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鍾後。


    惹眼的粉紅色瑪拉莎蒂停在衛家複式公寓門口。


    適時。


    一道嘶喊聲,破空傳來,“你們怎麽這麽晚啊,電話裏不是說好了三點鍾到嗎?現在都幾點了啊!根本不守信用!”


    白恬下了車,踩著輕薄的細雪,慌忙上前,給他賠罪,“小斯啊,別生氣,阿姨給你帶了好吃的糖果。”


    “不要!”


    衛斯理一把打開白恬伸過來的手掌,力道十足,掌心裏的糖果,就像一顆顆五顏六色的琉璃,“滴溜溜”,滾落在地上……


    迸入淺淺的積雪之中。


    陸西塘小跑著,在雪地裏,一顆顆撿起來,滿滿地捧在小手兒,又重新乖乖巧巧地遞上前,“小斯哥哥別生氣嘛,落阿姨的錢包被小偷搶走,耽擱我們的時間啦。”


    “……是嗎?”衛斯理半信半疑。


    “是真的啦。錢包,還是玟姐姐搶迴來的呢。”陸西塘認真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別理他,我們去找衛叔叔。”


    宮玟將小西塘拉到身邊,神色冷漠,不想跟那個壞男孩兒多說什麽。


    聞聲。


    衛缺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麵帶笑容地道,“歡迎,歡迎,提前跟你們道聲新年快樂。”


    “衛叔叔,新年快樂。”陸西塘把手中的彩色糖果交給了他。


    “哎呦呦,請叔叔吃糖呢。”


    衛缺將陸西塘高高舉起,抱進懷中,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喜氣洋洋的紅包,塞進他的小口袋,“小西塘,叔叔要是有你這麽一個兒子就好了。”


    這句話,讓白恬和落葉葉同時尷尬了。


    原本就不能生育的衛缺,再加上變成植物人的小唐,這一輩子,他都注定無法再擁有一個血緣關係的親兒子了……


    更不要說,像陸西塘這般乖巧。


    “衛叔叔,如果你喜歡西塘的話,西塘可以認你做粑粑啊。”


    陸西塘的小嘴兒像是抹了蜜,逗得衛缺露出久違的笑容,“好啊,衛叔叔就認下你這個義子了。但不知道,你粑粑麻麻同不同意?”


    “嗬嗬,衛大哥喜歡西塘,我和子謙當然會同意。”白恬臉上堆滿了笑意。


    如果能有衛斯理這樣一個兇神惡煞的哥哥護著小西塘,那麽以後上小學初中什麽的,是不是就不會被人欺負呢?


    “那我們改天可要好好正式地商議這件事。”衛缺顯得很在乎,不似兒戲。


    這讓被冷落的衛斯理不服氣了。


    他氣洶洶地衝過來,一把搶下膩在衛缺懷中的小西塘,扒上衛缺的腰身,張牙舞爪,使勁兒捶打他,“有我一個兒子還不夠嗎?你還想要別人的兒子!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爸爸!”


    “你再說一遍!”衛缺驀地惱怒了。


    不費吹灰之力地甩下衛斯理的糾纏,一腳跺上了他的屁股,他就像一個泄氣的皮球,滾進雪堆中……


    衛斯理也不喊疼。


    拍拍屁股,從雪堆裏爬起,硬氣地咬著牙,唇角擒著惡魔的壞笑,“我去找媽媽告狀!”


    然後,他像頭獵豹似的,風馳電掣地跑了進去。


    衛缺原本還想攔住,繼續教訓他。


    但想想,自己兒子也夠可憐了,現在挨打,隻能和那個躺在床上沒有知覺的媽媽訴苦水。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慘的孩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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