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印上的並蒂蓮符號在血霧中若隱若現,梁軒染血的指尖正卡在花瓣紋路凹陷處。


    丁瑤突然按住他顫抖的手腕,兩人交疊的掌紋間浮起微光——這動作讓他們同時僵住,連滴落的血珠都在半空凝成赤色琉璃。


    "看紋路走向。"丁瑤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腕間金線突然刺破皮膚,在青銅表麵遊走如活物。


    那些曾被誤認為裝飾的細紋,此刻正將十二重星圖拆解成流動的算式。


    石窟頂端的鍾乳石簌簌掉落碎晶,跪拜的靈體保持著叩首姿勢開始風化。


    梁軒突然扯開染透的衣襟,心口同樣浮現金線繪製的星芒:"當年師父說這胎記是上古契約......"


    他尾音淹沒在青銅印的嗡鳴裏。


    符號中心爆發的強光中,丁瑤看到三萬年前的光景:白衣仙君將兩滴心頭血點在並蒂蓮蕊中,碎裂的星軌自此有了雙生錨點。


    "是共鳴咒!"丁瑤猛地拽住梁軒往陣眼滾去,十指插入猩紅沼澤。


    腐肉觸感中有什麽冰涼的東西纏上手腕,她這才發現地底湧出的根本不是泥漿,而是無數細如蛛絲的暗金色咒鏈。


    梁軒突然翻身將她罩在身下,三支骨箭擦著他脊背釘入岩壁。


    跪拜的靈體不知何時化作半透明兇煞,為首的老者眼眶裏爬出開滿曼陀羅的藤蔓:"竊印者當誅!"


    丁瑤的冷笑混著血沫濺在青銅印上,霎時激起千重咒文。


    她終於看懂符號裏藏著的悖論——所謂血祭大陣,根本是反向供奉的陷阱。


    當並蒂雙紋吸飽施咒者精血,便是弑神咒啟動的時刻。


    "破!"梁軒的暴喝與她的結印同步完成。


    青銅印炸開的光瀑中,老者慘叫著化為飛灰。


    殘存兇煞卻突然融合成九首巨蟒,被斬斷的頭顱落地即成新魔物。


    丁瑤旋身甩出七枚銅錢,落地竟成北鬥陣型。


    當貪狼位銅錢泛起血光時,梁軒已踩著星位騰空而起,官印虛影在他掌心凝成三尺青鋒。


    劍鋒斬落的刹那,巨蟒七寸處浮現出與青銅印完全相同的符號。


    "就是現在!"丁瑤咬破舌尖噴出精血,金線順著血珠刺入符號縫隙。


    仿佛有萬千梵唱自虛空傳來,那些潰散的暗金咒鏈突然倒卷,將魔物層層裹成繭蛹。


    梁軒的劍卻在此刻突然偏轉,替她擋下破繭而出的骨刺。


    他踉蹌跌進她懷中的瞬間,丁瑤看清魔繭裏掙紮的人形——那分明是梁軒二十歲時的麵容。


    "小心幻......"梁軒的警告被魔物嘶吼淹沒。


    丁瑤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腕間金線暴漲成鎖鏈捆住魔物脖頸。


    當青銅印的投影完全籠罩魔物時,她終於聽見識海裏響起清越的鳳鳴。


    魔物胸腔內傳來玉石俱裂的脆響,暗金咒鏈盡數沒入青銅印。


    整座石窟開始坍縮成光粒,唯有那枚懸浮的官印越來越亮,印紐上的龍鳳突然睜開鑲嵌著星砂的眼睛。


    梁軒沾滿血汙的手突然握住她的,兩人掌紋重疊處浮起並蒂蓮虛影。


    丁瑤感覺到某種古老的共鳴在血脈中蘇醒,就像三百年前被斬斷的因果重新續上了紅線。


    "要來了。"梁軒將她護在臂彎裏輕聲說。


    青銅印此刻已化作熾白光輪,印麵符號每一道紋路都在吞吐星辰之力。


    丁瑤頸後的瑤光印記灼如烙鐵,她忽然明悟這才是真正的弑神咒——以雙生星魂為引,燃盡諸天業火。


    當第一縷星光穿透地脈時,九首巨蟒發出不甘的哀嚎。


    然而丁瑤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梁軒側臉吸引,他睫毛上凝結的血珠正在星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暈,像極了司命殿裏那盞長明燈的琉璃罩。


    青銅印發出的嗡鳴陡然拔高八度,整個空間開始出現蛛網狀的裂紋。


    丁瑤突然抓住梁軒手腕,將他掌心尚未愈合的傷口按在自己心口。


    交融的血液滲入瑤光印記的瞬間,她看見梁軒瞳孔裏炸開萬千星軌。


    懸浮的青銅印突然靜止。


    青銅印表麵的星軌突然逆向流轉,丁瑤腕間金線迸發出比烈日更刺目的光芒。


    她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玉石相擊的脆響,梁軒的掌心溫度順著交融的血脈燙進神魂最深處。


    無數光粒從坍塌的空間裂隙湧來,在他們周身凝成十二重旋轉的星環。


    "以星為刃!"梁軒的暴喝震碎最後一塊鍾乳石。


    懸浮的青銅印應聲炸開,萬千符文化作遊龍纏繞在三尺青鋒上。


    丁瑤的瞳孔映出他揮劍的軌跡——那根本不是人間該有的劍術,而是將整個星圖折疊成刃的秘法。


    劍鋒觸及魔繭的刹那,九首巨蟒的哀嚎突然變成刺耳的梵唱。


    暗金咒鏈寸寸斷裂成飛灰,丁瑤看到那些潰散的兇煞靈體中,竟浮現出無數張悲喜交織的麵孔。


    當最後一縷黑氣被星火焚盡時,青銅印重新凝聚的瞬間,整個地脈都響起清越的鳳鳴。


    "成了!"梁軒的青鋒突然軟化成長鞭,卷住即將墜落的丁瑤。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指尖正在虛化,腕間金線竟在吞噬潰散的魔氣。


    懸浮的青銅印緩緩降落在她掌心,原本晦暗的並蒂蓮紋此刻流轉著月華般的光暈。


    石窟殘存的岩壁開始剝落,露出外層璀璨的水晶穹頂。


    無數螢火從地脈裂隙升起,在他們頭頂匯聚成銀河。


    丁瑤突然踉蹌著跪坐在地,她看到那些風化殆盡的靈體殘影,正對著青銅印行三跪九叩大禮。


    梁軒的官袍下擺掃過她手背,帶著清冽的鬆香。"十二時辰輪轉陣。"他指著穹頂某處突然亮起的星宿,"我們解開了三百年的困局。"


    丁瑤剛要開口,喉間突然湧上腥甜。


    腕間金線不受控地刺入青銅印,霎時讀取到海量信息——原來那些被吞噬的魔氣,正在她靈台深處凝聚成新的星圖。


    這個認知讓她後背瞬間沁出冷汗,方才斬殺魔物的暢快感突然變得虛浮。


    "你的手在抖。"梁軒突然握住她手腕,指尖拂過發燙的瑤光印記。


    穹頂星光落在他眉骨處,將那道新增的傷痕映得格外清晰,"弑神咒的反噬本該由我......"


    "閉嘴。"丁瑤猛地抽迴手,青銅印在她掌心燙出焦痕。


    她看到自己倒影在梁軒瞳孔裏的模樣,發間不知何時生出了細小的冰晶,"這力量來得蹊蹺,方才魔繭裏......"


    話未說完就被歡唿聲打斷。


    水晶穹頂突然降下七彩虹橋,十二名金甲神將踏著祥雲現身。


    為首者手中玉笏放出霞光,將青銅印籠罩其中:"奉紫微宮諭,孽障已除,當賜......"


    丁瑤卻突然轉身疾走,繡鞋碾碎了滿地星砂。


    她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與梁軒的腳步聲重疊,腕間金線正在皮下瘋狂遊走。


    直到衝出百裏外的桃林,才敢低頭查看掌心——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與魔繭相同的暗紋。


    "你逃不過司命簿的。"梁軒的聲音裹著桃花香飄來。


    他官袍上的血漬已化作紅梅暗紋,掌心的並蒂蓮虛影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從你解讀出弑神咒開始,因果線就纏上星魂了。"


    丁瑤猛地扯開衣領,頸間瑤光印記正延伸出細密的金紋。


    她突然發狠似的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方才領悟的星軌。


    當第七筆落下時,整片桃林的夜露都懸浮成水晶珠簾。


    "看清楚了?"她聲線發顫地指著隨符文流轉的魔氣殘渣,"這不是賞賜,是寄生。"


    梁軒突然輕笑出聲,折下桃枝挑開她額前碎發。


    這個動作讓丁瑤想起初遇時,他也是這般輕佻地掀開她蓋頭的。"那就把司命殿的因果律也寄生進去。"他指尖綻開星芒,在虛空寫下逆轉符文,"還記得我們在天河偷喝的醉仙釀嗎?


    當時你說......"


    "我說過要釀出三界最烈的酒。"丁瑤突然接話,瞳孔泛起鎏金色。


    腕間金線突然刺入梁軒書寫的符文,將逆轉咒催化成漫天流火。


    當桃林被映成赤色時,她終於看清那些魔氣殘渣正在恐懼戰栗。


    梁軒的官印突然從袖中飛出,將流火盡數吸納。


    他轉身時衣袂掃過丁瑤的鎖骨,留下灼熱的星砂:"這才是弑神咒真正的用法。"


    夜風突然送來清脆的鈴音。


    懸浮的官印劇烈震顫,投射出北鬥倒懸的異象。


    丁瑤頸後的印記突然灼痛,她看到虛空中浮現出半卷殘破的帛書——那分明是她穿越那日見過的神秘星圖。


    "瑤光接引,貪狼現世。"梁軒念出帛書上的讖語時,整片桃林突然陷入死寂。


    他的指尖撫過丁瑤發間冰晶,聲音輕得像歎息:"司命殿的晨鍾,要響了。"


    仿佛響應他的話語,東方天際突然裂開金線。


    晨光穿透雲層的瞬間,丁瑤看到有青鸞銜著玉簡破空而來。


    那玉簡表麵流轉的符文,竟與她腕間金線同源。


    梁軒抬手接住玉簡的刹那,桃林突然卷起颶風。


    無數桃花瓣在空中凝成箭矢,齊齊指向丁瑤心口。


    他瞳孔驟縮,官印在掌心暴漲成盾牌,卻見玉簡中迸發的青光直接將花瓣焚成灰燼。


    "是誅魔令。"丁瑤盯著自己掌心突然浮現的暗紋冷笑,"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梁軒捏碎玉簡的力道幾乎要將星砂碾成粉末。


    他轉身時,丁瑤看見他後頸浮現出與自己相同的瑤光印記,在晨光中流轉著血色。


    "那就讓他們看看......"他的輕笑混入晨鍾的餘韻,官袍上的紅梅紋路突然活過來般舒展枝葉,"什麽才是真正的星圖弑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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