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多饒有興趣的看著光亮的辦公桌上擺放的筆架、日曆、文件夾等物,絲毫沒有在意蔣永好的表情。


    蔣永好卻被時遷的動作激怒了,心裏的火氣越來越難以抑製,差一點就要出聲將對方趕出去。但是,一想到對方的目的,他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他咬著牙,問道:“風律士是吧,時遷委托你來說服我嗎?你想怎麽辦?賄賂我嗎?”


    “哈哈!”風雨多誇張的笑了笑,沒有迴答他的問題。他從桌上的筆筒中拿了一隻黑色自動水筆,按了兩下開關,然後玩起了轉筆。他的技術很不錯,水筆在他的手中就像花蝴蝶一般亂竄。


    他一連玩著筆的同時,嘴上還誇道:“這筆手感不錯,寫起來應該很順暢吧,比如簽字的時候。”


    蔣永好沒耐性看他在那耍寶,說道:“風律士,你還想不想談了,不要扯這些有的沒的!”


    “不要著急嘛!”蔣永好越是催促,風雨多反而更加的不正經了。他從椅子上離開,來到旁邊的書櫃。用筆輕輕的敲著玻璃櫥窗,調侃道:“蔣主事看起來很喜歡聖祖爺的大作呀,我看看《新宋》全部八卷,好像還是天一書閣雕版印刷的版本,應該挺值錢的吧。哇!還有傳說中被認為是聖祖爺匿名寫的,也是唯一沒有完本的戲手作《石頭記》,這就更了不得了。這些東西應該都難得的吧!我說的對嗎,蔣主事!”


    聽到風雨多的調侃,不知不覺間蔣主事的腦門布滿的汗水,心想:“他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我被調查了?”


    這些東西他藏得很隱秘,沒有人能知道的。


    心被懸到半空的他強撐著問道:“你在說些什麽,那些書大多隻是裝飾用品而已,否則也不會放在櫥窗裏了。”


    “哦!是嗎?”風雨多裝模作樣的湊到櫥窗前仔細看了看,誇張的說道:“不好意思,好像看錯了。”


    “不過,要是真有這些東西就好了。如果我有這些東西的話肯定是偷偷藏起來,誰也不給看。不過,要是缺錢的話就另說了,畢竟是隻能看不能吃的東西。”


    “話說,這些東西拿去賣的話應該值個大幾萬貫吧。”


    說到這裏,風雨多停頓了一下,迴過頭,看著蔣主事用求證的語氣問道:“對了,公士受賄一萬貫被查實了的話會被判什麽刑呢,你看我這個律士當的,幾年沒看過《刑法總卷》就快把它給忘光了,真是對不起當年的廢寢忘食的背書啊!我想想,好像是徒刑二十年起,對吧?天京大學律係出身的蔣主事?”


    麵對風雨多的問題,蔣永好咬著牙關,好半天才開口:“好像是的吧,不過我們可以開始進入正題了嗎?要不然,我就要請你出去了!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複習法條!”


    “哦!還挺冷靜的嘛!”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電視前的風雨多誇獎道,“啊!剛剛這句話說得不是你喲!請務必不要自作多情。”


    “你…”


    蔣永好隻吐出一個字,眼球像是要掉出來似的盯著風雨多的背影。


    電視上正在迴放著白露那天公主在北辰宮的發言,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至少從風雨多進來之後,他就已經看了兩遍了。


    風雨多站在電視前麵,幽幽的說道:“不過,我朝的製度還真是亂來呀。‘國否’的時候兩個當事人居然都不用到現場,你說就憑著這幾句話就能讓這些大人物選出更好的一個人來當天子嗎?”


    蔣永好忍著怒氣,咬著牙迴答說:“在他們投票的時候,手上早就有準備好的兩個人的資料的。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原來是這樣嗎?”風雨多打了個哈哈,接著疑惑道:“但是隻靠文字圖像資料就能完整的體現一個人的所有能力、優點、性格嗎?”


    “雖然不能說百分之百,但對於評價一個人來說足夠了。”


    聽到他的迴答,風雨多快步轉迴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道:“原來蔣主事認同這一套呀,那就好說話了。”


    說著拿過公文包放在大腿上在裏麵翻找起來。在蔣永好的注視之下,風雨多一臉就是你了的表情拿出一個黃色信封,拆開之後,從裏麵倒出一疊照片。然後,風雨多學起了賭場電影的場麵,兩根手指夾住照片像甩飛鏢一樣一張一張甩了出去。


    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蔣永好的眼神意外的銳利,他從飛行中的照片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一張。看清之後,蔣永好腦門上的汗更多了。他將照片揉成團攥在手裏,等待著對方開口。


    照片不多,風雨多的手上很快就空了。看到蔣永好的反應,他再次開口道:“說起來蔣主事也是一個奇怪的人呀,不知道你的人事檔案裏有沒有記錄這些呢?”


    風雨多撿起一張沒有飛多遠的照片,上麵是一張從遠處拍攝的兩個在親密說話的男女的側影,一個人很明顯,正是麵前的蔣永好,另外一個年青女子正挽著蔣永好的手臂,臉上泛著幸福快樂的笑容。


    他說:“你看,這張臉笑的真是燦爛呀!不過,誰能知道這張笑臉的背後卻隱藏著她失去了為人母的資格呢?”


    “真是遺憾啊!明明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卻不能讓人知道,不能和別人分享這份快樂。不僅如此,被愛人知道之後,他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孩子,而是立即命令她將孩子‘處理’掉。”


    “很冷血,對吧!”


    “不過,比起強勢的愛人來,她隻是一個弱女子而已,沒有辦法隻能聽他的。”


    “但是呢…根據《刑法總卷》,天朝是禁止無必要的墮胎的,而醫院方麵也不會提供這方麵的服務。”


    “不知道男方是不是也被這個消息給刺激到了,留下一句‘處理’之後就沒了蹤影。沒有辦法,她隻好自己學著書裏的方法,找來了可以墮胎的草藥,煮好之後,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喝了下去。”


    “不得不說,她找到的藥效果卓絕,沒過多久就覺得腹痛難忍,甚至於連打電話的力氣也快沒有了。我想在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會就這樣疼死吧!”


    “不過,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原本消失的男人在這一天居然來看她了,於是她得救了。”


    “在男人的手段操弄下,醫院將這事認定為食物中毒導致的流產,所以沒有知會按察司。她也幸運的撿迴一條小命。兩人的關係也迴複了原狀。”


    “但是,代價就是她再也當不了母親了。”


    “怎麽樣,蔣主事,我講的這個故事!”


    蔣永好死死的攥著拳頭,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風雨多,嘴硬的說道:“亂七八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和她隻是普通朋友的關係而已。”


    “普…通…朋…友!”風雨多冷冷一笑,諷刺道:“說得好輕描淡寫,不就是比自己小個兩輪嘛,又不是娶不起。天朝的平妻製不就是為了你這樣的成功人士而保留的麽。雖然要交納高昂的稅費啦,雖然家裏已經有了一個母考慮啦,但我想這些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麽難題吧!為什麽不光明正大的亮出來,反而要這樣遮遮掩掩呢?”


    “不過,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是非常的感興趣。”


    “哼!”蔣永好冷哼一聲,道:“怎麽,想用這個威脅我嗎?沒有用的,監察課和按擦司都不會受理的。”


    “這我當然知道,到底是被稱為‘從政起點’的三大係出身,那邊還是有很多你的夥伴的,我們當然不會傻到送上門去的。”風雨多繼續嬉皮笑臉的說道:“但是,這到底是我們辛辛苦苦收集來的,當然不能就這麽浪費了。所以我想著要廢物利用一下,你說有誰會對這個感興趣呢?”


    “…”


    “想不到,還是不想說?”風雨多將手上的照片放到桌子上,手指在上麵筆劃到:“那我來給你列舉一下:一是你的競爭對手們;二是閑著沒事的禦史們;三是那些以此為生的八卦小報們;。”


    “第一個不需要說,他們自有其用處。”


    “第二個不確定性太大,也可能就此石沉大海了。”


    “第三個就不一樣了,小報應該很樂意刊登的。我們來推測一下,被公眾知道之後,你自己要花大力去澄清不說,她也會麵臨巨大的壓力吧。尤其是墮胎的事,如果鬧大了,被一統派的國士們知道了的話,你想想會發生什麽呢?”


    “要知道,自從武力擴張一途被默契的限製之後,他們這些人的方針之一就是讓天朝走人口擴張的道路以達到他們一統天下的目標。所以他們才一力主張禁止墮胎,甚至將同性婚姻法案阻止了幾十年直到現在也不讓它通過審議。”


    “如果被他們知道,一個一千石的主事居然做出了這種事,他們會做些什麽,你應該明白的吧?”


    “其它不說,至少推動按擦司介入還是做得到的吧!”


    “不要再說了!”


    隨著風雨多的步步緊逼,突然之間,蔣永好緊繃的身體癱軟下來,口中帶著哀求的聲音說道:“你想我怎麽辦!說吧…”


    看到蔣永好服軟的,風雨多卻像是沒了玩具一樣,有些掃興的說道:“這個態度才對嘛!浪費我這麽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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