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那日捏到的東西,林媛的小臉兒都忍不住漲得通紅,不過再一想到某人如踩了地雷似的一蹦老高的樣子,又忍不住好笑起來。沒想到那個夏征,平日裏看著不正經的,居然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這麽可愛,就跟個純情的小男生似的。


    說起來當時的事也不能怪她,她當時是真的覺得硌得慌了,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麵想。不過在捏到那裏的時候,她是真的後悔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幸好這幾天,夏征都沒有在她眼前晃悠,不然的話,她肯定更尷尬了。


    其實這幾日也把夏征給嚇壞了,更要命的是,當天晚上他居然就夢到了跟林媛成親的場景,成親就成親吧,這是他這一年來最大的心願了。


    可是,成親過後,居然還夢到了洞房。林媛那嫣紅的小嘴兒,修長的脖頸,蓮藕似的胳膊,還有軟軟綿綿的……


    啪啪!


    夏征打了個機靈,伸手就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低聲嘀咕道:「混蛋!齷齪!你怎麽思想這麽骯髒?怎麽能這樣褻瀆媛兒?還不快迴去?再不老實,爺,爺就把你給切了!」


    瞪著某個鬥誌昂揚的小東西,夏征叫苦不迭,可是不管他是用意念壓迫還是用手下按,都不能讓它屈服。


    沒辦法,夏征隻好衝進浴桶來了個冷水浴才算了事。


    沖了個涼水澡,夏征的精神反而有些萎靡起來,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堂裏,身子雖然是衝著門口的,但是眼睛卻總是往林媛的房間瞧。


    當六子興沖沖迴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家少東家一臉哀怨地盯著某人緊閉的房門,滿臉的欲求不滿。


    嘿嘿一笑,六子湊到夏征耳朵邊,賊兮兮說道:「東家啊,你是不是想見老闆娘啊?那您就去唄,幹嘛嚇成這樣啊?」


    夏征正心不在焉,六子突然湊過來可把他給嚇了一跳,拍了拍心口,他一巴掌拍在六子腦門上:「誰說爺害怕了?爺有怕的時候嗎?啊?少在這裏編排爺!」


    「是,是,是。東家您膽大包天,啥都不怕!」六子點頭哈腰說著好聽的。


    「胡說八道!什麽膽大包天!」夏征哼了一聲,送了個大大的白眼給六子。


    轉念一想,問道:「你這是,剛迴來?」


    六子點頭如搗蒜:「是啊,老闆娘讓我去打聽孟家的事,我都打聽清楚了,這不,就趕緊迴來迴稟給老闆娘聽了。」


    「嗯。」夏征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唇角一勾,「走,爺也去聽聽,看看這丫頭到底想幹什麽。」


    說著,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往樓上跑去。


    六子嘴角一抽,還說不是害怕,連見麵都要找藉口,真是奇怪!


    當夏征和六子敲門時,林媛正羞紅著臉想著自己做的丟人事,一開門冷不丁見到了夏征,小臉兒更是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了。


    夏征掩飾地咳嗽了一聲,聲音有些結巴:「那個,六子打聽到消息了,我,我跟著過來看看。」


    林媛垂著頭,側了側身:「哦,進來吧。」


    「好。」夏征抿抿唇,又咳嗽了一聲,進門的時候還在跟林媛錯身時刻意地向後讓了讓。


    這兩人的異常,六子全都看在了眼裏,不禁又是納悶又是好奇,什麽時候這兩人這麽謙虛了?以前那聯手坑人二人組呢?


    正納悶著,六子腦門突然被夏征拍了一下:「發生麽愣,還不趕緊把你聽到的事說一說。」


    六子摸摸額頭,連連點頭,暗地裏不禁撇了撇嘴,這個東家,動不動就拍自己腦門,這個習慣可不好。


    話雖如此,但是六子還是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通。


    別看孟家酒坊表麵上很是風光,其實背地裏齷齪的很,以前駐馬鎮上不隻是孟家酒坊一家賣酒,還有不少別的人家,當然也不乏比他生意更好的人在。可是慢慢的,那些酒坊的生意就不行了,要麽出了假酒,要麽酒裏出了問題,讓人喝了以後不是肚子疼就是頭疼的,總之,沒幾年就全都關門大吉了。


    如此一來,孟家酒坊的生意就是一家獨大。雖然也有不少人懷疑過孟家,但是奈何孟家的酒裏也出了一些問題,隻是最後都被孟家家主給一一化解了。至於是如何化解的,外人就不知道了。


    林媛越聽越覺得這事蹊蹺,同時也為劉麗敏擔心起來。當初收購百年餅屋的時候,聽說孟家就在競爭對手的行列裏,隻是最後因為劉掌櫃幫忙化解了陳家的危機,那陳家小娘子才會把百年餅屋出售給她。


    現在想想,以孟同那樣的為人,不可能不對接手了百年餅屋的劉麗敏心有怨氣。但是他的確沒有出手為難,究其原因,就是那老東西看上了劉麗敏。


    怪不得這傢夥過年的時候,還給劉麗敏送水果呢!


    話雖如此,但是林媛和夏征兩人都十分肯定,駐馬鎮那些出事的酒坊,應該都是孟家背地裏倒的鬼。還有陳家,當初陳家宅子裏被人圍了,事後劉掌櫃覺得此事不簡單就派人去查了查,果然查到是有人收買了人手故意鬧事,想要威脅陳家小娘子。隻是沒想到,事情進展到一半就被林媛給截胡了。


    至於這個幕後之人是誰,想來也跟孟同脫不了幹係。


    「不僅是這些。」六子咽了口唾沫,越說越神秘,「我還聽說了一些別的事呢,這孟家家主啊是個老色狼,隻要是他看上的女子,不管你是良家婦女,還是青樓女子,也不管你是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已經嫁做人婦,他都會想方設法地把你弄到手。以至於這孟家府邸裏,光小妾就有不下二十個,哎呦呦,這老東西還真是厲害呢!」


    六子一邊說,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羨慕的神色。也許對於男人來說,能有這麽多女子相伴身邊,肯定是件幸福的大好事。


    林媛撇撇嘴,斜著眼睛睨了坐在一旁的夏征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夏征被她看得後背一陣發麻,趕緊義正言辭解釋道:「別看我!我可不是那種人啊!」


    「什麽人?那種人是哪種人啊?」林媛挑挑眉,根本就沒有打算因為他一句話就把他輕易放過去。


    夏征呲了呲牙:「就是,嗯,就是那個,好多女人的人唄!你放心,我肯定就你一個!」


    林媛哼了一聲,不再理他了,轉過頭來接著問六子一些別的事了。


    見她不再問了,夏征輕輕地鬆了口氣,幸好自己當初不好女色,從來沒有在院子裏收什麽丫鬟侍妾的,不然以後連媳婦兒都娶不到了。


    「他正妻呢?子女呢?」


    六子從溫香軟玉的美夢中迴過神來,吸吸鼻子,有些同情地說道:「正妻?她哪裏還有一點正妻的樣子,也就隻是白白有個名字罷了。府裏那些得寵的小妾,都比她這個正妻有臉麵。她啊,整個就是個老媽子!」


    雖然很是同情,但是林媛也知道一個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孟同的正妻若是強勢一些,也不會讓自己的地位這樣低下了,更何況她還給孟同生了一兒一女呢!


    「不過啊,別看她挺軟弱,她生的孩子倒是厲害。」六子眉頭飛揚,看好戲地叨念著:「你們知道為什麽孟府這麽多小妾,但是沒有一個人生出庶子來嗎?其實也不算是生不出來,而是生出來了以後,也根本就沒有能活過三歲的。」


    林媛夏征互望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都已經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孟春燕的大哥如何,他們沒有接觸過,還不是很清楚。但是孟春燕卻是見過多次的了,雖然有些沒腦子,但是關鍵是有膽子啊,謀害庶子的事,沒準還真幹得出來。


    「怪不得那天在李府,孟春燕會去找小姨的麻煩,原來她是誤會小姨勾引孟同那個老東西了。」林媛感嘆一聲,覺得孟春燕生在那樣的一個家庭,也真是夠倒黴的了。


    當然,更倒黴的是,她爹還妄想打她小姨的主意!


    夏征往椅子上一仰,饒有興致地看向林媛:「怎麽樣,想到了什麽好玩法了嗎?」


    林媛勾唇一笑,剛剛進門時的尷尬,因為某個送上門來的渣貨而不知不覺消弭了:「當然,動我無所謂,膽敢動我的家人,就是千刀萬剮也不解氣。」


    不過,到底該怎麽做,還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既然他那酒坊也是靠不正當手段做大的,我若是把他打垮了,應該也算是為那些無辜受累之人報仇了吧。」


    夏征眯了眯眼睛,湊到了林媛身邊,輕聲問道:「怎麽,你是看上了那個酒坊?」


    林媛外頭挑眉:「不行嗎?」


    「當然行啦!」夏征噗嗤一樂,「這孟家家主別看是個不正經的老色狼,但是他那個酒坊還真是不錯,特別是釀酒的技術。對了,最好啊,把他們家那個鋪子也一併收了,我聽說,他們家後院有口井,那井裏的水格外清冽。孟家酒坊能把酒釀好,跟那口井也有關係。」


    說到一半,夏征突然嘻嘻一笑,抬手托住了好看的下巴,露出了一個魅惑的笑容:「娘子啊,說實話,你這麽著急沖孟家酒坊下手,是不是不僅僅是因為小姨被欺負了?」


    林媛翻了個白眼,這人明明已經猜出了她的意圖,偏偏還要問她。不錯,她就是看上了孟家酒坊,有孟家的烈酒,再加上劉麗敏的果酒,以後對付鄴城的安家酒莊和醉仙居時,他們的勝算就大了一分。


    說起來,這個孟同也是可惡,同是好色,李昌就比他有原則的多,隻是經常出入青樓等煙花之地而已。但是這個孟同就人品低劣地很了,強搶民女的事都能幹的出來。若不是這次讓林媛給碰到了,以後還不知道這男人要禍害多少無辜女子呢!


    六子呆呆地看著這兩人笑得賊兮兮的模樣,不禁為那個孟家家主捏了把汗,這個老色狼真是夠膽大的,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這兩人,真是可憐!


    孟家酒坊的事要徐徐圖之,而林家坳那邊卻是已經快要鬧翻了天了。


    自從林建領下葬之後,林家孝不知道抽了什麽風,一迴來就吵著嚷著的要分家。林家忠兩口子忙著給大兒子戒五石散的癮,一開始沒心情理會他。後來這傢夥卻是越鬧越厲害,甚至還威脅林家忠說,若是不分家,他就把林永誠吸食五石散的事給散播出去。


    林家忠被他逼得七竅生煙,卻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把林家孝要像自己兒子那樣用繩子綁起來關在屋裏吧。當即就叫了楊氏主持分家的事。


    林建領去世了,楊氏的身子骨兒卻還硬朗著呢,至少還能在活個四五年,隻是因為老伴兒去世的打擊,她的精神愈發不好,家裏的活兒是幹不了多少了。


    幹不了活兒的老人,誰會願意給她養老?


    楊氏順理成章地成了老大難,林家忠不肯養,林家孝也不願意養,兩兄弟你推給我我推給你,誰也不鬆口!


    楊氏就這樣靜靜坐在角落裏的小凳子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從小寵愛的兩個兒子互相推諉,心裏已經麻木地沒有什麽感覺了。


    「行了,老三,就這樣說定了,你家兩個兒子還小,就讓娘跟著你們,還能給你們看看孩子!」


    李鳳娥撇撇嘴:「大哥可不要這樣說,好像我們就是為了讓娘給我們幹活才養活她似的。」


    林家孝也不甘示弱:「就是大哥,那你那邊還有個兒子離不開人呢,你怎麽不讓娘去給你們看著屋裏那個廢物?」


    「你說誰是廢物?說誰是廢物?」馬氏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自從兩個兒子相繼出事以後,她的精神就受到了極大地打擊,別人無心的一句話都能引發她極大地反應。這不,一聽林家孝說廢物二字,馬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紅的快要冒血似的。


    李鳳娥冷笑一聲,哼道:「誰是廢物還用別人明說嗎?你們這是僥倖,沒讓村裏人知道,要是讓村裏人知道了,就不僅僅是罵他廢物這兩個字了。」


    說完,李鳳娥把手裏的甜糕一掰兩半,分給了正滿眼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輕聲嘀咕道:「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教育孩子的,兩個兒子,一個跟地痞流氓混一起,一個進出青樓,還染上了五石散。唯一一個閨女,還被你們給賣進李府當了小妾,真是丟人!」


    李鳳娥的話,馬氏和林家忠沒有聽到,但是不用別人說,他們自己心裏也明白的很,每當晚上夜深人靜時,兩人都會忍不住嘆氣悲傷,不知道自己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了,這輩子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言歸正傳,林家孝白了自家女人一眼,將話題重新拉到了楊氏身上。隻是這次還沒等兩人再次爭吵起來,一直靜靜坐在角落裏的楊氏突然開口了。


    「你們都不用爭了,既然你們都不想養我,那就讓我自己一個人過吧。」


    楊氏的話讓林家忠兄弟倆都驚呆了,就連一直不拿正眼瞧她的李鳳娥都震驚地抬起了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佝僂著背的老太太。


    良久,林家忠終於咳嗽了一聲,道貌岸然地勸道:「娘啊,您都這麽大歲數了,哪能讓你一個人住呢!萬一你要是出了點事,身子有點小恙,身邊沒有人照顧,那可不行啊!」


    林家孝撇撇嘴,笑著擠兌:「呦,大哥說的是,娘身邊不能沒人照看著。我看就讓娘跟你一起好了,正好有你照顧著,我們也放心嘛!」


    林家忠自己說出去的話,自己都不好意思收迴來了,一時被噎得臉紅脖子粗的,指著林家孝支吾了老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楊氏見這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聲音也高了幾分:「你們都不用吵了!再吵的話,誰聲音大,我就跟著誰!」


    這話一出,連正要開口的李鳳娥都乖乖滴閉嘴了,他們才不要養這個隻知道吃飯不能幹活的老太婆呢!


    屋裏靜了一會兒,良久,馬氏捅了捅自家男人的胳膊,林家忠瞪了她一眼,不過還是開口了:「那個,娘啊,您真的打算,自己一個人住?」


    楊氏點頭:「是。」


    跟著你們這些不肖子孫過,她還沒累死,就先要氣死了。反正她現在手裏有銀子,以後的日子不怕沒保障。


    「那您是打算住在哪裏?」


    林家忠看了三弟一眼,顯然兩人都很想問這個問題,現在家裏的房子是三間北房,兩排廂房。因為林家信一家早就走了,所以剩下老大和老三兩家子,各自住了一排廂房。至於那三間北房,按理說是應該留給楊氏養老住的。


    但是,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家跟沒有分沒什麽區別。家裏的廚房茅廁都是一個,總不能三家子一起用吧?茅廁還好說,廚房呢?一家子做完了兩外一家子做?那豈不是要等到天黑才能吃上飯了。


    楊氏低頭想了想,她其實是不想在那北房裏住了,她現在隻想遠遠地離開這兩家子白眼狼。可是,不在那裏住,她一個孤老婆子又能去哪裏呢?更何況,那三間北房裏,還有她和老頭子的迴憶呢!


    還沒等楊氏開口,李鳳娥突然眼珠子一轉,說道:「哪能還讓娘住那呢,咱爹可是在那屋裏沒的,娘一個人住肯定害怕,不行不行,還是讓娘換地方住吧!」


    楊氏抬眼瞧了李鳳娥一眼,這是要把她攆出去了?


    李鳳娥被老婆子看的有些心虛,情不自禁地扭過了頭,可是扭完了自己又後悔了,她一個破老太太有什麽好害怕的?


    心一橫,李鳳娥重新迴過頭來直視楊氏,卻發現楊氏已經撇過臉去不理她了。


    林家忠當然也不願意楊氏繼續住在北房裏,北房多好,有大炕,還有堂屋。那房子理應是他這個大兒子住的。


    「嗯,說的也是。」林家忠看向老三,「不過,娘不住北房了,那北房誰來住?我先說好啊,我是咱們家老大,家裏理應由我繼承,北房也應該給我們住。老三,這件事你們沒有異議吧?」


    怎麽沒有異議?異議大的很!


    一說到自己的利益,林家孝兩口子立馬一條心了,你一言我一語地跟林家忠吵吵起來。


    楊氏悲哀地看著眼前吵架的兒子媳婦兒,心裏抽的生疼,明明是在討論她在哪裏住的問題,怎麽話題一轉,就成了北房的歸屬了?


    這就是她的兒子啊,時時刻刻都不忘記自己的利益,哪裏想過她這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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