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敵乍臨,危局待破


    齒輪咬合聲戛然而止的刹那,林深聞到了腐爛銀杏葉浸泡在鐵鏽裏的腥甜。


    顧言的手掌還覆在他眼前,可那些凝固在青銅齒尖的血珠突然折射出妖異的紫光,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浸泡在陳年血漿中。


    \"三垣四象的螻蟻也敢窺探天門?\"沙啞的嗓音裹挾著青銅鏽屑撲麵而來。


    靈犀掌中熔化的銅錢突然發出尖嘯,在半空凝結成二十八宿星圖。


    那些懸掛的血珠應聲墜落,在觸地瞬間化作無數血色蜉蝣,將星圖啃噬出千瘡百孔。


    黑暗如同被無形的手揉捏成人形,黑袍長老的輪廓在齒輪陣列盡頭逐漸清晰。


    他每踏出一步,林深腕間的篆文倒計時就加速三倍,青銅懷表的玻璃表麵竟滲出細密血珠。


    顧言突然悶哼一聲,鎖骨下篆文裂帛之聲陡然尖銳,那些暗紅紋路竟如活物般朝著心髒方向逃竄。


    \"把昭明之器交出來!\"黑袍長老枯槁的手指劃過虛空,懸浮的時間塵埃突然凝成萬柄青銅戈矛。


    林深懷中的銀杏木牌突然震顫著浮空,木紋中滲出的血珠在眾人頭頂織就血色穹頂。


    第一支戈矛刺中穹頂的瞬間,整座空間迴蕩起十二年前除夕夜的鍾聲。


    \"低頭!\"靈犀甩出七枚龜甲,龜裂的紋路在空中拚出北鬥陣圖。


    顧言拽著林深撲向那具血鏽青銅甲胄,甲葉縫隙滲出的銀杏香突然變得滾燙。


    黑袍長老的冷笑聲中,林深看到自己映在懷表玻璃上的倒影正在褪去歲月痕跡——二十四歲的輪廓正被血色月光一點點洗成少年模樣。


    \"時間囚籠的滋味如何?\"黑袍長老枯瘦的指尖輕叩,整片齒輪陣列開始逆向旋轉。


    靈犀的星圖徹底崩碎,那些血色蜉蝣突然聚合成鍾樓幻影。


    林深握緊懷表的手青筋暴起,表盤玻璃突然映出沈星河墜落時的場景——這次他終於看清,瀕死的少年嘴唇翕動的口型是\"小心顧言\"。


    懷表機芯爆發出清越鳴響,林深感覺有冰涼液體順著腕骨滲入血管。


    當他再次抬頭,瞳孔已然變成青銅鏽色:\"你弄錯了兩件事。\"銀杏木牌突然嵌入懷表凹槽,木紋與齒輪嚴絲合縫地咬合,\"第一,這不是昭明之器——\"


    血色穹頂轟然炸裂,萬千時間塵埃凝成十二道青銅鎖鏈。


    林深的聲音與十二年前的鍾聲重疊:\"這是困住你們的囚籠鑰匙!\"懷表逆行的指針突然刺破表盤,黑袍長老腳下的齒輪陣列應聲塌陷,那些逆向旋轉的齒牙竟開始吞噬黑暗能量。


    靈犀趁機咬破指尖,血珠點在顧言鎖骨篆文上:\"震位生門,快!\"七枚龜甲裹著燃燒的銅錢嵌入青銅甲胄,甲葉縫隙突然迸發出銀杏葉狀的火焰。


    顧言悶哼著扯開衣領,胸口的篆文正與甲胄產生共鳴,那些逃向心髒的血紋被強行拽迴皮膚表麵。


    黑袍長老的兜帽被氣浪掀開半寸,林深瞥見他脖頸處蔓延的銀杏葉狀屍斑。


    那些本該枯萎的葉片紋路中,竟湧動著與沈星河墜樓時相同的暗紅光芒。


    懷表玻璃突然映出詭異畫麵——十二年前的火災現場,黑袍長老的身影正從父母焦黑的指縫間抽取某種銀色絲線。


    \"小心時空亂流!\"靈犀的尖叫被齒輪轟鳴吞沒。


    黑袍長老枯爪般的右手穿透血色屏障,指尖距離林深咽喉僅剩半寸時,那具青銅甲胄突然自動解體。


    三百六十片甲葉化作漫天銀杏,每片金葉邊緣都流轉著血色篆文,將黑袍長老的手掌釘在虛空之中。


    顧言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他鎖骨下的篆文正在吞噬甲葉能量:\"林深...這些甲片在抽取我的記憶...\"血淚順著他眼角滑落,墜地的瞬間竟化作細小的青銅齒輪。


    靈犀慌忙翻找符籙,卻發現所有黃紙上的朱砂符咒都變成了倒寫的\"昭昭天命\"。


    黑袍長老發出夜梟般的厲笑,被釘住的手掌突然自行斷裂。


    斷腕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如瀝青的時光殘渣:\"遊戲才剛剛開始,宿命之子。\"那些黑色流體落地即凝成十二尊青銅人俑,每個人俑的麵容都是林深不同年齡段的模樣。


    懷表突然脫離林深掌控,懸浮在眾人頭頂瘋狂自轉。


    當表盤背麵浮現出沈星河的麵容時,黑袍長老剩餘的手掌猛然握緊:\"第二件錯事呢?\"


    林深握住靈犀顫抖的手,將染血的銀杏木牌按在顧言心口:\"你們不該讓星河的記憶蘇醒。\"木牌裂紋中湧出的不是血,而是清澈如月光的銀色流體。


    顧言突然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他胸口的篆文如活物般掙紮扭曲,最終在銀光中凝成半枚青銅鑰匙的形狀。


    黑袍長老的身影突然虛化,化作萬千青銅碎屑:\"那就讓輪迴見證...\"他的低語被突然啟動的齒輪陣列絞碎,整片空間開始縱向折疊。


    林深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瞥見,那具空蕩蕩的青銅甲胄內部,赫然印著父親工作室的火漆印章。


    當折疊的空間將眾人拋向未知維度時,懷表玻璃最後一次映出眾人倒影——這次不止是十二年前的模樣,每個人的身影都重疊著無數時空碎片。


    林深伸手接住一片墜落的銀杏,葉片背麵用血寫著2008年的日期,而那個日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成......青銅碎屑尚未落地,顧言後頸的寒毛突然根根豎起。


    靈犀拋出的銅錢堪堪擦過他的耳畔,在虛空中撞出金鐵交鳴的火星。


    \"小心!\"林深指尖的銀杏木牌驟然發燙,那些嵌在木紋裏的血珠突然倒流迴血管。


    他清晰看見顧言背後的空氣泛起屍斑狀的漣漪,黑袍長老枯槁的手指正從時空褶皺裏探出,指尖凝結的青銅鏽屑已化作淬毒利刃。


    懷表齒輪發出瀕臨崩壞的嘶鳴,林深來不及思考,反手將銀杏木牌拍在顧言後背。


    木牌表麵龜裂的紋路突然活過來,順著顧言的脊椎瘋狂生長,刹那間在他皮膚表麵織就血色經絡。


    那些流淌著青銅鏽色的血管裏,竟傳出十二年前除夕夜的鍾聲。


    顧言猛然轉身,瞳孔已變成齒輪咬合的同心圓。


    他鎖骨下的半枚鑰匙篆文突然爆裂,飛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星圖——正是靈犀先前被啃噬殆盡的陣圖。


    黑袍長老的毒刃刺中星圖的瞬間,整片空間響起萬千鍾表同時報時的轟鳴。


    \"就是現在!\"靈犀咬破舌尖,噴出的血霧染紅了倒寫的\"昭昭天命\"。


    那些朱砂符咒遇血即燃,將黑袍長老枯瘦的身影映照得如同皮影戲裏的妖魔。


    林深趁機抓住顧言手腕,兩人掌心的銀杏木紋與青銅鏽跡竟完美咬合,迸發的銀光中浮現出沈星河墜落時攥緊的懷表鏈條。


    黑袍長老的兜帽被氣浪掀飛,露出爬滿銀杏葉屍斑的頭顱。


    那些本該枯萎的葉片紋路裏,此刻正滲出與顧言血管中相同的青銅液體。\"原來如此...\"林深突然看清屍斑中心閃爍的暗紅光點,正是父母火場裏那塊焦黑木牌的殘片形狀。


    時空在此刻出現詭異的疊影。


    當黑袍長老的毒刃突破星圖桎梏時,顧言突然做出了十二年前沈星河墜樓時的動作——他左手攥住刺來的利刃,右手食指以血為墨,在虛空畫出燃燒的篆文。


    林深腕間的倒計時瘋狂閃爍,懷表玻璃竟映出兩個重疊的時空:2008年的大火正在吞噬2023年的齒輪陣列。


    \"破!\"兩人異口同聲的暴喝震碎了懷表玻璃。


    那些飛濺的碎片並未墜落,反而懸浮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黑袍長老的毒刃突然調轉方向,裹挾著時空亂流刺向他自己眉心。


    老人脖頸的屍斑瘋狂蠕動,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凝成青銅麵具。


    麵具墜地的脆響中,靈犀突然發出痛唿。


    她手中燃燒的符籙盡數化為灰燼,灰燼裏浮現的卻不是卦象,而是林深父親工作室的火漆印章圖案。


    更可怕的是,那些灰燼正自發重組,逐漸拚湊成黑袍長老的輪廓。


    \"他要獻祭整個空間!\"顧言拽著林深急退,卻發現落腳處的地麵已變成粘稠的時光沼澤。


    黑袍長老的斷腕處湧出瀝青狀物質,那些黑色流體正在吞噬星圖殘留的光芒。


    靈犀瘋狂翻找龜甲,卻發現所有占卜器具都覆蓋著血色冰霜。


    懷表殘片組成的北鬥突然開始逆向旋轉。


    林深感覺有冰冷齒輪在血管裏滾動,他抓住顧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還記得星河最常說的那句話嗎?\"兩人掌心的木紋與鏽跡再次交融,這次竟在胸前凝成完整的青銅鑰匙。


    鑰匙成型的刹那,黑袍長老的咒語戛然而止。


    老人渾濁的眼球突然暴凸,枯瘦的指尖死死按住脖頸屍斑——那些銀杏葉狀的痕跡正在瘋狂抽搐,仿佛有無數青銅螞蟻在皮膚下遊走。


    靈犀趁機甩出七枚燃燒的銅錢,火焰中赫然顯現出沈星河墜樓前最後的口型。


    \"小心...時空錨點!\"顧言突然噴出帶著齒輪碎片的血沫。


    他胸前的鑰匙紋路開始溶解,那些液態青銅順著血管倒流進林深體內。


    兩人腳下的時光沼澤突然凝固,化作鏡麵般光滑的青銅地板,倒映出的卻不是此刻的場景,而是十二年前那場火災的完整過程。


    黑袍長老發出困獸般的嘶吼,他脖頸的屍斑突然炸開,噴湧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銀色絲線——與懷表映出的火災現場如出一轍。


    這些絲線觸及時空鏡麵的瞬間,整片空間突然響起瓷器碎裂般的脆響。


    \"他要引爆時空裂隙!\"靈犀的尖叫帶著哭腔。


    她手中的龜甲不知何時已拚成血淋淋的\"輪迴\"二字,那些筆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


    林深想要移動,卻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青銅地麵吞噬,二十四歲的軀體正在透明化。


    顧言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將正在溶解的青銅鑰匙狠狠刺入鏡麵。


    鑰匙與鏡麵碰撞出鍾磬般的清音,那些銀絲突然調轉方向,將黑袍長老層層纏裹成繭。


    老人最後的獰笑凝固在青銅麵具上:\"你們永遠破不開...\"


    話音未落,時空鏡麵轟然炸裂。


    無數時空碎片如鋒利的刀片席卷而來,林深在劇痛中看見每個碎片都映照著不同年份的自己。


    懷表殘片組成的北鬥七星突然解體,化作七顆燃燒的流星墜向不同時空維度。


    當最熾烈的白光吞沒視野時,林深感覺有冰涼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


    顧言的聲音仿佛從水底傳來:\"抓緊木紋裏的血月...\"他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指尖觸感——那半塊銀杏木牌正在融化,木紋裏滲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沈星河眼角那顆始終未落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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