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剛一出水麵,就看到驢子在水邊。大概這些日驢子被麻姑養著。


    她急忙上前,但是驢子退開幾步,不敢相認。


    驢子不是知道自己變女人的經曆嗎?


    青蛇忙恢複蛇身:“驢子看好了,我是青蛇,我變成雌蛇和女人了。姐姐拜師了,現在隻有我自己。”


    說到姐姐拜師去了,青蛇心裏一陣難受。自己身體有了巨變,卻不能和姐姐分享此事。


    那驢子似是聽懂了,並且在青蛇身上聞到熟悉的氣息,加上麻姑道移神法,它就靠近青蛇。青蛇變迴人身,又仔細打量自己的新身體。


    她又發現自己現在習性更像人類了。餓的更快,可能是因為沒有元陰?而且排泄更多,她又小解了一次。


    也許麻姑給她這個新身體,就是為了讓她完整體驗女人,才好最後被賦予真元。


    好多天不見驢子,她也有點想念。她想到還有個慧目果,麻姑娘娘說給遇到的人吃。還不如給驢子吃,讓它也能夜裏趕路。


    於是把果子掏出來,遞給驢子嘴前:“這個是仙果,給你吃,吃了夜裏能看到東西。”


    驢子不客氣,就大嚼著吞吃了。


    也不知道對驢子效果如何,等天黑了看看。


    這時候,青蛇的耳環忽然一震,接著發出麻姑的聲音:“蠢貨!把我仙果喂驢。”


    青蛇暗道這耳環也能傳音嗎?


    她迴道:“讓驢子吃不一樣嗎?”


    “這是仙果,五百年才結一次果。你個蠢蛋暴殄天物給驢子吃。我本來想讓你送給未來的識字先生呢。”


    “那娘娘怎麽不早說呢。”青蛇撓頭道。


    “你沒腦子,自己不會想嗎?不說了,真讓我生氣,快滾吧,不管你了。”


    說罷這話,耳環再也不響了。


    青蛇暗怪自己又惹麻姑不高興了。


    但是給驢子吃不好嗎?未來的識字先生就比驢子尊貴嗎?


    青蛇想了想也就丟開,她不知道該去哪裏,忽然想到白蛇姐姐約定她們中秋節在西湖見麵,她還沒去過西湖,就決定先去西湖。


    青蛇問驢子:“杭州西湖,你去過嗎?”


    驢子搖搖頭。


    “聽說在靠近東海的地方,我也沒去過。往東走好了。”


    驢子嘶鳴一聲,撂個撅子,就奔跑起來。


    跑到有人煙的地方,青蛇問一個行路人杭州的方向,那是一個男子。


    可能因為青蛇太美,雖然青綠頭發、紫紅眼睛,他也不覺得可怕,反而覺得有另類的美。


    那男子用輕佻的語氣道:“那可太遠了,你一個小姑娘,騎一個驢子就想去萬裏外的杭州?怕不是走到半路就被人搶迴家當小媳婦了。”


    青蛇聽他語氣不尊重自己,正要發作,忽然那驢子撂蹶子踢了那人一下,把那人踢倒在地。


    青蛇大笑著跳下驢子,一腳踩在那人胸口:“快跟我說,杭州西湖怎麽走?”


    青蛇腳的力量甚大,那人知道厲害,才哀求饒命:“姑娘不要殺我……”


    “快跟我說杭州西湖怎麽走?”


    “杭州西湖太遠了 ,我也沒去過。姑娘您往東走好了。”


    “哼!我也知道往東走。”青蛇抬起腳,那人正認為青蛇放過他了,青蛇忽然拽了一把那人一條胳膊,就把他那條膊拽脫臼了。


    那人疼得哇哇亂叫。


    青蛇道:“你敢說我給人當小媳婦!我隻屬於姐姐,不會給任何其他人當媳婦。換做以前,就把你吃了!”


    她轉身上了驢子,撇下疼得怪叫的男子。在驢屁股上打了一巴掌,驢子就往東跑。


    走到天黑,青蛇就問驢子能不能看清路,驢子點頭,跑得飛快,障礙物全都繞過,看來慧目果對驢子也有用。


    青蛇想休息,就和驢子在一個山坳處歇息。


    到了第二天天亮,它們繼續走。


    青蛇越走,路越寬,最後上了官道,路更好走了。人也越來越多,人一多,看她的人就多。


    可能是青蛇外貌特異:青綠色頭發,紫色眼睛,麵容俏麗眼神淩厲。身材又很好,腰圍很細,正宗水蛇腰。


    而且青蛇的氣質也很不一樣。


    世上年輕女子走在路上大多羞怯害怕,而且很少有年輕女子單獨出行的。可是青蛇一人一驢,竟那麽坦然無懼色。這種脫俗而天不怕地不怕的氣質,很吸引人駐足。


    青蛇為了減少麻煩,隻好把手指甲、腳趾甲都變成人類普通的顏色,又把眼珠變成黑色,豎瞳改成圓瞳。隻是頭發顏色變不了。她就想找個帽子戴上。


    它們走到一個大市鎮上,青蛇看到有賣鬥笠的,她要買一個戴上,遮一遮青綠色的頭發,免得不停給人看。


    但是沒錢。


    她就要去搶,可是看賣鬥笠的是個老年女人,看著挺窮。青蛇知道凡人女子過得很慘。就不忍心搶她鬥笠,於是四下看看。


    青蛇長期和厭惡人類的火鴉在一起,受到火鴉感染不少。比如火鴉常引用老子的名句“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火鴉常說人類窮的人越窮,富的人越富。最後火鴉大罵人類違反大道正理。


    火鴉和青蛇做過一些劫富濟貧的勾當,火鴉常銜了有錢人家的金銀扔進窮人家裏。也經常搶別人東西到鳥窩裏。


    因此之故,現在青蛇想去搶個豪門權貴。


    於是她就騎著驢子在這個大市鎮上轉悠。她看到有個氣派大宅子,門樓高大、雕梁畫棟,門口還有兩個很大的石獅子。像是有錢有勢人家的住所。


    這時候正好有個衣著光鮮的公子哥從裏麵出來,還跟著三個下人。


    青蛇就走過去“借錢”。


    她也不廢話,她跳下驢子,大步走向那個公子哥。


    那公子哥是致仕高官的公子,正要出門浪蕩。他看一個青頭發美女向她走來,正以為自己來了豔福。


    雖然這女人頭發青綠色,看著有點怪。但是這種怪異,反而讓這女人的美更稀罕有格調。


    他正要調戲幾句,忽然被美女抓住了胳膊。這姑娘看著嬌弱,手竟跟鐵箍一樣,幾乎把他胳膊抓斷。


    他不禁疼得嗷嗷大哭。那三個下人急忙圍一圈,要上前打青蛇。卻被青蛇一腳踢倒站的最近的一個,倒下就暈過去了。另外兩個就嚇跑了。


    青蛇道:“把你的錢都拿出來。”


    公子哥疼得哭道:“姑娘放開我好嗎?我錢在懷中口袋裏,我疼得拿不出錢。”


    青蛇二話不說,看他懷裏繡口袋的地方,一把扯掉,把裏麵銀錢全拿走了。


    青蛇隻在邊荒城用過一次錢,但也有了一點經驗,知道這些錢也不算少。


    她拿了錢,甩開那公子哥,那人就倒在地上摔暈了。


    青蛇這才去買鬥笠。賣鬥笠的老婦人說:“三個大錢一個。”


    青蛇直接給她一大塊銀子,拿了兩個鬥笠就騎驢走了。


    她想給驢子也戴一個,但是驢頭實在不合適,就隻好自己戴一個,背一個。


    戴了鬥笠,能遮住大半頭發,又把另一把頭發塞進衣服裏,看她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青蛇在晚上住店也麻煩,店家說不接受年輕獨行女子,怕她是哪個大官家逃走的小妾。


    青蛇大怒,把掌櫃的賬桌拍掉了一個角,那店老板才變了笑臉接待青蛇到最好的房間裏,並且不敢要錢。


    青蛇一路上感受到女人行動不便,和那次男身時與白蛇在邊荒城同遊很不同。


    很多客店不接受獨行女子,去飯鋪吃個飯也被各種盤問娘家婆家出身,還有人聽說她未婚就要給她介紹郎君。這把青蛇氣得想吃人,但想著以前白蛇的不吃人不殺人的勸告,以及麻姑不讓她多殺戮的勸誡。就忍住不吃不殺。


    於是她總是用拍爛桌椅、在地上踩個坑的方式示威,讓周圍人立馬停了調笑,轉而對她磕頭。


    青蛇暗道若非力大會武,可能寸步難行。


    異類雌雄都差不多,為什麽當個人類女人卻這麽倒黴呢,男的走在街上就沒人調戲,女人上街就不停被人盤問搭訕。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大部分人都說她美。青蛇看都是男的那麽說,她還不信,就問見到的女人自己美不美。可是大部分女人都不迴答她,還有的罵她賤人、賤婢。青蛇又強忍住沒有吃人。隻有兩三個女人說她美,青蛇都賞了銀子。


    不知道白蛇姐姐會怎麽評價她的新身體和容貌,在姐姐眼裏,自己算美嗎?


    驢子跑得飛快,每到午間,它們都歇息一兩個時辰,它們總是選一個有樹有草的地方,青蛇就飛到樹上,折斷樹枝給驢子吃。


    此驢和凡驢不同,竟然能直接咀嚼木質的樹枝,而且葷素不忌。


    走了七天,一蛇一驢終於到了杭州西湖。這七天青蛇沒有吃一個人,隻是打暈了幾個調笑她的人,也不知道那幾個人有沒有死掉。


    到了西湖,正好是晚上,青蛇就圍著西湖飛了一圈,還下水遊了遊。


    她對這個湖不禁有些失望。因為西湖麵積不大,水也很淺。


    姐姐喜歡西湖,青蛇本以為西湖是多麽大一個湖泊,至少不次於火鴉妹舊居旁邊那個方圓幾十裏的大湖(火鴉和青蛇都叫那湖大榕樹湖)。


    沒想到的是,西湖還沒有大榕樹湖大。青蛇不禁失望:這麽一個又小又淺的湖,而且也不算不清潔,湖邊常有人亂扔的汙穢,還有女人在湖邊洗衣裳。


    人多的地方,風景總被破壞。


    這樣一個地方,有什麽可看的。也值得姐姐那樣牽掛。


    而且西湖周圍的山都很低矮,遠沒有莽蒼山雄偉高峻。


    隻是等月亮升起來,月光映照在平靜的湖麵上,平湖秋月,顯得好看了些。遠處那些起伏的小山頭,這時也有一點小家碧玉的美感。


    看了月下的西湖,青蛇才覺得美了起來。


    如果能和姐姐在這裏聊天、賞景,也算不錯。


    青蛇想起來需要找一個教自己識字的女先生,就在第二天天亮,去杭州街麵上問。


    她來杭州的路上也不停問經過的地方有沒有識字的女人,得到的迴答往往是某官員夫人識字,但官員夫人在深宅都不出門,也做不了青蛇的識字先生。


    杭州算是大都市,識字的女人應該多些吧,也許有些不在深宅的識字女人也未可知。


    但是問了半天,別人都看她是獨行年輕貌美女子,沒有正經迴答她的,總是跟她說不相幹的玩笑。若是以前,青蛇早把他們吃了。


    於是青蛇又使用暴力,逮到一個不迴答她問題反而問她有沒有成婚的書生,青蛇一腳把那書生踢翻,踩住胸口逼問:“你不好好迴答我,我就踩死你。快說,杭州有沒有識字的女人,不算官太太。”


    青蛇腳一用力,她得到的龍蛻之力,險些把那書生踩死。


    那書生嗷嗷慘叫,青蛇略放鬆了些。


    那人才喘著粗氣迴答說:“姑娘饒命。容小人迴稟,杭州確實有一個很有才學的女人,也非官太太。姑娘讓我起來,我就說。”


    青蛇不讓他起來,繼續問:“那女人在哪裏?說了才讓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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