他要去看看滾下來的是個什麽東西的時,那「東西」竟然從泥坑裏站了起來。


    看仔細一看,是個女人,那女人從泥坑裏爬出來,抹了一把臉,露出了白皙的俏臉和一雙明亮的眼睛。


    「對,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滾下來了,本來走的還算穩……」女人的衣服鞋子早就被泥水侵透了,全身凍得瑟瑟發抖,眼神卻是很精神。


    「你是誰,誰讓你來的?」靖王的聲音就跟當時的天氣一般,冷冰冰的。


    「我就是想采藥……」女子說完,可能才看到靖王臉上沾滿了剛才她滾下時濺起的黃泥,急忙說道:「我,你拿去擦擦吧。」女子從原本就髒了的衣袖處拿出了一方更髒的手帕,待看清手帕的模樣時,自己也愣住了。


    「不用!」


    靖王瞪了她一眼,眼神更加冰冷。


    「那,那真不好意思。」 女子歉意的說道,然後又迴頭瞧了一眼身後陡峭的石山,很愧疚的看了看靖王,一邊指著山頂一邊對靖王說說:「那我,我繼續采藥了,真是抱歉。」


    靖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一塊山頭是後山裏最陡峭的地方,當即眉頭一皺,難道她想去那裏?剛才從山坡上滾下來,還要去?


    「你要去那裏采藥?」靖王差點就將那句「你等於去送死」說了出來。


    「對,剛才走到半山的時候,我看到那崖山就有我要找的草藥,要不是腳下打滑,這會兒我都采到了。」


    靖王:「……」


    難不成剛才她是從半山腰一直掉下來的?


    靖王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確實有很多處都是被刮破了,估計身上免不得也有傷。


    「你要找什麽草藥?」


    靖王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多事,可能是見她摔著這樣,還能有勇氣再爬一次,多少有些佩服。


    「就是這種!」


    女子從袖口中掏出一株早已被揉爛的綠色植物,衝著靖王晃了晃。


    「剛才真是對不起,還請公子見諒。」女子說完,轉身將草藥放進袖筒裏,抓住山坡上的幾根金竹準備再往上爬。


    「你下來,我去采。」靖王說的冷冰冰的,可說出話的卻是讓人意想不到,他大概是沒有見過如此不怕死的女人,也不想讓一個女人死在自己的後山。


    是以,他才說了那麽一句話。


    女子也很震驚,但還沒等她有所反映,靖王就已經爬到了她的前頭,一直到靖王將一堆草藥丟在她麵前,她還在神遊,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隻是呆呆的看著跟前的草藥,猶如做夢一般,自己連著幾日爬了幾個山頭一心要找的草藥,現在成堆的堆在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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