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開場,在一個不知道啥年月的民國時期,有個祖傳皂坊。那天,陽光照在皂坊的老木門上,白梔“吱呀”一聲推開了門。好家夥,這門一推開,三十六盞皂模燭台,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時淌下了血淚。一股腐壞的桂花油,還夾雜著屍蠟的怪味兒,“唿”地一下撲麵而來。白梔往工作台上一瞧,那兒擺著枚蜂蠟皂,嚇人的是,這皂上還嵌滿了人齒。就在這時,祖母臨終前的話,“嗡嗡”地在她耳邊響起來:“第七代皂娘,得用自己的脊骨煉引魂皂。”


    這時候,調香師祝九爺來了。這人打扮得也怪,脖頸上圍著條皂絲圍巾,那圍巾時不時還簌簌地蠕動。他“當當”叩響青銅研缽,慢悠悠地說:“這皂方早該斷了。你祖母閉眼之前可說過,啟封陳年皂基得備七桶無根水。”白梔沒吭聲,摩挲著皂體表麵的指紋紋路,指甲不小心刮到一處凹陷。她湊近借著天光仔細一瞧,嘿,齒縫間卡著半片青灰色的指甲。這還不算完,皂台的銅鏡裏,忽然映出她背後跪著個沒臉的皂人。白梔“嗖”地迴頭,隻見祝九爺的圍巾,正勒緊梁上掛著的空白皂牌,這一幕,可把人嚇得夠嗆!


    日子就這麽過著,有天寅時,更聲還沒響呢,白梔就被油脂沸騰的聲音給驚醒了。月光透過格柵窗,在牆麵上投射出一個個皂泡狀的陰影。白梔心裏“咯噔”一下,攥著斷裂的犀角梳坐了起來。這一坐起來可不得了,她發現那枚人齒皂竟然膨脹裂開了!九道血線順著皂紋“哧溜哧溜”地爬行,在青磚地上竟然匯成了往生咒文。


    第二天早上,晨露還沒幹呢,白梔出門,在碼頭被貨郎鄔七給攔住了。這鄔七可是個走街串巷三十年的獨臂老漢,就見他托著桃木貨箱的手背,竟然凸起了皂泡。他一臉神秘地說:“姑娘,當心皂中魄。你迴坊前三日,城西浣衣的柳姑,她捶打的每件衣裳都滲出人臉油漬,可邪乎了!”白梔聽了,心裏直發毛。


    白梔覺得這事兒透著古怪,就跑到宗祠暗閣深處去尋根究底。在那兒,她翻到了半卷宣統年間的《皂經》。那脆裂的桑皮紙上記載著光緒年間的事兒,說是白氏皂娘為了求瘟疫平息,把病患煉成皂人供奉。書裏還有工筆插圖,畫著那祭壇的慘狀,十三具皂化的屍身圍著青銅甑,甑裏還浮著一張跟白梔八分相似的皂雕麵容。掌燈人伸出枯槁的手指,在族譜上劃拉著說:“那批引魂皂當年分藏在七口井裏,你祖母是末代守坊人。”白梔再一瞧,1968年的記載頁上,竟然印著祝九爺年輕時的皂紋掌印,這到底是咋迴事兒呢?


    後來,在地窖裏,燭火忽明忽暗地搖曳著。白梔把人齒皂按進青銅甑的裂痕裏。祝九爺呢,撕開圍巾,正往甑裏滴蠟。這時候,“劈裏啪啦”,房梁上突然墜下千百顆皂化眼球。緊接著,七道白影從皂甑裏鑽了出來。最末的那個皂人,“嘶啦”一聲剝落表皮,露出的五官竟然和宗祠壁畫上的一模一樣。皂人惡狠狠地說:“該償罪了。”說著,指節就往祝九爺眼眶裏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青銅甑突然迸發出一道青光。白梔低頭一看,臂彎上浮現出了皂紋。這時候,她突然明白了母親難產時留下的血書——原來白氏血脈,生來就是引魂皂的活體皂模!


    這事兒越來越邪乎了。有一天,暴雨“劈裏啪啦”地衝刷著廢棄皂井。白梔一咬牙,把祖傳皂種拋進了雷火裏。這一下可不得了,青銅甑從井底“咕嚕咕嚕”地升了起來,四十九道怨魂隨著皂泡凝成了毒霧。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時候,祝九爺的屍身突然抱住皂人,“撲通”一聲躍入甑中。這一跳,從他蠕動的圍巾裏還掉出半片指甲。白梔仔細一瞧,好家夥,這竟是白氏先祖用罪人血肉煉化的鎮魂皂。


    等到晨光終於刺破毒瘴的時候,六口井裏的皂種都化作膿水滲入了地脈。白梔拿起最後半塊皂,走到運河邊,“噗通”一聲把它沉入了運河。看著水麵倒影裏的皂人漸漸消散,白梔心裏五味雜陳。這時候,貨郎鄔七在巷尾收起貨箱,他那獨臂的斷麵,不知啥時候竟然變成了皂化的蜂窩狀。這一場驚心動魄的事兒,就這麽結束了,可留下的那些詭異畫麵,讓人一想起來,後背就直冒冷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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