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穀之下,風壓低鳴,砂骨翻卷,四麵靈風交錯成網。


    安若令蹲在風口旁,手掌摁著地麵,神色比風更沉了幾分。


    “……這裏原本是主脈風口。”他道,“但主脈斷了,靈風泄散不止。下麵這些風骨裂縫,本是風力順流的通道。”


    花如意一腳踢開一塊碎骨,冷聲道:“主脈斷了,風流失控,副脈受壓,風向亂套。”


    安若歌皺眉掃了一眼周圍漆黑起伏的裂縫:


    “這些風骨裂縫,現在把風壓得亂撞,反倒成了死地。”


    蘇長安嘴角勾著笑意,輕輕點了點地圖折角:


    “主脈斷,風骨裂縫逆亂——靈氣失控。


    風聲穿過風骨裂縫,像利刃在咬齧空間,冷得仿佛能切開皮肉。


    安若令低聲提醒:“一旦靈風徹底失控,這些裂縫會形成逆卷風核,把周圍一切吸進去……包括我們自己。”


    血砂穀地震動,斷岩邊緣處浮沙紛落,一尊高達十丈的骨王從穀底爬升。


    它的頭骨上嵌著殘缺王冠,骨身縫合錯亂,靈骨環如戰旗卷動,陣法未開,靈壓先壓得砂穀低窪如碗。


    “來了,”蘇長安輕笑著“這頭看門的總算舍得露臉了。”


    花如意翻刀套入背鞘,眼神一瞥:“你笑什麽?”


    “我剛還在想,這斷穀鬧了半天,怎麽就沒人出場收票。瞧這尊王出牌的陣仗——夠值票價。”


    安若歌挑眉:“你是說,它登場登得挺帥?”


    “當然不帥。”蘇長安往前一步,腳下卷起一小撮血沙,“拚一堆別人骨頭成個王,臉還沒拚整齊,這就跟穿著別人衣服上廟會跳大神似的——荒唐得很。”


    骨主靈陣微震,血紋蔓延。它沒有眼睛,但整具身體正朝蘇長安逼壓過來,空氣中的血靈逐漸匯聚,形成靈波迴響,像戰前風暴前的吸息。


    “你踩它尾巴了。”安若令低聲一句。


    “我還想踢它臉呢。”蘇長安朝穀底伸出扇骨,“你說這玩意兒有沒有自尊心?”


    “我現在就在試。”


    靈骨一陣震蕩!


    血霧轟地卷起,如濤而下!


    骨主拔地而起,王冠骨刃破空砸落,靈陣如圈擴張,死氣從四麵八方逼來,仿佛整個穀口都成了它的靈域!


    蘇長安扇子一收,朝前一步踏出。


    “往左,走。”


    花如意沒廢話,提刀便動。


    安若令啟動一個護身符,布成三層光壁。


    安若歌貼身側閃,靈劍斜提,護住隊尾。


    而蘇長安……卻往骨主正中心走了。


    “你幹嘛——”安若歌低喝。


    “讓它追我。”


    他腳下靈線驟亮,一串石子旋出三重扭曲環光!


    他笑著迴頭,“這王上怕孤單,我去陪陪。”


    “放心,我說不被它咬死,就一定能逗它瘋。”


    他一個轉身,從陣縫中斜掠而出,笑聲清朗,“我走啦——別想我太快。”


    骨主轟然怒嘯,狂追而上!


    巨大的骸骨如山般翻滾而出,骨主軀體隨著靈陣裂口狂衝而上,靈壓卷風,壓碎路崖。


    蘇長安已走進了風聲最烈處。


    前方是未被探索的斷層迷穀,地麵崎嶇起伏,斷岩與沉骨交錯,穀風如刀,在地麵撕出一道道斜裂的風溝。


    他不躲,反而停了一步,側耳聽了一陣風,嘴角抽了一下。


    “這風夠毒,腳底下不是岩,是刃。”


    後麵骨主撲壓再至,靈骨張牙,聲勢駭人,像要一口將他撕成骨灰。


    蘇長安卻笑了,隨手拔下一根靈石釘,往地上扔了出去。


    石釘一觸地,直接被風裂吹成了齏粉。


    “嘖,提醒我了。”


    他提起折扇,輕輕一躍,落在兩塊岩紋交錯的斷骨之間,一腳下踏,隻用腳尖立住,整個身形隨風壓略偏,但不動如釘。


    骨主見狀,速度再催,地麵靈陣陡然炸開,震得周圍岩石全數飛裂!


    他不退,右腳一蹬石角,整個人如流箭一般劃過十丈落差,精準落在穀中“風旋盲區”的那一線斜坡上。


    沒有人知道他怎麽看出這地方能站,但他確實落住了。


    而那頭骨主……落進了風鋒亂穀中。


    狂風之下,骸骨四裂,靈壓被斷風打成紊亂碎潮,骨主的速度開始不受控製。


    蘇長安站在斷岩之巔,折扇反手扣住扇尾,斜倚崖角,嘴裏輕輕叼了顆靈棗,舌尖一轉,把核往天上一彈。


    “你追得挺兇,但有個問題——”


    扇骨一合,啪地一聲響。


    “你沒我聰明。”


    骨主咆哮聲再起!


    它強行掙出風線,正欲翻躍崖口,但下一瞬,蘇長安手腕一轉,一股真氣甩出,正正壓住了穀口唯一出風點。


    靈氣封鎖,陣風改向!


    骨主的身體被風刃裹住,整具骨骸被靈力衝得偏斜。


    蘇長安接著拔出大黑刀一刀劈落,正中骨主胸骨交匯處。


    骨主身形頓時一僵,肩胛以下泛起大片灰紋,動作明顯遲滯半息,仿佛真氣走岔,反噬全身。


    \"被麻痹了啊,我靠,你運氣真好”


    骨主失控之下,被一刀砸入崖口下方的黑砂陷區。


    整片山穀發出一聲深重悶響,骨主被困入地陷,半身沉入崖骨亂層之中。


    “這就是套路”


    蘇長安神識一點點迴收,收束如絲,收迴大黑刀,轉身離開。


    “今天記得買彩票。”


    風中傳來骨主的憤怒嘶鳴,卻被新一輪斷風撕成數段。


    蘇長安順著穀口小徑躍出,身後風聲如浪,他卻一步三笑,大黑刀給他的霸氣還存於氣息之中。


    那股久違的熱血衝擊——終於迴來了。


    斷穀左側斷壁後,一道通往地下的岩道赫然開啟。


    靈紋浮起,殘痕交錯。


    安若令迴頭看了眼那被靈塵吞沒的崖口。


    “長安哥……真讓他一個人留那邊?”


    花如意反手將靈刀橫在岩壁上,輕斬下幾枚青骨斑點,隨口道:“你以為你留那就有用?”


    安若歌收了短劍,往前邁一步,語氣篤定:嗯,他說他逗得住,就肯定逗得住。”


    “那頭大骨要真能把他咬了,那也值了。”


    “值什麽?”安若令一愣。


    “值我們給他立個雕像。”她笑了一下,輕飄飄補了一句,“最不成樣的那種。”


    花如意手指輕敲岩壁,火紋輕引,轟地一聲震出前方塌陷,露出一個半埋的礦道。


    斷道通往極深處,靈壓雜亂,顯然早就廢棄多年,遍地都是斷裂骨脈和被打穿的礦紋。


    她眉心一皺,沒動。


    安若令正欲開口,花如意忽然止步,抬手一指右側:“別走主道。”


    花如意一腳踩碎那根斷骨“這裏有東西經過,不是靈獸,是活人。”


    安若令頓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這條路是有人走過?”


    “我不是猜的。”花如意攤開掌心,裏麵是一枚新裂的斷石屑。


    “新紋,剛踩斷的。”


    安若歌站起來,眸光輕轉:“你聞出來了?”


    “我瞎?”


    “你確實比瞎的那位強點。”


    花如意嘴角動了動:“我沒他嘴欠。”


    安若令苦笑,把靈符拍在護心口:“你們就不能吵得再文雅點?”


    前方傳來一點細碎動靜——


    不是風,是輕微的踏聲和石屑崩落。


    花如意瞬間拔刀,安若歌已貼壁側身,安若令也一躍占住中位。


    三人同時屏息。


    前方的暗礦道內,忽然傳來一聲輕輕的、懶洋洋的歎氣。


    “你們仨就不能走得輕點?”


    蘇長安的聲音,從黑暗盡頭傳來,穩穩地帶著點疲憊裏的笑意。


    安若歌嘴角一抽:“你不在那邊拽著骨王跳舞?”


    “跳完了,它腿扭了,歇著呢。”


    他說著走出陰影,身上帶著幾道風刃切痕,衣擺碎開,但人還站得筆挺。


    “礦道裏風硬,你們也得跟我學學怎麽避風。”


    “你怎麽找到這兒的?”安若令驚訝。


    “我走哪,風就告訴我哪。”


    蘇長安笑了笑,舉起一隻獸骨包住的布囊,晃了晃,“順手帶了點東西。”


    “你不會真的進去逛了一圈吧?”花如意皺眉。


    “逛什麽?我隻是進去偷了他們點東西。”


    “誰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邪請自重!本官隻想摸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尚與玉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尚與玉卿並收藏妖邪請自重!本官隻想摸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