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會不會把東西埋在什麽地方?」


    「我們能想到的,榮方也能想到。他是這個府邸的主子,他應該早就讓人翻過。」


    她點頭,「你說的沒錯,他又不傻。這麽多年了,恐怕這侯府都已掘地三尺。王爺的消息可靠嗎?東西真的在你母親手裏?」


    他坐到她的對麵,看著她盤腿的姿勢。「事過多年,翁家滅門,誰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可不可信。但除了這一條線索外,沒有其它線索。」


    「也是,葉家人全死了,翁家人也死完了。隻有成家人還活著,東西不在他們的手上,也隻有你母親這一條線索是有跡可查。」


    她想起師父,想起成皇後。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情值得師父費盡一生的心力幫助成家,成皇後真的有那麽好嗎?一個榮侯,一個師父,前者是感情後者是人情,居然都這麽死心塌地。


    「王爺要是身體好,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什麽事。」


    他唿吸微變,「世上之事,哪有如果。」


    「是啊,沒有如果。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還是繼續找下去?我總不能一直裝病,萬一再找不到我是不是病就好不了?」


    「暫時隻能如此,好在侯府最近事多,他們一時顧不上我們。」


    韓氏巴不得拖他們多一些時間,隻是眼看著冬雪將至,他們不可能還待在侯府。要是再待下去,恐怕會引起懷疑。


    她私心裏希望這次任務失敗,這樣她就不會糾結是把賬冊交給瑞王還是交給師父。從基本的原則上講,她肯定是要交給瑞王的。


    但是師父……


    「我剛才好像聽著,似乎外麵很熱鬧。」


    「榮二同汪氏女大定。」


    「動作可真快。」


    又是一個倒黴的商戶女,明知道侯府頻繁讓庶出的子弟迎娶商賈之女目的不純,偏偏還有想高攀的人家願意結親。


    前有薛氏後有杜氏,再來這個汪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為權為勢一個圖財,其實大家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人哪,還是含糊些的好。


    侯府上下人仰馬翻,大定過後訂下婚期。日子定得近,兩家人各有所圖都不希望夜長夢多。大定過後半個月,便是大婚。


    大婚之日,杜氏熱情邀墨九前去觀禮。墨九以自己身上還有病氣為由不太願意去,杜氏道病氣還得喜氣衝一衝才好。


    她還是拒絕,誰料杜氏哭起來。說是上迴簪子的事誤會她了,還說因為簪子的事被韓氏狠狠訓斥過。又說自己是庶子媳婦在這府中過得如何的艱難卑微,說對不起她,對不起死去的薛氏。


    對方哭得她頭疼,其實仔細一想,她並不是不能理解杜氏。最後想了想,左右自己心情不太好,索性去湊個熱鬧。這古代人的成親禮,她還沒有看過。


    汪氏並不像榮老二說的那樣又黑又矮,就是個子不太高五官尋常了些,皮膚不像一般的世家女子那樣吹彈可破。


    榮老二一個中年男子,能娶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為妻還有什麽可挑三揀四的。這時代對女子著實苛刻,汪氏年輕還陪了一堆的嫁妝。便是這樣,世人皆以為占便宜的是汪氏。


    客人們歡聲笑語,酒席間喜氣洋洋。


    一片燈火之中,墨九感受到的隻有格格不入的寂寥。這熱鬧不屬於她,萬家燈火也溫暖不了她。她所見皆是冰冷,她所感全是漠然和做戲。


    趁著杜氏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她悄悄離開。


    從熱鬧到冷清,冷風吹散的不止是喧鬧,還有那些說不出來的愁緒。她覺得自己一直像個溺水者,希望有人來救自己。


    前世如此,這一世依然如此。她在水裏掙紮,明知師父是別有用心的釣者,卻渴望從他那裏得到親情。


    院子裏有光,榮直還在。她突然笑了一下,仿佛自己經過一個漫長的跋涉,終於找到歸處。隻是這歸處是暫時的,這溫暖也是暫時的。


    一個丫頭從裏麵衝出來,像被鬼追似的跑遠,對方並沒有看到她。


    那丫頭著實眼生,也不知是哪裏冒出來的。她心下一緊,三步並做兩步往屋子裏跑。一隻腿將邁進門檻,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朝自己射過來。


    一根筷子。


    「是我。」她雙手將筷子夾住。


    屏風後麵傳來水聲,「別過來。」


    須臾間她明白過來,怪不得今天他沒有同自己一起去觀禮,原來是這些天受不了,獨自躲著洗澡。說到這個,她也想洗澡。


    洗澡就洗澡,幹嘛弄得像做賊一樣。


    「剛才那丫頭是怎麽迴事?」


    「不知道,她送飯菜過來的。」


    她盯著那屏風,看見那邊的地上有撒落的飯菜。摸著下巴腦補出剛才的事,那丫頭不知是誰派來的,肯定是冒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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