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幾日跋涉,一行浩浩蕩蕩的車隊緩緩駛入臨江城,十幾輛馬車揚起的塵土,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喧囂。


    宣傳威麾下的甲士們雖已換上便裝,然而那周身散發的凜冽殺氣,卻如影隨形,任誰瞧上一眼,便知這些人絕非尋常家丁可比。


    沐晨稍作安頓,便獨自前往拜訪通判盧守亭。隻見他穩步上前,恭敬行禮:“沐晨拜見盧大人。”


    盧守亭滿臉堆笑,連忙迎道:“久仰秉義郎大名,今日一見,實乃盧某之榮幸。”


    這通判之職,多由從六品京官派任到地方擔任,到了地方則為從四品官職,故而在品階上,盧守亭確比沐晨高出不少。


    但宣都尉的飛書中早已詳述,此子前途無量,一年時間已是皇家心腹,斷不可視作尋常下屬對待,況且其此番身負三皇子的秘密任務,定要暗中護其周全。


    盧守亭身處同一陣營,對沐晨的事跡也早有耳聞,因此言談舉止間,自是透著三分禮敬。


    沐晨謙遜地迴道:“盧大人過獎了,愧不敢當。”


    盧守亭微微點頭,接著說道:“宣大人所托之事,我已安排妥當。沐府自秉義郎家中遭遇變故後,便一直封存至今。因無人問津,故而贖迴所需不過四千餘兩銀子,價格也算公道。”沐家當年滿門抄斬,這宅子在旁人眼中自是晦氣,所以長久空置,無人願意購置。


    沐晨聽聞,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連忙說道:“多謝大人費心,我稍後便去辦理交錢備案之事,取迴房契地契。”


    盧守亭本欲開口,告知沐晨若銀錢不夠,官家可為其擔保,日後再補齊即可,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沐晨手頭的錢財頗為充裕,四千兩還價或者遲疑都不曾有一分。


    盧守亭斟酌片刻,又開口問道:“秉義郎,聽聞你此番前來身負重任,如今購置房產,可是打算長駐臨江?”


    沐晨坦然答道:“不瞞大人,此次前來確有任務在身,不過預計數月之內便可完成,屆時仍要返迴南江。”


    盧守亭聞言點點頭,說道:“我猜想也是如此。秉義郎若有任何需要協助之處,盡管開口,切勿見外。”


    沐晨拱手致謝:“多謝大人。眼下確實有一事想向大人請教。”


    盧守亭迴道:“秉義郎但說無妨。”


    沐晨目光專注,問道:“想向大人打聽一下臨江如今的人事關係以及各陣營的情況。”


    宣立勳的信中並未提及沐晨任務的詳情,既然是秘密任務,盧守亭自然不便多問。


    但沐晨此刻這般詢問,盧守亭心中大致有了兩種猜測:其一,三皇子對自己有所不滿,派人前來調查;其二,派人來協助自己對付太守張東耀等人。


    盧守亭略作思索,心想沐晨一到便先來拜訪自己,又想到宣都尉的囑托,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盧守亭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先前王致遠在任時,諸事還算好辦。如今這張東耀,手段著實厲害。”


    言罷,他便將臨江的情況事無巨細地向沐晨一一道來。沐晨則凝神細聽,仔細篩選著其中可用的信息,心中暗忖,難怪前身一家會淪為張東耀的墊腳石,此人慣於使用非正常手段達成目的。


    就如前任太守,本應押解至京城,卻突然在牢中自縊身亡,事後又迅速定案為畏罪自殺。這般行徑,雖說違規,但因三方都默許了王致遠的死,此事便也草草了結。


    可見張東耀此人手段確有一套,當初自己若不是有皇家信物護身估計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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