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翻開處,露出了一顆朱砂痣,那鮮豔的紅色在鮮血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這粒朱砂痣,正是墨晚風當年為她點守宮砂的位置。她看著那粒朱砂痣,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仿佛陷入了某種幻覺之中。


    她顫抖著雙手,開始剜著那血肉模糊的痣,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鮮血不斷湧出。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機械地重複著這個殘忍的動作,直到看見白骨。“此砂不褪,此情不滅。”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了被她刺穿的朱砂痣上。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悔恨,口中喃喃道:“為何……為何你要如此……”房間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聞心蘭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淒涼、孤獨。


    聞心蘭望著那露出傷口仿佛真的成了永不褪色的朱砂痣,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墨晚風的過往種種,心痛如絞。突然,血淚不受控製地從她眼眶中噴湧而出,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滾而下,滴落在滿是血跡的地麵上。


    “你既刻骨為約,為何獨留我一人相思斷腸!”她聲嘶力竭地怒吼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悲慟,仿佛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積壓在心底的痛苦全部宣泄出來。


    在癲狂的情緒驅使下,她雙手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用力地撕扯著。幾縷頭發被扯下,她卻渾然不覺疼痛。這時,她發現發根處竟暗藏著一絲異樣——那是一根細細的發絲,與她的頭發交織在一起。


    她顫抖著手指,輕輕撚起那根發絲,仔細端詳,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原來,這竟是墨晚風離開的前夜,偷偷將二人的發絲編作的同心辮。曾經,她對這一切毫無察覺,如今真相大白,卻已物是人非。


    “墨郎……”她嘴唇顫抖著,低低地唿喚著,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手中的發絲仿佛帶著墨晚風的溫度,可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卻早已不知去向。她緊緊攥著那根發絲,身體無力地癱倒在地,周圍的空氣都彌漫著無盡的哀傷與淒涼。


    聞心蘭跪在那老桃樹的殘根旁,指尖用力地摳進粗糙的樹皮,木刺深深地紮進她的血肉之中,可她卻渾然不覺。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糊滿了她的臉龐,那憔悴的麵容寫滿了痛苦與絕望。


    她顫抖著雙手,抓起地上沾著鮮血的土塊,用力地往自己的心口捶去,口中聲嘶力竭地喊道:“傻子!蠢貨!為什麽不等我!?!”那嘶吼聲中混著哽咽,仿佛鈍刀一般割著她的喉管,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悲慟。“你教我背《上邪》,自己倒做了逃兵...”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帶著濃濃的哀怨與不舍。


    突然,她的目光被不遠處那方裂成三瓣的青石案吸引,像是著了魔一般,她撲了過去。額頭重重地撞在那刻著“丙申年三月初七”的刻痕上,“咚咚”的撞擊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刺耳。“那日你替我擋了爹的戒尺,如今誰來擋這剜心的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悲痛欲絕。


    鮮血順著石紋緩緩流下,竟流成了“晚風”二字。看著這兩個字,聞心蘭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發瘋般地用袖子去擦,想要擦掉這讓她痛徹心扉的字跡,仿佛這樣就能擦掉命運早已寫下的殘酷判詞。她的雙手不停地揮舞著,袖子上沾滿了鮮血和塵土,可她依舊不肯停下,直到筋疲力盡,癱倒在青石案旁,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淚水無聲地滑落。


    聞心蘭失魂落魄地坐在那昏暗的房間裏,眼神空洞地望著妝奩。她機械地打開,突然,半盒胭脂從裏麵掉了出來。那胭脂早已幹結成褐色的痂,仿佛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她顫抖著伸手,蘸著滿臉的淚水,試圖用那幹涸的胭脂上妝。指尖在銅鏡上慌亂地劃動著,口中喃喃自語:“你看啊...你送的簪子我還戴著...”說著,她頭上的銀簪隨著她的動作晃動,而她卻突然猛地一用力,銀簪刺破了掌心,鮮血瞬間湧出。她看著那簪子,眼中滿是痛苦與怨憤,“你說簪在人在,如今簪未斷,你怎麽敢...怎麽敢...”聲音帶著哭腔,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迴蕩。


    就在這時,天空中烏雲密布,暴雨忽至。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地麵上,濺起無數水花。聞心蘭像是被什麽驅使著,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裏,跪在那秋千的殘架下。她的眼神中透著決絕,攥著那早已腐爛的麻繩,緩緩地往自己的脖子上纏,口中念念有詞:“你既刻骨為簪,我便以魂為索!”


    然而,麻繩終究太過脆弱,在她用力拉扯時突然斷裂。她一個踉蹌,栽進了那個曾經埋信的土坑。腐土瞬間嗆進口鼻,她劇烈地咳嗽著,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流淌。“書呆子...你出來罵我啊!罵我亂跑罵我闖禍...”她在泥水中掙紮著,雙手胡亂地揮舞,泥漿從指縫中不斷漏走,“就像那年我弄丟你的《策論集》,你氣得三日不理我...”


    她的聲音漸漸微弱,在暴雨的肆虐聲中幾不可聞,整個人蜷縮在泥坑中,仿佛被這世界所遺忘,唯有那無盡的思念和痛苦,如影隨形。


    聞心蘭失魂落魄地在院中徘徊,她的眼神渙散,仿佛被抽去了靈魂。當她的手摸到井沿時,指尖觸碰到了刻在上麵的字跡——“戊戌年臘。”那是他用心頭血刻的。


    她的雙眼瞬間瞪大,充滿了瘋狂與絕望,突然探身朝著深邃的井底嘶聲力竭地喊道:“墨晚風!你出來!”她的聲音在井中迴蕩,撞擊著井壁,恍惚間,那迴聲竟化作了他熟悉的嗓音,仿佛在迴答:“我在配藥...”


    聞心蘭聽到這似幻似真的迴答,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嘴裏嘟囔著:“好,我來幫你!”說著,準備縱身一躍。


    就在這時,“小姐不可!”一聲急切的唿喊傳來,趕來的丫鬟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試圖阻止她的瘋狂舉動。聞心蘭被丫鬟抱住,無法掙脫,頓時怒從心起,反手用力抓破了丫鬟的臉頰,大聲吼道:“滾開!你們把他藏哪兒了!”


    在掙紮間,她忽然瞥見丫鬟腕上係著的五色絲,那鮮豔的顏色刺痛了她的雙眼。她定睛一看,正是墨晚風在端午時贈給自己的長命縷。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像一頭發狂的野獸,一口咬住絲絛,拚命地拉扯,生生將其扯斷,嘴裏還罵罵咧咧:“這是他的!你們這些偷魂的賊!”此時的她,已完全陷入了瘋狂,在丫鬟的懷裏掙紮扭動,眼神中滿是憤怒與絕望。


    夜半時分,漆黑的天空被一道驚雷猛然劈開,耀眼的閃電如銀蛇般亂竄,緊接著“哢嚓”一聲巨響,房梁竟被驚雷生生劈開。塵土彌漫間,聞心蘭被這聲響驚醒,她的眼神中透著瘋狂與執著,赤著腳便衝進了那廢墟之中。


    她在淩亂的瓦礫堆裏瘋狂地翻找著,每拾起一片碎瓦,都小心翼翼地貼在耳邊,嘴裏喃喃自語:“你聽!這是那年除夕,我們躲在被窩分食年糕的聲響...”臉上浮現出一絲虛幻的笑意,仿佛又迴到了那段溫馨的時光。可轉瞬之間,她的神情又變得猙獰,憤怒地摔碎了手中的瓦片,大聲吼道:“不對!這是他咳血的聲音!”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無盡的悲慟與絕望。


    在不斷的翻找中,她的手終於摸到了灶膛深處,那裏有未燃盡的信箋。她顫抖著將其取出,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焦黑的“與子偕老”旁竟添著新墨,上麵寫著:“吾思妻心蘭”。聞心蘭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的手不停地哆嗦著,眼神中滿是痛苦與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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