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宮長萬一行進攻伊洛之戎之時,其他國家也有戰事發生。


    鄭修武二年,齊遂和元年春,齊侯派遣使者去魯國商議換地之事。


    可令齊侯沒料到的是,魯侯竟然說魯國的土地是先祖傳下來的,他沒有權利處理。就直接拒絕了齊侯的換地申請。


    齊侯聞言大怒,遂興師伐魯。


    考慮到魯國的實力不弱,於是齊侯邀請了衛侯與宋公一同討伐。


    衛侯自不必說,派遣上卿急子與公子職,發兵車四百乘與齊軍匯合於齊地留舒。


    宋國則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齊鄭兩國的私事,齊侯是為了博新盟主鄭侯的好感才這樣做的。想著自己出力不討好,就幹脆拒絕了齊侯的邀約。


    宋公迴國後便了解了那件事,原來是齊侯與鄭國先君打賭輸給鄭國一座城池,但鄭國與齊國並不相鄰,所以齊侯便提出了與魯國換地的想法。


    宋公想,這魯國又沒做錯啥,隻是守著自家的地而已,自己無故伐魯,道義上肯定立不住腳。


    見宋公不來,齊侯十分生氣,立馬就要準備先討伐宋國。


    “寡人是鄭侯委任的副盟主,他宋公不聽寡人之命,是輕諸侯之盟也。此番不討,今後還有哪個國家奉命?”齊侯怒氣未消,對衛軍主將急子道。


    在上次會盟,諸侯推舉鄭侯姬忽為盟主,而齊侯因為有推舉之功,又有姬忽老丈人的這層關係,故而被姬忽直接任命為副盟主。


    姬忽當時說,隻要是自己沒來的戰鬥,都由齊侯指揮。甚至他還把召集諸侯的權利,一並賦予了齊侯,這才有了齊侯召集諸侯之事。


    本來齊國國力強,強打的話,也能打過這魯國。可是齊侯怕萬一攻擊受挫,齊軍陷入戰爭泥潭無法脫困,屆時會影響自己後麵的計劃,這才要找幫手。


    這齊侯跟莊公的年齡差不多,人家莊公都已經退休了,他可卻還在國君的位置上呢。他本來也想學著莊公讓個位啥的,可自己的繼承人不如人家姬忽,所以這才擱淺。


    還有一點就是他準備討伐紀國了。上次姬忽送他的時候就明確跟他說過,等忙完國事,就姬忽幫齊侯一起報紀國之仇。


    這到底是什麽仇呢?值得齊侯這麽上心?


    原來在先前,齊國的齊哀公,也就是現任齊侯的祖先,因紀國國君向天子進讒言說,齊哀公荒淫田遊,隨後便引起周夷王的不滿,夷王詔哀公入周,最後將其烹殺。這筆血仇,齊國曆代國君可都記得。


    就好像鄭國曆代國君都記得宣王奪了他們天下一樣,這齊國的國君們也記得這種事。可是天子畢竟是天下共主,齊侯們無法報複,隻能不奉詔而已。


    但是小仇還能報呀,於是齊國的君主們,便將目光盯到了一旁進讒言的小國——紀國。當初可是他害得哀公慘死的,而紀國又離得這麽近,報起仇來也簡單多了。


    可這個紀國一直以來和魯國關係要好,齊國要想覆滅紀國,必須得過魯國這關。


    關鍵就是在這個魯國,沒有辦法打敗魯國,就沒法報仇。


    齊國曆代先君也不是沒有努力過,當時有一次,齊國傾力攻擊紀國,就在馬上攻破紀國的都城時,魯軍的到來,讓齊軍功虧一簣。


    後來齊國也就沒有再貿然進攻紀國了,一直到了齊僖公這一代。


    齊僖公覺得,先祖的仇一定得報,但卻苦於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才讓齊侯一直以來藏著這麽塊兒心病。


    聽聞自己女婿要幫自己報仇,齊國就決定,先給女婿點好處。


    他答應的城池,隻需要跟魯國換就行了,而且這件事也簡單,齊侯就決定自己解決,不給女婿添亂。


    可誰料魯侯竟然不給他這個諸侯副盟主的麵子,這才導致齊侯惱羞成怒,想要討伐魯國呢。


    如果討伐得力,就能消除魯國的隱患,他便不需要女婿幫忙,自己也能解決紀國。


    可偏偏召集諸侯時,他隻召集了兩個實力強勁的小弟。而這次隻來了一個,這讓他十分惱火。


    一旁的急子看著齊侯如此生氣,便勸誡道:“齊侯殿下,宋國國力不俗,攻之不能速勝,恐生變故。依吾看,我們還是先攻打魯國吧!”


    公子職也道:“是呀,況且宋不奉詔,乃是小事,非必討之罪。待吾等破魯,不愁宋公不遣使請罪。”


    齊侯細細思量,發現果然如此,於是三人商定先攻魯地,拿下魯衛邊境的轂城便算功成。


    姬忽在鄭宮聽探子傳來此事,想著齊衛聯合自然強於魯國,況且也隻是為了爭一城,魯國必不會殊死一搏。故而放任隨他們去做,自己這邊先把次軍補齊了再說。


    姬忽先前命先丹木士轂二人連日選軍,如今他們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昨日,他就去看了新軍的訓練。隻見在先丹木的指揮下,眾軍士聞鼓而進,聞金而退,萬餘眾,竟然沒有一人不遵號令。這在當時那個時代,已經算是治軍水平很高了。


    於是姬忽對二人大加讚譽。二人也表示一定會按照姬忽的要求,盡快將次軍建立起來。


    現在姬忽的手下,上軍和下軍都是父親莊公的親信帶領著的,而且他們還要駐守在先前占領的地方,不能隨便調用。


    自己手裏也就隻有中軍和次軍了。中軍正在征伐伊洛之戎,雖然戰況順利,但是姬忽知道,伊洛之戎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所以這中軍好幾個月內,都會被拖在那裏,不能迴國。


    自己這個次軍一定要盡快練成,不然若有鄰國侵鄭,他就沒有辦法防備了。


    倘若你說要調高渠彌或者祝聃迴國防守,那可有點令姬忽為難了。


    姬忽已聽說,祝聃的身體已大不如前了,祝聃現在已經純純得廢了,指望不了一點。


    也是,曆史上祝聃就是因為射了周天子一箭,然後被莊公給疏遠了,最後在憤憤不平中背生毒瘡而死。


    而祝聃在現在,因為曆史改變,已經多活了這麽多年了,也是到了天快收他的時候了。


    故而姬忽覺得,祝聃的那支軍馬,暫時還不能動。


    高渠彌就更不用說了,自從自己繼位以來,高渠彌從未來新鄭朝見過他,每次都是隻派使者前來。


    姬忽知道高渠彌跟自己已經有了嫌隙了,可他並沒有像曆史中一樣,對莊公說過高渠彌的壞話。


    這高渠彌也不知道咋迴事,還是像曆史上一樣,站到了他的對立麵。看來這反骨仔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是這樣呀。


    姬忽自然知道這老小子想幹什麽,無非是等父親去世了,擁立姬亹在曲沃占山為王罷了。


    算了,先由他去吧,姬忽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理高渠彌與姬亹兩個。


    隻要他們兩個不公然造反,他們愛咋地咋地。


    周都,天子桓王駕前,士蒍正在對天子說著自己的計劃。


    首先,他提議天子先按照姬忽提出的建議實行推恩。但他的計劃與周公一樣,都是先從最強大的鄭國開始,美其名曰試行,其實就是先削弱諸侯中,對他們威脅最大的鄭國。


    其次,重建天子六軍。天子本來有六軍的,可是後來昭王南征,落水而死,這六師也就縮水了。說是有六軍,實打實算的話估計隻剩了三軍,甚至有可能連三軍都不到。這也是為何當初在征討鄭國的時候,天子會叫上陳蔡衛三國的原因。


    最後,就是天子以後不能再實行分封了,因為天子手中的地已經很少了,再分封下去,將來就壓不住其餘諸侯國了。


    對於天子的子孫,士蒍的建議是,除了將來繼承天下的那個以外,其餘的通通趕到別國去,他們留在這邊,對天子來說遲早都是威脅。


    而且他還提出了以賢立儲,就是從天子的幾個兒子裏選出一個最優秀的作為世子。


    這當然是與周禮不符的,所以很多大臣對此持反對意見,紛紛進言要治士蒍禍亂周禮之罪。


    但當今天子自然不是昏庸之輩,所以他聽進去了士蒍的話,但卻沒有明確表示會用,隻是說自己將來會考慮的。


    能達到此等成效,士蒍當然是滿意的,畢竟對他來說,這周朝以周禮治天下,這大周未崩,明著違背周禮還是有風險的。


    但今天天子能這樣放任自己提出建議,那就代表著這件事將來可為。


    所以士蒍心中暗喜:成了,隻要周朝能再挺幾代,自己的家族也將多獲得一些利益。


    本來他對周王室是有意見的,想著繼承先祖的遺誌,將其拉下馬來呢。


    可是隨著如日中天的曲沃一脈被終結,他的夢想也最終化為了泡影。


    後來他也就幹脆死心了,但是他卻把自己夢想的覆滅歸罪到鄭國的姬忽了。天子對他們士氏的仇他可以以後報,但是他與姬忽的仇,他是立馬就要報的。


    之前去鄭國被羞辱的仇,他可是記下了,發誓一定要報仇。正好這不是被天子相中了嘛,借著天子的權威滅一滅鄭國的威風,在他看來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法子。


    而且他還得到遠在家中的大兒子士缺的書信,說是自己的小兒子士轂去了鄭國,現在投在鄭侯手下效力了。


    當時可把他氣壞了,大罵了士轂不孝之後,便將怒火都轉向了鄭侯姬忽。


    他發現,自從跟這個姬忽沾上邊,自己可是一件好處都沒有撈著,盡是一天天的吃虧了。


    那時侯的人迷信,士蒍覺得自己和這姬忽命裏犯衝,故而想著有朝一日能除掉姬忽,或者將其拉下馬,這樣他就能時來運轉了。


    然後靠著自己現在的在朝中的地位,為家族攫取更多的利益,尋機再報先祖之仇。


    所以,士蒍才一直針對姬忽的鄭國。


    看天子聽了自己的建議,對自己感覺大好,士蒍趁熱打鐵,開始又對天子建議起來。


    “大王,依臣看,這鄭國這些年在列國橫行霸道慣了,估計不會奉大王的命令推恩吧。”


    “愛卿何以這樣認為?”天子不可思議地看著士蒍道。


    據天子所知,這個法令就是姬忽提議的呀,之前莊公在位時,他就怕這莊公為人剛烈,不肯這麽做呢。可現在是姬忽在位,他不可能自己帶頭對抗自己製定的政策吧。


    其實這點天子還真想錯了,這方案雖然是姬忽提的,可實行和推行的人又不是姬忽,要是真是自己推行,他肯定第一個聽天子的話。


    可現在的問題就是,這件事不是他在做,那這個法令就跟自己沒什麽關係了。天子你愛咋咋地,隻要不影響鄭國發育,姬忽才懶得理他。


    士蒍便解釋起來:“俗話說,在其位謀其政,這法令雖然是鄭侯做卿士時出的,可現在他作為一國之君,肯定不能讓自己國家的實力受損。所以依臣看,鄭侯此次,必然抗命。”


    天子被士蒍這麽一說,嚇得一激靈。


    是呀,在其位謀其政,自己當初還是公子的時候,每天就隻顧著吃喝玩樂,咋會想這麽多事。


    現在當上了天子,每天考慮的事就更多了。他不能讓自己有一分一毫的失誤,一次錯誤對普通人來說沒有什麽,對他大周的天下來說,後果就是毀滅性的。


    “那依愛卿之言,朕應該怎麽做?”


    麵對天子的詢問,士蒍好像勝券在握一般,侃侃而談道:


    “為防止鄭侯不遵王命,屆時狗急跳牆與我王師對壘,吾建議先削弱鄭國軍力,再增強我大周王師,然後聯合幾個強大的諸侯國,再一起施加壓力,逼鄭侯將吃進去的土地,都吐出來。”


    “鄭國現在鐵板一塊,怎麽削弱呢?”天子對士蒍的建議不是很看好。


    “非也,鄭國並非大王表麵上看到的那麽團結。大王隻知鄭國地盤大,軍隊多,但不知道這鄭國掌軍之人與國君的關係是有疏有近的。”


    天子一聽,立馬產生的興趣,便開始繼續詢問士蒍。


    隨後士蒍便向天子解釋了鄭國鎮守曲沃的高渠彌和姬亹不服姬忽繼位的事情。還有鄭國的項地駐守的祝氏,仗著早些年莊公的寵信,在當地十分腐敗,早就不是當時的鄭軍強師了。


    現在鄭侯手下,唯一能調動的就是這中軍,由其親自接待的南宮長萬帶領的中軍。


    天子聽完士蒍的解釋,也是明白了過來,原來這鄭國看似強盛,實則已經是危機四伏了。


    鄭國內部現在有三個派係,一個是姬亹高渠彌不服姬忽的反對派,一個是以祝氏家族為首的保守派,最後一個才是姬忽領導的鄭國強硬派。


    一個國家一旦這樣了,要是國君再不進行改革的話,將來一定會持續分裂下去的,而這恰恰是天子和士蒍最想看到的。


    但是天子和士蒍都知道姬忽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所以他們必須考慮到接下來的變數。


    知道了敵方的劣勢後,天子也就能戰勝這當今天下第一諸侯了。


    於是天子便下令:“傳朕命令,鄭侯當年助朕伐晉,朕今感念其德,故將其子姬亹分我曲沃伯,望其感念王恩,永為我大周藩屏。此外,吾大周將要推行推恩,就從鄭國開始,將其地一分為二,分二成與鄭先君幼子子嬰。鄭氏四代為卿,拱衛王室,勞苦功高,又兼首推新令,故朕賜以公爵,世襲罔替。”


    天子令下,群臣皆讚天子仁德。


    士蒍在讚歎中,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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