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界破曉,終章傳奇


    青銅穹頂墜落的黑色物質像活物般纏繞住張博士的羅盤,指針在玻璃罩內瘋狂旋轉著迸出火星。


    林阿滿的鏡麵化右腿突然痙攣,那些吞噬金雨的光斑正順著血管往心髒爬,每道紋路都在皮膚下凸起成青銅色的荊棘。


    \"小心!\"蘇老師撲過來用教案擋住突然炸開的鏡麵碎片,紙頁間夾著的銀杏葉突然泛起金光。


    林阿滿聞到她脖頸裂紋裏滲出的金色血液帶著槐花香,恍惚看見二十年前孤兒院那棵開滿白花的古樹。


    虛空中的陶瓷碗突然傾倒,黑紅血垢化作上百隻黑貓躍出。


    陳伯喂養過的獨眼狸花貓叼著腐爛蘋果躍上林阿滿肩頭,蘋果核裏鑽出的蛆蟲竟在鏡麵上蝕刻出藤蔓狀的救生梯圖案。


    \"鏡淵是活的!\"張博士突然扯開染血的襯衫,露出胸口用星圖紋身封印的青銅鏡殘片,\"它在吞噬我們的認知重構規則!\"他話音未落,黑袍人消散處突然升起六棱柱狀的鏡麵結界,每個切麵都映著不同時期的蘇老師——捧著教案的、係著藍圍巾的、在暴雨夜推開廢品站鐵門的。


    林阿滿手中的銅鏡突然燙得握不住,鏡框\"噬心\"二字滲出瀝青般的物質。


    那些物質觸到蘇老師墜落的金血,瞬間在虛空中凝成掛著冰棱的青銅鎖鏈。


    鎖鏈盡頭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某個龐大到超出認知的青銅結構正在鏡麵深處蘇醒。


    \"抓緊我!\"林阿滿用鏡麵化的右腿狠狠踏碎襲來的黑色觸手,飛濺的鏡渣竟在半空化作帶刺的玫瑰。


    他看見蘇老師教案裏飄出的銀杏葉粘在自己心口,葉脈正與皮膚下的青銅荊棘緩慢融合。


    當第108道金紋在葉麵上亮起時,整個鏡中世界突然響徹清越的鳳鳴。


    鏡淵守護者從崩塌的星圖中踏出時,黑袍人殘留的鏡麵結界突然扭曲成萬花筒。


    無數個蘇老師的影像同時舉起右手,無名指上的銅戒亮起令林阿滿頭痛欲裂的白光——那分明是他上個月偷偷塞進她信箱的銀杏葉標本,此刻卻在鏡淵法則下化作囚籠鑰匙。


    \"認知即牢籠。\"守護者的青銅麵具墜著冰錐,抬手凍結了正在吞噬張博士的黑色潮水,\"爾等的愛恨貪嗔,皆是鏡淵生長的養料。\"祂屈指彈飛陳伯的陶瓷碗,碗底血垢裏浮出二十年前那個跳樓學生的眼鏡,鏡片裂紋恰好與蘇老師頸部的傷痕重合。


    林阿滿突然聽見銅鏡深處傳來自己童年時的哭聲。


    暴雨夜的孤兒院窗前,某個係著藍圍巾的身影曾放下一袋舊玩具,圍巾末端沾著片濕漉漉的銀杏葉。


    林阿滿的瞳孔裏燃燒著青銅色的火焰,掌心的銅鏡正在吞噬他皮膚下那些遊走的荊棘。


    蘇老師頸間的金血忽然倒流迴裂紋,化作細碎的光點湧入鏡麵。


    無數記憶碎片在虛空炸開——暴雨夜沾著汙泥的藍圍巾、孤兒院窗台上凝結霜花的銀杏葉、二十年前墜樓少年眼鏡上蔓延的裂痕。


    \"原來如此!\"林阿滿的鏡麵化右腿突然迸裂,飛濺的碎片在半空凝結成108枚青銅鈴鐺。


    每枚鈴鐺裏都困著個蜷縮的嬰兒虛影,正是這些年被銅鏡吞噬的惡念具象。


    黑袍人幻化出的萬花筒結界開始扭曲,那些蘇老師的影像突然齊聲背誦起物理公式,聲波震得鏡麵泛起魚鱗狀波紋。


    張博士胸口的星圖紋身突然剝落,露出下方刻滿楔形文字的青銅皮膚。


    他狂笑著扯斷兩根肋骨,沾血的骨頭落地竟變成青銅鑰匙:\"認知重構需要錨點!


    阿滿,想想你藏起來的腐爛蘋果核!\"


    仿佛有銅錘敲擊太陽穴,林阿滿突然記起每次使用鏡子後,那些莫名出現在廢品站的腐爛蘋果都被他埋在槐樹下。


    鏡淵守護者的麵具突然裂開縫隙,露出下方與蘇老師極其相似的眉眼。


    虛空中的青銅鎖鏈發出尖嘯,鎖鏈盡頭浮現的巨樹根係竟由無數銅鏡拚接而成。


    當陳伯的陶瓷碗再次盛滿黑貓化成的血水,林阿滿的鏡麵化右腿突然穿透時空。


    他看見八歲的自己蹲在孤兒院牆角,手裏攥著的正是蘇老師當年遺落的銀杏葉標本。


    現實與虛幻的界限開始融化,黑袍人周身纏繞的嬰靈突然調轉方向,啃噬起他的鏡麵結界。


    \"就是現在!\"蘇老師將教案拍在虛空,紙頁間飄出的公式與銀杏葉上的金紋交織成網。


    林阿滿感覺心髒快要被青銅荊棘刺穿,卻在此刻聽見童年那場暴雨中細微的哼唱聲。


    銅鏡\"照膽\"二字突然流出血淚,那些淚珠墜地變成帶著鏽跡的鑰匙,精準插入眾人身上的鏡麵裂痕。


    天地間響起琉璃破碎的脆響。


    黑袍人的麵具應聲而裂,露出下方沒有五官的青銅麵孔。


    無數腐爛蘋果從裂縫中噴湧而出,每個果核都鑽出藤蔓纏住他的四肢。


    林阿滿的右腿突然恢複血肉之軀,而那些遊走的青銅荊棘全部匯聚到銅鏡表麵,凝成振翅欲飛的鳳凰紋路。


    \"認知...本就是我的一部分...\"黑袍人的身軀開始沙化,聲音卻帶著詭異的欣慰,\"等著吧,當青銅巨樹開花之時......\"話未說完便徹底消散,隻剩半片沾著槐花香的藍圍巾緩緩飄落。


    鏡淵守護者突然單膝跪地,青銅麵具完全碎裂。


    蘇老師頸間的傷痕溢出金光,在她眉心聚成銀杏葉形狀的印記。


    眾人腳下的鏡麵開始崩塌,顯露出真實世界的廢品站——暴雨依舊在下,那件裹著銅鏡的戲袍卻已化作灰燼。


    三個月後的深秋,林阿滿在槐樹下挖出第108個腐爛蘋果。


    果核裏蜷縮的蛆蟲早已變成青銅顆粒,拚出的地圖指向二十公裏外的老教堂。


    蘇老師撫摸著他右腿新生的皮膚,忽然將那片風幹的銀杏葉按在他胸口:\"你聽見了嗎?


    青銅巨樹在夢境裏生長的聲音。\"


    張博士寄來的明信片沾著深海氣息,背麵是用星圖繪製的警告圖案。


    陳伯的陶瓷碗昨夜莫名盛滿清水,水底沉著半副學生眼鏡。


    當林阿滿舉起重新拚合的銅鏡時,鏡中浮現的不再是紋路,而是某個係著藍圍巾的女人背影——她轉身瞬間,眉眼與鏡淵守護者如出一轍。


    銅鏡突然變得滾燙,在桌麵烙出鳳凰形狀的焦痕。


    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廢品站鐵門無風自動,某種帶著海腥味的霧氣正從地底滲出。


    林阿滿握緊蘇老師顫抖的手,發現她的銀杏葉印記在月光下泛著青銅色澤,而鏡麵倒影裏,他們的背後悄然浮現出枝椏交錯的巨樹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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