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嗓音裏含了低沉的笑意,“不是說不用我解釋?”

    涼夕臉頰一紅,嘟起嘴掙紮著轉身便要走,卻被他一手拉了迴來,輕柔的攬入懷中,依向她耳畔低道,“我與霞兒姑娘是舊識,我感於她待母至孝,便盡量照拂,隻是後來真相大白,她的

    父親是魯班神斧門的嶽青,卻也不需要我再多加操心。我與他,從來隻有兄妹的情分,這筆‘桃花債’可當真是陸兄強加的。”停頓片刻,繼續道,“至於上官飛燕。。。。。。我的確曾為她的單

    純朝氣所動,但卻終是一場騙局,個中緣由不消多說,隻是她利用我要挾我,我更多的是失望灰心,這才知自己隻是單單欣賞她純真靈動的性子。若說愛,怕是並不真切。而石秀雲。。。。。。我

    的確有負於她,她於我有情,我引她為友,當初她便死在我的麵前,我卻無力相救,此生終是一個遺憾。她死後,我盡力代為照顧她的家人,亦是一份責任。隻是未想到她的姐姐那般善良的

    性子,石子嫣卻是心機算盡。她調換了我給你的信,改了時日地點,借此加害於你,我心中終究是有些恨的。”話語停頓,低低一笑,“話到此,你可明白了?”

    涼夕隻覺雙頰驀地一熱,卻聽他悶聲道,“我交代了清楚,沈大小姐是否也該如實招來?”

    招來什麽?哦,那十幾個。。。。。。

    不由撲哧一笑,搖頭白眼道,“花滿樓花七公子原來這樣好拐。嘖嘖。。。。。。我才不過二十歲,哪裏可能喜歡過十幾個!”

    他抬首詫異的向她望來,片刻後猛然反應了過來,臉上頓時白一陣紅一陣起來。

    人家隻是一句玩笑話故意戲弄他,他卻在那裏一聲不吭的悶悶吃了一晚的醋。

    他開始懷疑,今生遇到她,當真是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大奸大惡之事。

    不然怎麽會讓她把他吃得死死的。

    涼夕望向他的神情,思索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一物,遞到他麵前,“花滿樓,這個還給你。”

    她既已打定主意留下,這鏈子便再不重要。

    怎料卻見他搖頭,“還是留下吧。”

    方正這傳家之物他這一世也隻可能交給她。

    涼夕滿是錯愕,這鏈子會在她手上,她都尚未解釋給他聽其中的緣由,不由問道,“你知道?”

    花滿樓語含笑意,“你若是指那日某人偷換下這鏈子,我的確知道。”

    她擁抱他時,摸索到他腰間的手動作雖輕柔,但他自幼眼盲,直覺自是敏銳幾分,又如何感覺不到。

    她滿目驚訝,繼而又滿是感動,傳家的東西,他便由著她偷嗎?這人癡傻的,當真讓人心疼。

    埋頭進他的胸膛,悶聲道,“你可想好了,給了我便不能要迴去。”

    這可是變相的逼婚?

    頭頂傳來一陣笑意,“如今反悔怕是晚了。。。。。。”

    果不其然見她小拳頭輪了過來,輕易地接住,再度拉進懷中。

    其實,早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瞬開始,心便已迴不了頭了。

    皓月當空,秋蟬相對而鳴。

    長留山的夜晚,真的是很美很美啊。。。。。。

    時日如梭,待幾人養好了傷,已是半月有餘。

    涼夕徒步出了庭院,極目所見便是一片廣渺翠竹。煙攏蒼緲,霧似天弘,置身其中,當真覺得恍似仙境,不由想,若是誰有幸居於此,何知流年。

    信步而走,一抬頭,便看到了蔥綠中一抹明豔的身影,那身影在清晨稀薄的霧氣中顯得有些單薄,那人隻是靜靜地站著,仰頭望著這漫山翠竹,望著這碧藍如洗。

    這不是。。。。。。

    唇角掛上了笑,快走了幾步,喚道,“程姑娘。”

    程蝶衣似是陷入了沉沉的思緒一般,突然聽到有聲音傳來,急措的轉身,這才注意到身後的人。

    匆忙的掩下神色,拉出一絲笑,“涼夕,我都說了多少次,叫我蝶衣便可以了。”

    注意到了她的心神的恍惚,卻也無計相問,遂含笑道,“今日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平日見她,總是正在與陸小鳳鬥嘴,竟未曾想過她會有如此淡靜的時候。

    程蝶衣笑笑,不動聲色的扯開話題,“我看你近日的氣色好了許多,傷勢應當已無大礙。”

    “恩。”涼夕點頭,又道,“這次真是多虧了尊師的照顧,我都不知道怎樣謝他才好。”

    “師父向來是仁心為懷,濟苦救世,從不貪求感激的。”程蝶衣解釋道。

    “恩,單是這些時日,我便能感受得到楚大俠的憫人之心。”真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卻仿佛無欲無求,飄渺以致難以捉摸,若非她不相信這世上有神,大概當真會以為那是臨凡的仙人

    。

    隻是,這般高雅出塵的男子,他的徒弟卻是個如此精怪之人,涼夕思及此,不由心中一笑,當真想看看楚玄麵對她時如陸小鳳一般抓狂的樣子。

    這樣想了想,卻又有些不解,隧問道,“蝶衣,你為何會拜楚大俠為師?”

    除卻這幾日來了他們這幫“不速之客”,平日裏長留山隻有他們二人居住,楚玄怕是隻有三十左右的年紀,她一直很奇怪為何楚玄如此年輕便已有徒弟,即是有了,卻又為何隻收她一個?

    程蝶衣眼睫落下,遮住了神色,“我自幼孤苦,是師父將我帶迴撫養長大。”

    他是她的師父,亦是她的救命恩人。長留便是她的歸宿。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將她從人販手中救下的那一刻。那是他們的初見,在小小的她眼中,他是那樣的仿若天神般的存在。

    她不會忘記他牽著她的手將她帶迴長留山。

    他說,這裏,以後便是你的家。

    隻此一句,她第一次感動的淚如決堤。

    那時她沒有名字,小小的腦袋隻反反複複記得一句話,是母親去世前經常念著的,“琴瑟和鳴蝶衣輕。。。。。。”

    他聽罷淺笑,輕輕的撫摸她的頭,眼中有希冀亦有寵溺,目光沉靜彷如深深的湖,“今日起,你便以程為姓,以蝶衣為名。願你長大後,慈悲眾生。”

    慈悲眾生,慈悲眾生。。。。。。

    嗬嗬。

    想來,她亦需要眾生慈悲。

    如此十數載,日日努力的活著,開懷的笑著,世人怕是皆羨慕這世外逍遙的日子。

    眸光飄忽起來,這長留,空餘絕世風景,隻是,又何來琴瑟和鳴?

    慈悲眾生,慈悲眾生。。。。。。

    嗬嗬。

    想來,她亦需要眾生慈悲。

    如此十數載,日日努力的活著,開懷的笑著,世人怕是皆羨慕這世外逍遙的日子。

    眸光飄忽起來,這長留,空餘絕世風景,隻是,又何來琴瑟和鳴?

    涼夕眼見眼前之人思緒似又陷入了飄忽,隻覺她心中有所執著,卻是茫茫然捉摸不透,歎了口氣,不欲多做探尋,每人皆有自身難解之心結,過往辛酸之事,總是不望對外人言的。

    思罷,複又轉笑道,“我與花滿樓傷勢皆好了八九分,隻怕過些時日便要告辭,長留此番絕景,離開當真是不舍的。更況於你我二人這般投緣,以後怕是也很難見到。”

    程蝶衣聽罷,過來親昵地挽了她的胳膊,打趣道,“這有什麽,待日後你成了花家少夫人,再讓‘夫君’陪著迴來小住便是。”

    涼夕的臉登時便染了一層緋色,聲音也打結了起來,“誰說。。。誰說我要嫁花滿樓的?”

    程蝶衣狀似驚訝道,“陸小鳳啊,昨日還一直在我耳邊鼓噪。”

    果然見涼夕的麵色由紅轉青,又聽她拳頭握得咯吱作響,心中暗笑,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陸小鳳還說,你那日在荷花池畔毀了花滿樓的清白之軀,是一定要對他負責的。”負。。。負責?!涼夕一口氣沒背過去。

    不過就親了一下,如何負責?更何況,便是負責也應是花滿樓對她負責才是,如何卻被陸小鳳顛三倒四一番,卻好似她如女中色鬼一般亟不可待的欲染指花滿樓!

    該死的!陸小鳳!

    心中的小宇宙頓時爆發,涼夕三步並作兩步轉瞬便沒了蹤影,隻餘下程蝶衣一人站在原處滿目笑意。

    一路急奔,四處尋找陸小鳳的身影,卻在經過院子時停下了步伐。

    隻見院中一陣煙塵席卷,伴隨著劍氣揮過的鈴叮聲響。錦衣男子如遊龍穿梭,輕盈的劍尖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銀光四閃,落葉分崩,劍法沒有肅殺之氣,有的隻是一片寧靜祥和,仿若清泉溪水般,令觀者心曠神怡。五步輕光,男子身姿翩若驚鴻,展映之浩大天地間,仿佛日月都為之失色幾分,劍氣溫潤卻不失風骨,巍然自成。

    怎麽會有人舞劍舞得這般好看呢。

    涼夕直直望著,心跳幾欲漏掉一拍,不由又沒了底氣,單是見他舞劍便這般犯了癡,若是。。。若是。。。她莫不是心中真意欲染指他不成?

    不由又是哀歎一聲。

    數十步之外,花滿樓敏銳的察覺到那細弱的歎息,本欲刺向樹幹的劍便硬生生偏了兩寸。

    定了神,收迴出手的劍,轉身過來,眉目如和煦的春風,溫言道,“你怎麽在這裏?”

    涼夕這才想起,她本是要去找陸小鳳算賬的,怎知卻在這裏看他舞劍亂了神。

    靜默片刻,卻突然冒出個主意,“花滿樓,你交我劍法可好?”

    花滿樓詫異片刻,笑道,“你想學什麽劍法?”

    涼夕眼神鋒利幾分,猶是恨得牙癢癢,低哼道,“能砍了陸小鳳的劍法!”

    花滿樓自是不會教她那般的劍法,不是怕她當真會去砍陸小鳳,隻是怕她砍了那人卻要莫名受牢獄之苦。

    他哪裏舍得。

    隻是,她既說要學,他自不會虧待她。

    低頭思索片刻,笑道,“我便教你能剃掉陸小鳳四條眉毛的劍法可好?”

    涼夕想想,又聯想一番陸小鳳少了四條眉毛的樣子,撲哧笑出聲來,原來,花滿樓也是可以很邪惡的。

    花滿樓見她不語,知她已答應,含笑道,“我便去演練一遍,你注意看我的出劍步伐便好。”

    話語間已立於院中央,長劍出鞘,有別於方才遊龍般的劍氣,劍法優柔了幾分,飛花碎玉,兩袖舒廣,如踏淩波。

    一劍九式,皆若碎了晨色,舞罷,收劍笑問道,“可看懂幾分了?”呆愣在當場的某人急忙收迴神,吞了吞口水,讓她學這樣的劍法麽?他著實高看她了。

    隻是不肯認輸的倔強性子仍在作祟,逞強的接過劍來,走到院中央,學著方才他的樣子,笨手笨腳的比劃起來。

    花滿樓無奈搖搖頭,他雖看不見,但單聽劍氣便知她舞成了多麽慘烈的樣子。

    含笑走過去,柔聲道,“隨我的步伐用力。”說罷,一手抓了她握著劍的手,一手從身後攬過她的腰,放緩速度,將劍法一式式帶引著她練起了。

    身姿隨著他的引領遊移,竟當真有了幾分學劍的樣子。隻是此時,親昵地靠在他胸前,親近到幾乎能感受到他低淺的唿吸,又哪裏有心情練劍,微微抬頭見他下顎完美的弧線,更是隻覺臉頰紅透,身體都似有些僵硬起來。

    心不在焉的舞了一遍,她急忙跳出他的懷抱,若是再待下去,她怕是真要染指他的“美色”了。

    匆匆跳開,撫摸著自己熱燙的臉頰,尷尬的找話道,“這劍法叫做什麽名字?”

    花滿樓笑容更是好看,“此劍九式,名為‘九張機’。”

    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在借此劍法表明他的心意。

    九張機,九張機。。。。。。

    為君願化九張機,但願此生少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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