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再不醒晚飯都要耽擱了。」


    陶陶這才看見對麵的三爺盤著腿,正就著炕桌上的燈亮看書呢。


    陶陶急忙坐了起來:「這麽晚了啊,我該迴去了。」說著就要下地,三爺攔住她:「慌什麽,若是擔心老七,大可不必,我一早讓潘鐸送了信兒去,帶了老七的迴話兒,說太晚出城不便,今兒就迴王府裏頭歇著。」


    陶陶愣了愣,莫名生出一股委屈的感覺,癟癟嘴,委屈個什麽勁兒啊,他不樂意搭理自己正好,要是從這兒他就不管自己了,自己就搬到鋪子裏去,反正那院子收拾的時候就是為了自己搬過去住,收拾的極舒服。


    三爺拍了拍手,兩個小太監進來點亮了四周的燭台,頓時整個書齋都亮了起來,又進來兩個婆子伺候陶陶洗了臉。


    收拾利落,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陶陶掃了一眼,見是再平常不過的家常飯,四菜一湯,三個菜都是素的,隻有一盤炒肉絲是葷的,湯也是豆腐湯,生在帝王家,卻樂意過老百姓的日子,也不知是真的還是裝的。陶陶真替廚子不值,空有一身好廚藝,卻天天做這樣家常的吃食,真白瞎了好手藝。


    三爺見她一臉嫌棄,搖了搖頭,夾了一筷子藕片放在她碗裏:「蓮藕清熱涼血清爽可口,最適宜暑天裏吃,你胃火旺,更該多吃些。」


    陶陶雖不喜歡吃素,卻因他這句話想出了個主意來,眨眨眼,狀似無意的道:「若論起來,南邊的藕才好吃呢。」


    三爺看了她一眼挑眉笑了:「你這丫頭的消息倒是快,我剛得了南下巡視河防的差事,你就知道了……」


    陶陶眼睛一亮:「這麽說是真的了,皇上派了三爺南下巡視河防,什麽時候出發?要去多久?都去哪兒?」接連問了大串。


    三爺倒是好脾氣:「這一趟來去少說要兩個月,如今都七月了,過了重陽就是父皇的萬壽,勢必要趕迴來。」


    陶陶:「這麽說馬上就得走了。」


    三爺點點頭:「五日後啟程。」


    陶陶往前湊了湊:「那個,帶上我成不成啊?」


    三爺目光一閃,打量她兩眼:「這次是微服出巡,不方便帶太多人。」見小丫頭的小嘴撅了起來輕笑了一聲「不過,爺身邊兒倒是缺一個使喚丫頭。」


    陶陶立馬就明白了:「有道是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您帶了我去,這一路上端茶遞水的有弟子服侍豈不好。」


    三爺瞧了她兩眼:「說的倒是好聽,你這丫頭哪是能伺候人的,添亂倒可能。」


    陶陶:「端茶倒水也不是多難的事兒。」說著正好順子端了茶進來,陶陶順手接過遞了上去:「師傅吃茶。」


    三爺笑了一聲接在手裏:「你跟著去倒無妨,隻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出去了不能使性子。」陶陶兒什麽都能答應,忙舉起手做發誓狀:「我保證證聽話,師父說什麽是什麽。」


    三爺嗤的笑了一聲,伸指頭點了點她的腦門:「你這丫頭姐一張嘴最是巧,騙死人不償命,得了,不用你賭咒發誓,姑且就信你這迴。」


    陶陶大喜,忽想起子萱來:「那個,三爺您總不能帶一個丫頭去吧。」


    三爺挑挑眉:「你還想帶姚家丫頭?」


    陶陶嘿嘿一笑:「三爺真厲害,一猜就中,我跟子萱是朋友,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對,這樣的好事忘了朋友不是太不義氣了嗎。」


    義氣?三爺好笑又好氣:「你是從哪兒學的這套江湖話,兩個丫頭講什麽義氣。」


    陶陶:「丫頭怎麽了,丫頭就不能講義氣嗎,我跟子萱是焦不離孟,我去了把她自己留在這兒,心裏哪兒過的去,你帶了她去,還能多一個人伺候,多好。」


    三爺:「我記得前幾個月你們倆還打的跟烏眼雞似的呢,怎麽一轉眼就成朋友了,前頭打成那樣竟不記恨?」


    陶陶:「不過就是打一架罷了,記什麽恨啊,我們是不打不相識,打過架之後更好了。」


    三爺笑著搖頭,真是小孩子,打的也快,好的也快。


    一時飯畢,陶陶纏著三爺下棋,陶陶近日剛跟七爺學的下棋,一知半解的臭棋簍子,偏正在癮頭上,逮誰找誰下,這丫頭一手臭棋,還耍賴,棋品奇差,幾次下來,五王妃這輩子都不想跟她下棋了,如今都躲著她走,生怕給她拉著下棋,實在太痛苦。


    三爺先頭還頗為讚許,覺得這丫頭好歹是學了點兒正經事兒,不是一味胡鬧,可一盤棋下來,三爺竟哭笑不得,這丫頭也太賴了,悔棋,偷棋子……什麽不入流的招兒都使的出來。


    一盤棋下完,還纏著再下,三爺歎了口氣:「一個人的棋品能看出人品,你這棋品實在……」說著直搖頭。


    怕她還要纏著自己下棋,瞧了瞧那邊兒架子上的自鳴鍾道:「時候不早了,你若不樂意迴去,就在我這邊兒歇下也可,西廂跟旁邊的小跨院都空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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