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二十年來一直是野生野長的,有些事情從來沒有聽人提過。


    況且在他看來媳婦的醫術就挺好,自然沒什麽可擔心的。


    如今,乍然聽到這四個字,他頓時感覺頭皮發麻,心髒急劇的跳動,像是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趙安磕磕巴巴的問道:“身體沒毛病的人也會因為生孩子沒了嗎?”


    林柔靠在引枕上,忍不住伸手敲了敲自己發木的腿,隨口說道:“沒事兒。”


    她心裏隱隱約約有個感覺,那個朱果有大用處,她生產的時候應該不會遭罪。


    不過這零零碎碎的折騰也夠嗆。


    趙安聽到媳婦兒聲音裏有著篤定,悄悄的舒了一口氣。


    將目光中的一絲隱憂隱藏起來,趙安把楚長雲拿給他的書信遞給林柔。


    林柔伸手接過來一看,都是一條一條零碎的消息。


    她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看的很仔細。


    這些東西都是她平日裏接觸不到的。


    裏頭有朝廷的消息,還有關於府衙的那位太子殿下的消息。


    趙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偶爾伸手替媳婦揉一揉腿。


    這些東西他有點看不懂,對他來說有的還是有點深奧。


    他不能把這些東西拿給別人,他隻信任林柔。


    林柔看了足足有一刻鍾,才緩緩的揉了揉額角。


    看了這麽半天,也隻是粗略的看了一下。


    並且有些事他們不了解,看的也是沒頭沒尾的。


    但通過這些消息來看,林柔不太樂觀。


    很明顯這裏麵的水比她想象的還深。應該牽扯到很多宮廷秘聞。


    二十年過去了,這些人還在隱藏,要按這上頭的說法,是這麽多年沒有異動,所以沒有線索。


    現在皇太子出現,打破了平靜的局麵,才讓這些人卷土重來。


    按理說皇帝應該心裏有數,怎麽會拖到如今?


    “倘若按這上頭的說法,至今連一個活口都沒逮著,那個皇太子卻已經半死不活的了?”


    到底是敵人太強大,還是友軍太沒用?


    趙安小聲問道:“這上頭寫畏罪自盡,是自己喝了毒藥嗎?”


    這個林柔知道,咱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呢。


    “這意思就是說他們自己帶著毒藥來的,一看事情不好,自己便服毒自盡了。”


    趙安瞪大眼睛:“就是說他們想殺我,自己也沒想活?”


    這他娘的,不就是他媳婦說的那個損人不利己嗎?


    “他們到底圖個啥?”


    “開心唄。”林柔哪知道人家圖個啥。


    皇帝屁股底下的椅子隻有一把,又不能拆吧拆吧,你一根木板他一個板凳腿的。


    趙安更迷惑了,“弄死我,他們就開心了?”


    “哎。倒也不是。有句話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立場問題。”


    趙安在心底琢磨著這句話,半天,才道:“這意思是說隻要找到那個想升天的人就行了。剩下的雞和犬燉一燉吃了就完了?”


    林柔:……


    好像也對,也不對。


    “這事兒得講究證據。”


    林柔覺得皇帝未必不知道是誰,隻不過,他不知道藏在黑暗當中的爪牙是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林柔不經意間又想起了那個龍井茶糕。


    這事兒也同樣沒有證據。


    林柔檢查過這一次送來的東西,沒有絲毫異樣。


    不知道是那邊怕打草驚蛇,還是另有別的原因。


    反正,這些補藥林柔沒敢用,趙安也沒提。


    “別想了,實在想知道就去問你爹吧。”


    ……


    青陽府衙裏李弘毅正捏著書信滿屋轉悠。


    他對皇帝妹夫說的話頗有意見。


    什麽叫做他不適合教導外甥功夫啊,想當年他在戰場上也沒少建功立業。


    隻是後來受了傷,不得不迴來。


    如今聽皇帝的意思,外甥不適合練李家槍?這怎麽可能?


    李弘毅不服氣,他轉著圈兒想辦法,忽然一拍額頭,有了。


    他找來鄭維吩咐道:“你去準備幾樣兵器,要重重的。”


    鄭維有點摸不著頭腦,“大人,要多重啊?”


    “越重越好!讓他們找一口大刀,最好有個百十來斤。再弄一對錘子。整個兩百斤的棍子吧。”


    鄭維越聽越迷惑,“大人,咱們李家以槍法名揚天下,您弄那些幹什麽?”


    “這你就別管了。”李弘毅輕輕一擺手,“你去做吧。本官明日要用。”


    這麽急?


    “大人,那銀槍呢?”


    李弘毅得意洋洋的說道:“本官已經連夜叫人去取李家的八寶紅纓槍了。”


    鄭維大驚失色:“大人?”


    那可是李家的傳家寶,已經多年沒有動用了,現在拿出來為了哪般啊?


    李弘毅揮手示意他趕緊去辦差,心內暗自得意。


    他曾經遠遠的見過趙安一麵,也能揣測到他大約有些力氣。


    這就好辦了。


    李家的那個傳家寶有些重量,等閑人用不了,正好給外甥用。


    將別的兵器弄得重重的,他什麽也拿不動,可不是隻能學李家槍麽?


    李弘毅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一拍手掌,就這麽定了。


    趙安可不知道親舅舅正在算計他。


    他正跟媳婦商量著畫第二本連環畫。


    這一次他想讓林柔畫得細致一點兒。


    “娘看過之後不會扔的,等日後我們自己留著看,給孩子們看也行。”


    “看什麽?看你喝涼水?還是看咱倆沒飯吃啊?”


    多沒麵子。


    林柔想起這個都不想畫了。


    “那有什麽?聽說太祖皇帝就是獵戶出身。”


    每一次趙清那小子提起來都很驕傲的。


    “也是吃窮的?”林柔好奇了。


    趙安:……


    媳婦兒這是開始嫌棄他吃的多了?他有點委屈了。


    林柔輕咳一聲:“他肯定沒有你能幹。”她在心裏加了一句,也沒有你能吃。


    趙安高興了,媳婦兒還是覺得他好。


    “那是當然。不過,老祖宗也會打大蟲。”


    林柔抽了抽嘴角,人家大蟲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才遇見你們這樣的。


    提起大蟲,趙安說道:“我已經讓他們把那張虎皮熟好了。過幾天就能收起來,到時候給咱閨女兒子做褥子,一定很威風。”


    林柔想了一下,閨女一張小臉白白淨淨的躺在虎皮上,她打了個抖,畫麵太美好,想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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