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這是我的肉!」


    「我放的肉呢?誰挑了?」


    「盤子空了?我就吃了四片盤子就空了。」


    藺成在一旁露出得意得笑容,嘿嘿,沒見過世麵吧,都去爭那盤肉,寶貝卻沒人搶。


    丫鬟上菜時他就鎖定了鴨腸和鵝腸,自從那次鴨血粉絲湯相遇,他就再也不能忘懷它的美味。人人皆道內髒髒汙又如何,真正的美味豈能因出身而明珠蒙塵。


    藺成夾住他的夢中情腸,按著白芷的介紹在鍋裏「七上八下」,在一片吵鬧中,他如老僧入定一般,滿心滿意都是鴨腸,數到八,收迴筷子。


    往香油碟裏蘸蘸,紅油飄起,挑起長長細細的鴨腸,一口咬下,感覺到「嚓」的一聲極小極清的脆響,藺成滿足了。


    是它,他心心念念著的香脆可口的鴨腸。鴨腸裹了一層香油,滑嫩油香,吃起來爽脆鮮香,那麽長一條,藺成舍不得咬斷嚼碎,全部塞進嘴裏,鼓著嘴巴大口大口嚼,讓鮮香味在口中盡情迸發。


    一根、兩根、三根……他每次把手舉得老高,涮鴨腸的姿勢也奇奇怪怪,很快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藺文饒,你這是吃的什麽?」有人問。


    藺成在心裏默默歎口氣,這群饕鬄在,他終究無法一人獨享鴨腸。


    「鴨腸。」


    「鴨……腸?」聽者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可是內髒的那個腸?」


    藺成手下如疾風,強調著:「是,內髒,內髒,髒汙的內髒。」


    有人猶豫了,但也有人見藺成那小氣吧啦心口不一的模樣,立馬下筷挑了根鴨腸。


    一試,什麽偏見什麽嫌棄全拋到了腦後,全部跟著藺成一起有節奏地在鍋邊上上下下燙鴨腸,嘴裏數著「五六七八」。


    鴨腸被一掃而光,麵對剩下的內髒大家也不再猶豫了。


    毛肚要蘸香油,入口能感受到表麵那層微微樹立的小刺,很有韌勁,一口咬不斷,得全部塞進嘴裏慢慢嚼。鮮脆爽口,十分耐嚼,每嚼一下都能感受到毛肚的鮮味和麻辣油氣從齒間冒出。


    腰片經不得久煮,從鍋裏過一下,看到縮水了就撈出來。口感嫩滑,咬起來帶一點點微微的鈍感,屬於腰片獨有的香味很重,被麻辣壓住,鮮美到好像沒怎麽嚼就吃完了。


    這時需要久煮的丸子和葷菜都好了,鍋裏起起伏伏飄著各種配菜,咕咚咕咚響,熱氣不斷撲灑。


    因為怕這群人吃不消,薑舒窈沒放太多油,底料辣味也很淺,又加了中藥材消火增味,吃起來並不算太刺激。


    所以當眾人吃到麻辣牛肉的時候,全部傻眼了。


    火辣辣的味道從舌尖傳來,渾身上下就像被點燃了一樣,燙、麻、辣、鮮,牛肉表麵裹著的那層辣椒麵讓牛肉的鮮香無比純粹,麻辣牛肉極嫩,嚼起來還有肉汁在,一片吃完,全部人都很傻很蠢地「哈」著氣。


    越是熱燥的夏季越需要這種香濃火辣的美食來拯救,壓製已久的悶煩順著麻辣刺激的味道宣泄而出,眾人吃得渾身冒汗,激情澎湃,什麽煩惱憂愁都不見了,隻剩舌尖上暢快的美味,真想大叫一聲「爽!」。


    太子吃得滿臉通紅,哪有當朝太子的威風,他擦掉額角的汗,對丫鬟道:「有酒嗎?上酒上酒!」


    旁邊的官員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把袖子挽得老高,貴重的綢緞料子全被他們用來擦汗,往日臭美的精致衣裳成了累贅,恨不得換上一身棉麻短打,又吸汗又利落,不耽誤搶菜的速度。


    丫鬟點頭告退,迴小廚房那邊找薑舒窈。


    薑舒窈剛剛吃完晚飯,聽丫鬟這樣說,不用看都能想象那群男人在那吃得熱火朝天的畫麵,她問:「太子說要喝酒?」


    丫鬟恭敬地應是。


    本以為薑舒窈要立馬吩咐她取酒,卻聽薑舒窈斬釘截鐵地吐出倆字:「不行。」


    丫鬟驚詫到忘了規矩,抬頭看薑舒窈。


    薑舒窈伸伸懶腰:「你去迴稟,就說我這兒沒酒了。」隔著院牆也能聽見那邊吵吵鬧鬧搶菜的聲音,這群人一看就是胡吃海塞的,吃撐了再喝酒,萬一把胃刺激了,吃出點毛病她豈不是得背黑鍋。


    「上幾壺涼茶吧。」她補充道,「哦,對了,井裏還鎮著酸梅湯,也拿去吧。」


    所以丫鬟再迴來時,太子並一幹官員們十分失望。


    「伯淵啊,等我迴宮一定賞你一些好酒。」太可憐了,府上酒都沒有。


    「我家裏也有好酒,迴府後讓下人送來。」


    「應該是伯淵比較挑吧,我祖父那珍藏了幾壇好酒,待我去討來贈你。」


    眾人七嘴八舌的,紛紛表示要送酒。


    謝珣猜到了薑舒窈的心思,並不解釋,一一應下了,正好薑氏愛喝酒,有白得的好酒她一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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