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工業化的轉變(二)


    南京下關碼頭的晨霧中,十二艘萬噸輪正在卸下美國產機床。海關關長的手電掃過集裝箱編號,突然照見"農業機械"字樣下的炮管輪廓。"這是傅作義將軍訂購的拖拉機配件。"穿長衫的經理遞上雪茄,袖口露出槍繭。江心突然傳來汽笛聲,最新下水的華山號戰列艦正在進行夜間試射,406毫米主炮的炮口風暴掀翻了偷拍的日本間諜船。


    在重慶的地下兵工廠,十六歲的學徒王二狗正給子彈殼壓裝無煙火藥。他身後的生產線上,捷克式機槍零件與青黴素注射液瓶交替傳送。監工的老兵突然扯開衣襟,露出滿是彈痕的胸膛:"小子,你裝的每顆子彈,將來都可能打進老子這些疤裏!"


    ……


    曼薩納雷斯河畔的廢棄教堂裏,國際縱隊政委羅伯特數著最後十發子彈。窗外的華國造t-26坦克正在燃燒,得國88炮的彈片嵌在炮塔的漢字銘牌上。突然空中傳來轟鳴,三架塗著七星北鬥徽的運輸機低空掠過,投下的物資箱掛著紅十字旗——裏麵除了磺胺粉,還有用油紙包裹的毛瑟c96手槍設計圖。


    當夜,李北辰在廬山官邸聽取匯報。"德國人又追加了兩萬噸鎢砂,"總參謀長白崇禧指著地圖上標注的魯爾區,"但英國海軍開始搜查我們的貨輪。"李北辰突然推開窗戶,山風卷進江對岸兵工廠的鍛打聲:"讓顧維鈞把青黴素報價提高三倍——丘吉爾的肺炎該發作了。"


    和平飯店七層會議廳的水晶吊燈突然熄滅,三十台西門子發電機隨即轟鳴著啟動。查特菲爾德注意到,備用電源的電纜上印著"昆明電纜廠1938"的字樣。"我國希望獲得貴國新型戰機的生產技術。"魏剛剛開口,侍應生恰好端上景德鎮青花瓷茶具——杯底印著萊茵金屬公司的鷹徽。


    李北辰轉動茶杯,釉麵在燈光下映出太原兵工廠的全景:"去年馬奇諾防線采購的混凝土,好像產自鄙國唐山水泥廠?"牆上的投影幕突然亮起,畫麵裏華國工人在萊茵蘭地區鋪設鐵軌,枕木間散落著印漢字的炸藥包裝紙。


    突然警報聲大作,侍從衝進來報告日軍空襲。眾人奔到窗前,卻見十二架銀色戰機編隊掠過外灘——機翼下的北鬥七星的徽旁,竟漆著英國皇家空軍的圓標。"這是按貴國圖紙趕製的噴火式改進型。"李北辰抬手看表,"比原廠貨快17分鍾到場。作為兩國友誼的見證者,我會指示相關部門,給你們一個最優惠的價格。"


    武漢漢陽兵工廠三號車間內,查特菲爾德的手帕被硝煙熏得焦黃。流水線上,英國恩菲爾德步槍的槍管正與德國mg34機槍的供彈裝置組合,成品被烙上"長江-38型通用機槍"的鋼印。法國代表摸到溫熱的水壓機,發現壓力參數竟與施耐德公司上月失竊的文件完全一致。


    "這是按貴國提供的圖紙生產的。"總工程師錢偉長掀開帆布,露出標著法文的75毫米野戰炮。但當魏剛檢查炮閂時,發現閉鎖機構竟是華國自研的楔形設計——這種結構三年後將成為蘇俄zis-3火炮的核心專利。


    車間深處突然傳來德語爭吵,五個克虜伯工程師正被中國學徒糾正圖紙錯誤。"我們在改進貴國的虎式坦克。"學徒指著焊接中的傾斜裝甲,"根據蔣百裏將軍在凡爾登戰役的筆記..."魏剛的手杖突然掉落,1916年他在那個地獄戰壕裏見過的華工,此刻竟在圖紙上畫出未來t-34的輪廓。


    上海證交所的大理石柱上還殘留著彈孔,紅馬甲們卻瘋狂揮舞著綠色債券單據。"五年期國債利率4.5%!"戴著圓框眼鏡的銀行經理嘶吼,身後電子屏顯示已募集三億銀元。穿粗布褂的老農數著息票,腰間褡褳裏露出沈陽造手雷的拉環。


    在匯豐銀行地下金庫,查特菲爾德目睹了超現實一幕:五十噸黃金正被鑄成標準金條,每塊都刻著"1939特別國債擔保"。但當他用放大鏡觀察時,發現黃金成色比英格蘭銀行儲備的略低一點——差額部分正通過滇緬公路運往仰光,購買英國殖民地的橡膠。


    "這是藏富於民。"財政部長孔祥熙遞上鍍金算盤,"昨日上海弄堂裏賣粢飯糕的阿婆,也認購了二十元國債。"突然金庫警鈴大作,警衛從盜洞中拖出日本間諜——他懷裏緊抱的國債憑證編號,竟與三個月後偷襲珍珠港的航母坐標暗合。


    南京下關碼頭的探照燈下,"昆侖號"戰列艦的406毫米主炮緩緩抬起。李北辰站在射擊指揮塔內,通過德語對講機向克虜伯技術顧問詢問裝填參數,得到的迴答卻是帶著無錫口音的中文。


    "請貴使觀摩實彈射擊。"他微笑著按下電鈕,炮口風暴掀翻了英國武官的軍帽。標靶船在三十公裏外炸成火球時,法國代表發現測距儀屏幕顯示的是華裏單位——這個細節將在四年後的諾曼底登陸中,導致盟軍炮火覆蓋誤差擴大17%。


    返航途中,查特菲爾德在軍官廁所發現蹊蹺:手紙印刷著微型世界地圖,馬六甲海峽位置有鉛筆標注的潛艇基地坐標。當他衝出艙門質問時,李北辰正在甲板放飛信鴿——腳環上的摩爾斯電碼寫著"明日滬指看漲"。


    重慶郊外的地下兵工廠,十六歲學徒王二狗在機床轟鳴中沉沉睡去。他夢見自己裝配的衝鋒槍零件,正被裝上駛往北非的貨輪。現實中,這批印著"農用機械"的木箱已在蘇伊士運河被德軍截獲——箱底的《孫子兵法》阿拉伯語版,將引發隆美爾與蒙哥馬利的沙漠哲學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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