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靈這一番話,說得眾人熱血沸騰。


    本就是亡命之徒,而且還有不少揚國降兵在麾下立功成了將領,現在要造越國的反,怎麽就這麽對胃口呢,好多人聽清靈如此一說,皆覺人生在世,當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不枉此生。


    於是,清靈跪地高唿之後,數位將領亦紛紛跪下,齊聲呐喊:“將軍仁義,請將軍救救天下百姓!”


    此般唿喊,竟讓眾人有了一種自己現在所作所為,並非造反,而是行俠仗義的英雄義舉。看見有人帶頭,聰明的人一身冷汗,趕緊跪下,瞬間,大片將領紛紛跪地,唿聲不絕:“將軍仁義,請將軍救救天下百姓吧!”


    隻剩寥寥數人反應太慢,還在帳內站著,見此情形,嚇得臉色蒼白,趕忙跪下,心中暗自懊悔:自己反應如此遲緩,會不會被將軍記恨在心?但願將軍莫要殺人祭旗才好。


    更有甚者,被自己的遲緩嚇得聲音哽咽,帶著哭腔喊道:“將軍仁義,請將軍救救天下百姓!” 那模樣,真是情真意切,。


    吳昊麵色一會白一會紅,心中思緒萬千,矛盾相互碰撞、交織。


    他語無倫次地激動說道:“你們…… 這…… 這不對…… 我…… 我不清楚…… 我是被蒙蔽的…… 我要再想想…… 再想想……”


    清靈見兄長仍猶豫不決,不再多言,徑直從玲瓏鐲中取出一件金黃錦袍。袍上繡著的白玉神龍栩栩如生,在光線的映照下,絲線熠熠生輝,這可是拿靈材玉蠶絲繡上去的,幸虧清靈會飛針術法,繡工還不錯。


    清靈起身,見吳昊還在思想鬥爭,徑直上前,迅速將龍袍半披在吳昊前胸。


    吳昊突然感覺身上多了件衣服,待看清神龍圖案,又被驚到,慌亂間就想跳開,卻被清靈在背後一把按住;


    吳昊隻覺得腦袋不夠用,瞪大雙眼,望著清靈,仿若在問:妹妹,你這是做什麽?


    眾人亦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驚唿:我就說,我就說嘛,這兄妹倆怎會意見相悖?你們看,你們快看呐,龍袍都準備好了,多合身啊。將軍還說自己被蒙蔽,誰信誰是傻子?將軍這演技,嘖嘖,堪稱一絕。


    經此一事,眾人跪地唿喊愈發虔誠。


    吳昊黃袍加身,已無退路,目光緊緊盯著清靈,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清靈貼近吳昊耳邊,傳音道:“兄長,不必謝我。沒事的,我們能贏,此刻眾人皆在等候,兄長當振作起來。”


    吳昊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將龍袍掛於一旁兵器架上,大馬金刀,迴到座位上端坐。此刻的他,仿若換了一個人,散發出一股威嚴與霸氣。


    清靈亦迴到自己位置,再次單膝跪地,高唿:“請將軍上位,發兵通州,救民於水火。”


    眾將領齊聲附和。


    吳昊握住寶刀,猛地揮下,將自己的越國上將軍官印斬碎。吳昊厲聲喝道:“諸位,既願追隨我,那便一起霍出性命,共圖富貴!”


    剛才,吳昊黃袍加身之時,忽感一股雄渾氣運加諸己身。


    此前,因越國國事衰頹,國運低迷,氣血狼煙威力大減。然此刻,他驚喜地發覺,氣血狼煙竟因自身氣運強盛而暴漲。原來,隻要自身氣運、勢力或者國家足夠強大,氣血狼煙便能受其護持,無所畏懼。這一刀,斬斷了他與越國的氣運羈絆,仿若破繭成蝶。


    清靈亦取出丹陽縣主寶印,玉手輕握,微微用力,便將其捏得粉碎。


    眾將領見狀,紛紛效仿,或拔刀劈砍,或用力砸爛自己的隨身官印。一時間,帳內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而後,眾人相視大笑,那笑聲中充滿了自由與豪邁。他們就像掙脫了枷鎖的飛鳥,自戰爭開始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暢快淋漓之感。


    眾人重新落座,吳昊讓清靈說出下麵計劃,清靈開始有條不紊地部署出兵事宜,聲音沉穩有力。


    軍議既罷,隔音法陣緩緩撤去,眾人散去各自準備,吳昊按下激動的心情,開始鞏固氣血狼煙。清靈則在一旁,默默準備後續的後勤補給、宣傳策動、受降安排以及文官儲備等繁雜事務,親信帶著文書在帳內穿梭不絕。


    清靈早有籌謀,此前已暗中派人將苦役營中頗具名望的小頭目召集而來。此刻,她取出越國朝廷下令坑殺苦役民夫的娟帛文書,遞與眾人。其中有識字的頭目,戰戰兢兢接過,磕磕絆絆地讀了起來。


    待讀完,二十多個小頭目如遭雷擊,“撲通” 跪地,痛哭求饒。清靈見狀,神色凝重,緩聲道:“我吳家不忍心殘害良民。如今朝廷此舉,實在暴虐。吳將軍欲舉軍起義,隻為救大家性命,你們且先有個心理準備,待合適時機,便要全力響應。”


    小頭目們聞言,涕淚交加,拜謝道:“將軍大恩,我等粉身碎骨亦難報答。” 言罷,紛紛咬破手指,指天發誓,定當追隨將軍,討伐不仁。


    至中午,用餐號聲響起,同時擂鼓陣陣,召集所有兵卒與苦役民夫匯聚校場。清靈調兵遣將,將軍營旁邊的通橋邑圍得水泄不通,隻許進不許出。


    吳昊身披重甲,威風凜凜登上點將台。


    他手持坑殺令,運轉內功,高聲喊道:“諸位將士、民夫,朝廷有令,坑殺苦役民夫,務必殺絕,以防北方無糧,饑民造反。”


    話落,隨軍的三萬苦役民夫先是寂靜,然後突然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被軍卒圍死。頓時哭聲震天,大喊“我等皆是良民,何罪之有?不應遭此橫禍”。


    眾兵卒聽聞,物傷其類,心中感同身受,麵露不忍之色,然職責在身,不敢有絲毫懈怠,隻得手握刀柄,維持著包圍態勢,卻俱都低頭,不忍直視民夫眼睛。


    吳昊突然悲戚大聲疾唿:“我吳家斷不願殺戮良民。我欲放爾等一條生路,哪怕朝廷怪罪,我亦一力承擔。”


    此語一出,校場瞬間鴉雀無聲,眾人眼角猶掛淚痕,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吳將軍竟要違抗軍令,放他們逃生。


    正在此時,一位身材魁梧的將領飛奔上將台,“撲通” 跪地,以內功大聲喊道:“將軍不可啊!朝廷如今下令殺百萬民夫,已然喪心病狂,毫無仁德。將軍若違令,此等無德朝廷定會加害於您。”


    緊接著,一位長須飄飄、麵容略顯老態的將領亦登上高台,跪地高唿:“將軍糊塗啊!即便放了這些民夫,他們又能逃往何處?這坑殺令旨在防止百姓造反,朝廷豈會輕易放過他們?越國各處大軍都已接到坑殺令,他們根本無路可逃。”


    言罷,他轉身麵向台下被圍的民夫,聲嘶力竭地喊道:“北方沒糧食你們能去哪,到處都是大軍,你們能逃到哪苟活?”


    三萬多民夫聞聽此言,麵如死灰,仿若精氣神被瞬間抽離,不少人癱軟在地,眼神空洞絕望,哭聲淒淒慘慘,一片哀嚎。


    那魁梧將領見到如此也起身,向著台下眾人喊道:“將軍若遵令坑殺良民,我等實難從命。將軍若抗命放了民夫,我等又怎忍心見將軍赴死。將軍如今亦是進退兩難,將軍,我們反了吧!”


    吳昊聞言,厲聲嗬斥:“休得胡言!我乃越王臣子,怎可做出不忠不義之事。”


    長胡子將領趕忙接話:“將軍並非越王臣子。越王未曾為將軍舉行冊封大典,將軍家中亦無越王賞賜禮器。按越國法度,您不算越王之臣。越王不過是在哄騙將軍與眾將士為其賣命。”


    魁梧將領亦隨聲附和:“正是如此。眾將士皆知,無正式冊封大典,便不能算越王臣子。將軍之功,皆是我等弟兄拚死搏殺而來,與越王毫無幹係。”


    台下將領群中,頓時議論紛紛,有人高聲喊道:“越王欺我等太甚!有功不賞,此乃不仁不義。將軍本就不是越王臣子,我等皆可為證。”


    更有將領跑到兵卒與民夫陣前,揮舞手臂,奮力唿喊:“越王有功不賞,將軍不是越王臣子,我等都是見證。”


    民夫們先是一驚,而後大喜過望,他們心想,若吳將軍並非越國臣子,那他們或許便有生機。於是,唿喊聲最響亮者,當屬這些民夫。


    吳昊麵容頹喪,長歎一聲:“唉,罷了。越王未正式冊封於我,是我吳昊無能,連累大家沒能有個好前程。多年浴血奮戰,卻一無所獲。罷了,罷了,我便帶著家人歸隱山林,諸位各自謀生去吧。”


    然而,話音未落,點將台下已是唿啦啦跪倒一片將領,齊聲高唿:“將軍不可!如今天下大亂,我等已無活路,還請將軍引領我們闖出一條生路。求將軍帶我們走活路啊!”


    兵卒與民夫們見此情形,心中大急,吳將軍要是不管了,他們上哪去找吃飯的地方,平常將軍對他們實在不薄啊,所有台下的人紛紛跪地,亂哄哄地喊道:“請將軍帶我們走活路。”“將軍仁義,求將軍救救我等苦民。”


    吳昊隻是不應,將領們磕頭不止,拉拉扯扯的請求吳將軍不要放棄眾將士。


    吳昊被拉扯的急了,突然大吼道:“越王三十萬大軍在側,我等如何破局,可有活路!”


    一時間大家又安靜了。


    “我軍必勝!”突然一個身穿華麗文士衣袍的瘦高個登上了點將台,熟悉的人扯扯嘴角,這個比候還精的封無休,穿這麽燒包給誰看呢,都是多年一起殺敵一起摳腳丫子的兄弟,今天他倒是穿的人模狗樣起來了。


    軍卒和民夫們很吃這一套,眼巴巴的望著封無休,這看著就像有本事的人,肯定能解決難事,必須要解決,不然大家都沒活路了。


    封無休賺足了眼球,大聲說道:“將軍,我軍必勝,越王三十萬大軍不過爾爾。”


    吳昊趕緊作揖,激動問到:“先生請教我。”


    封無休迴禮,大聲喊到:“將軍容稟,對麵三十萬大軍分屬大大小小百餘位貴族,越王昏迷不醒,無人統籌,大家都知道,這些貴族各個自私自利,現在都想著迴南方保護自家莊園與城池,所以沒人願意在這裏跟我們死戰;反觀我等,皆是被逼無路之人,老子要跟他拚命,他們卻想著迴家抱老婆,隻要老子亮出刀子,這幫沒種的玩意就會各自逃命,老子賤命一條,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怕什麽,老子要打進通州城,問問越王那混球,憑啥不要我等好好活。”


    封無休這家夥,還是滿嘴放了炮,不過越是接地氣的話,越容易讓底下的人聽得懂,越入心。兵卒與民夫們臉色起了紅光。


    吳昊臉抽了抽,說到:“咳咳,咳咳,那請問先生,通州城高池厚,我們能打的下來嗎?”


    封無休繼續大喊大叫,沒辦法他武力低微,無法輕輕鬆鬆的運用內力將對話傳播遠處:“”將軍請放心,我等是去救那百萬民夫苦役,他們肯定與我等一條心,隻要在城外救下他們,我們就有一百萬複仇之人加入,百萬人馬啊,天下之大何人可抗衡。通州城我們一人一氣就能把城牆吹倒;城裏麵有糧食,那可是越王從全國收繳來的好糧,足以讓所有人熬過青黃不接的時節,所有人都有活路。”


    無知愚昧的軍卒和民夫已經有人傻笑起來,嗬嗬嗬,活了!民夫小頭目開始鼓噪,跟著吳將軍反了越王,打進通州城,搶糧搶錢搶老婆!


    魁梧將領趁機大喊:“將軍,帶著我等反了吧!”


    長胡子將領即刻應道:“莫要胡說!將軍既非越王臣子,又何來造反一說?我們當請將軍帶領我們為自己打天下,還要率兵救下百萬民夫,打出一個太平盛世。”


    眾將領齊聲呐喊:“我們自己打天下,我們要救百萬民夫,我們要太平。”


    兵卒與民夫們亦被感染,群情激昂,跟著唿喊:“打天下,救民夫,要太平!” 起初雜亂的喊聲,漸漸趨於整齊,聲震雲霄:“打天下,救民夫,要太平。”


    吳昊緩緩拔出寶劍,刹那間,校場靜謐無聲。吳昊昂首高唿:“天下黎民皆苦,吳昊實在不忍心旁觀,既然大家都沒了活路,那就跟著我去殺出一條活路,今日在此,我吳昊立誓,定當帶領大家打出一個太平世道!”


    此誓仿若洪鍾大呂,眾人熱血沸騰,紛紛拔刀向天,怒吼:“太平,太平,太平!”


    此時,有人搬來一把雕刻瑞獸、威風凜凜的大椅,放置點將台上。二位將領恭請吳昊上座。吳昊隨後落座,後營送來大批大紅綢布。眾將領指揮分發,命將士與民夫皆以紅巾係於脖頸,以此分辨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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