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直抬眸,道:「既然是誤會一場,便各自散了吧。天氣已涼,趙姑娘要是還待在這裏隻怕會染上風寒。」


    「榮公子,她這麽放肆無理,您也看到了。我今日就是想教教她規矩,不想她居然把外頭市井的那一套帶到府裏來。撒潑賣癡不知羞,還把您給扯進來。」


    「趙姑娘,她是王爺的妾室。」


    榮直一句話,堵得趙琳琅肝痛。這王府之中,客居的表小姐也好,沒名沒分的姑娘們也好,都算不是王府的主子。


    而王爺的姨娘,卻可稱為半個主子。


    素煙道:「榮公子說得沒錯,九姨娘是王爺的妾室,在這裏府好歹也能稱得上是半個主子。趙姑娘是王爺的表妹,按理說是不應該插手王爺的房裏事,相反還應避嫌。」


    趙琳琅一跺腳,心知今日是動不了墨九。「好,我走!今日我就給榮公子一個麵子。九姨娘,你最好是真有身孕,否則你給我等著。」


    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墨九怯怯,一副聽不懂話的樣子,「我……我等著。」


    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榮直的腿,不無遺憾地想著那趙琳琅怎麽不多堅持一會兒,害得她還沒有抱夠。


    素煙對榮直道謝,墨九也趕緊跟著道謝。


    「榮公子,您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若是我真懷了王爺的孩子,我一定讓他(她)認您做幹爹,以後給您養老送終。」


    榮直望向她,表情沒有一絲悲喜。這樣的男子如同美玉,美則美矣,卻因為太過完美而顯得有些不真實。被這樣的男人看著,無端讓人自慚形穢。


    如果她以後真有孩子,認一個這樣的幹爹其實也不錯。


    「榮公子,您放心我一定會讓我的孩子好好孝順您,把您當成親爹一樣孝順。」


    素煙拚命使眼色,暗示墨九別太強求,否則得不償失。墨九一心想抱上這條金大腿,早已將臉麵置之度外,像是壓根沒看到一般。


    「榮公子,九姨娘性子單純,要是她有什麽不對之處,還請你多多包涵。」


    榮直嗯了一聲,看向墨九。


    他的目光又冷又淡,仿佛能看清別人的心裏在想什麽。墨九麵上懵懂歡喜著,心裏卻是發了毛。


    「榮公子,您怎麽會來西院?」


    「我記得西院有幾株紅楓,想摘一些迴去。」


    文人墨客,大多喜歡修竹楓葉。在這樣的時節,借著紅楓來幾道欲說還休的愁詩,似乎最是應景。


    那幾株紅楓就在小竹林前麵,他卻走到她的幽隅小院,恐怕是迷了路。


    她笑得極甜,「榮公子,您是不是不記得路了?我給您帶路吧。」


    「那有勞九姨娘了。」


    「不客氣的,您剛才幫了我,我投桃報李還您的恩情。」


    楓林不算小,足有九株又粗又壯的紅楓。王府裏精心養植的樹,自是與鷓鴣山野生野長的不一樣。


    仰望那些紅楓,紅中透黃或是透紫的楓葉是那麽的鮮豔。映襯著藍天白雲,意境無比的高遠富有詩意。


    地上落了一層的葉子,像打翻了顏料瓶一樣絢麗多彩。一陣風吹過,楓葉飄飄灑落,落在他們的發上身上。


    楓葉絢爛了秋季,白衣的男子驚豔了她的眼。他的側顏完美無缺,他的身姿是那麽雅致修長。美人如此賞心悅目,怎麽看都看不夠。


    這樣的男子,原本應該是鮮衣怒馬尊貴無比,卻囿在這王府內院,真是令人唏噓。


    他是奉德侯府的嫡長子,其母翁氏是成皇後的表妹。算起來,他和趙琳琅是七拐八彎的表兄妹,且論血親他和王爺更近。


    趙琳琅在府中耀武揚威把自己當成王府的主子,在榮公子麵前卻不敢放肆,皆是因為比起榮公子來,她並不是那麽名正言順。


    成家出事後,翁家自然受到牽連。翁氏在侯府備受冷眼,最後被逼無奈隻能和離。和離的唯一要求,便是帶走其子榮直。


    榮侯不愧是陳世美在世,竟然同意翁氏的要求。並在同翁氏和離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火速扶正妾室韓氏,且對外宣稱韓氏所出的榮耀才是嫡長子。


    五年前榮直迴到大京,在長吟詩會上一舉名動京師。所有人都在猜,他是為爭奪自己的侯府嫡長子之位而來,都在等著看奉德侯府的奪嫡之戰,還有不少好事之人押輸贏。


    誰知瑞王看中了他,將他收入王府後院。


    從那時起,他的命運徹底改變。如今在世人眼中,他不過是天際間一閃而過的流星,雖驚豔了整個大京,卻最終殞落在高牆大院,與後宅女子一般無異。


    「看夠了嗎?」他問。


    「看不夠。」她搖頭,「榮公子,您真好看。隻有樹頂上最紅最豔的楓葉才能配得上您,您要是願意不急的話,我天天都來這裏守著,等那最紅最豔的楓葉落下來,然後把它們洗幹淨給您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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