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禦史沈鴻翼免去官職,著其迴鄉冠帶閑住,給乘傳!”


    “監察禦史韋期逸調任貴州黔寧縣縣丞,欽此!”


    從在京師的監察禦史,轉為雲貴地方的縣丞,這個貶黜力度真的是大的嚇人。


    也是能看的出皇帝的惱怒程度有多大。


    京官禦史清流轉地方官,是降格。


    是從清流降為濁流。


    正常調任,應該升品來補償。


    監察禦史,調貴州最少是直任五品知州才勉強不算黜落。


    轉任縣丞,比直接免官還狠。


    不出意外的話,隻要隆正帝活著,韋期逸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留在貴州縣丞任上。


    而他背後的沈鴻翼也為此直接罷官,想指望大人物為其求情,出手相助,也是斷了念想。


    “臣領旨謝恩。”


    沈鴻翼已經去了梁冠,麵色灰敗,叩首領旨。


    韋期逸卻是愣住了一樣,半晌都沒有出聲。


    他的眼眸中滿是瘋狂之色,四周的人都是情不自禁退了幾步。


    傳旨的太監喝斥道:“韋期逸,爾敢抗旨?”


    “臣不敢,臣領旨,但臣不服,臣是忠臣,賈芸是奸臣,是小人,巧言令色蠱惑人心,請陛下誅殺賈芸!”


    “放肆,爾已經不是言官,不得妄議!”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韋期逸梗著頭道:“賈芸一日不除,大周一日不靖,忠良之心難安!”


    殿門內外,大殿之下,無數官員都是看到了這一幕。


    便是出外的宗王勳貴和大學士們,也是頗為意外。


    沈鴻翼迴轉過頭,拚命向韋期翼使著眼色……


    “韋期翼,不得放肆,退下!”


    “退下!”


    “小臣妄議大政,豈有此理!退下!”


    韋期逸眼中滿是瘋狂之色……叫他老老實實到貴州上任,老死貴州,如同楊慎一樣終身沒有希望,還不如殊死一搏!


    今日隻要不死,就是成名之時!


    “請諸王,大臣轉奏陛下,不誅賈芸,大周恐有亡國之憂!”


    寧郡王心中一動,上前喝道:“不聽你的,大周就要亡國?”


    “難說!”


    寧郡王轉頭對諸王道:“狂生無禮,以我之見,免了這廝的官職好了。”


    “寧郡王說的極是,不若免官。”


    一旁的吏部尚書立刻接上。


    寧郡王說話很有份量。


    有這位郡王頂上,吏部尚書吳若愚立刻會意,大聲同意。


    隆正帝總不好為這點小事問罪郡王和吏部尚書。


    韋期逸也是大喜。


    貶到貴州和免官是兩碼事。


    這位郡王表麵上是要把自己免官,實則是在迴護自己。


    當即也是取下梁冠,叩首行禮,然後昂然離去,並不會去貴州赴任。


    若不是寧郡王有言在先,吏部尚書同意,韋期逸敢如此就是抗旨不遵,輕則免官,重則流放充軍。


    賈政在旁看著,心中倒是羨慕的很。


    這個韋期逸沒有家族拖累,可以直抒胸臆,明明自己也是一樣的想法,賈芸就是少正卯式的人物,不僅不當賞,還罪大當誅才是。


    可惜……有賈家一大家子,榮國府的老太太在,他是不敢如韋期逸一樣直言不諱,哎,有時候想要保住讀書人的風骨和顏麵,委實是進退兩難啊。


    賈珍則是趴伏不動,隻是眼角餘光看著走過來的賈芸。


    眼眸深處,是忌憚和無邊恨意。


    賈家的丟人現眼,賈珍的丟人現眼,都是與眼前這少年脫不開關係。


    他倒是不曾反思自己,隻是將無邊恨意投注在賈芸身上。


    韋期逸也是看到了賈芸。


    同樣也是不反思自己無端寫文章針對賈芸,而是將自己這一次的失敗和挫折,以前被毀的前途,這些賬都是記在了賈芸頭上。


    此時此刻,韋期逸怨毒而瘋狂的眼神,也是都看向了賈芸……


    對這些充滿敵意和仇恨的目光,賈芸也隻是微微一笑。


    現在動不了他們,但遲早要挨個收拾掉。


    將死之人,倒不必和他們置氣。


    再者說,現在是賈芸春風得意之時,幾隻敗犬的哀鳴暫且先放著,不必理會。


    有機會時,拿棍子敲死便是。


    賈芸可不是什麽大度的脾氣,退一步越想越氣,退是不可能退的……


    “賈勳衛。”


    “賈先生。”


    “見過賈先生,先生大才。”


    “在下劉墨林,先生之才令人佩服之至。”


    “在下汪瓊,賈先生,這是射雕的第一冊,能否在扉頁上給在下留個墨寶記念?”


    下了漢白玉石階,一切就大有不同了。


    無數青年官員湧了過來,紛紛向賈芸拱手致意。


    不少人眼中甚至有狂熱之色。


    甚至還有人掏出射雕的第一冊,請求賈芸簽名留念。


    經此一役,賈芸算是一戰成名。


    次輔大學士,都察院左都禦史,監察禦史,還有其背後的大佬們紛紛落敗。


    也是損失慘重。


    更重要的是在景和舊臣中撬開了一個明顯的裂隙,給了隆正帝施展的契機。


    要不然,這位皇帝還得再忍一兩年才有機會著手。


    這也是賈芸獲得豐厚迴報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賈芸身上的光環也注定他不再是普通人,此時哪怕對射雕和報紙不感冒的,也是紛紛上來釋放善意。


    他們又不是韋期逸,需要拿賈芸當靶子打,借此揚名,甚至是殊死一搏。


    文官們除了少數蠢物外,多半都是七竅玲瓏心。


    韋期逸的打算騙的過那些沒入仕途的迂腐書生,但騙不過這些為官多年,在官場浸泡多年的老油條了。


    大家都是心中有數。


    韋期逸那邊少有人看好。


    倒是賈芸這邊,紅透半邊天的當紅炸子雞。


    天子極為看重,聖眷正濃。


    哪怕賈芸沒什麽實權,其對皇帝的影響力也非普通官員能比。


    這些官員的心思,賈芸心知肚明。


    他麵色淡然,神思清明。


    但內心也是不無感慨。


    皇權的威力,從眼前的這種場麵就能清楚的看的出來。


    天子的好惡,一言能定人生死。


    也能定人榮辱。


    甚至是一個家族的榮辱。


    乃至一個人,一個家族或是飛黃騰達,或是灰飛煙滅。


    賈家就是現成的例子。


    也是賈芸穿越之初最為警惕之事。


    所謂天子聖眷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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