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眼中的期盼,皇後定定的望向他的眼底,忽然一扭頭:“你走吧。”


    明黃色繡金絲五爪金龍似乎顫動了兩下,骨節分明的手掌緊緊的捏著明黃色的絲帕,半晌,大殿內傳來了金漆朱門關閉的聲音。


    銀鶴宮燈下,隻餘一聲歎息。


    皇後自此不再提往青陽府送東西的事,隻是將平常吃的用的等待時機送進布口袋,又張羅著東宮的陳設布置,靜靜的等著兒子兒媳婦迴來。


    太後卻很有興致。


    她指揮著李嬤嬤將東西一件一件的歸置進箱子裏,在宮裏轉悠著琢磨還有什麽東西沒裝。


    李嬤嬤笑道:“上迴您送的親手製的褻衣褻褲也不知殿下用得怎樣?老奴記得您還製了一套珍珠錦的中衣,那個料子穿著舒坦,不如一並裝在箱子裏給殿下送去?”


    “是了。哀家從前還做了一套中衣,快裝進去罷。”


    李嬤嬤笑著轉身進殿,不一會兒便捧了一套珍珠錦製的中衣出來,直接放到了顯眼之處。


    “殿下離家多年,對家裏的情形還不了解,必然心中忐忑不安。不如,太後娘娘寫一封信放在這中衣之上一塊兒送過去,也讓太子殿下知道祖母惦念著他?”


    太後一拍手,“你說的對,正該如此。”


    李嬤嬤微笑,心中暗自納悶兒,上次的褻衣褻褲送去了那麽久,怎麽還沒有異樣?


    按說太子長在民間,這樣名貴的衣料從未見過,不可能束之高閣,到底怎麽迴事兒?


    趙安一覺睡到大天亮,他是被餓醒的。輕輕的推了推媳婦兒,“你餓不餓?”


    林柔將被子一卷,“你煩不煩?”


    趙安看了一眼媳婦兒微微隆起的腹部,偷偷的摸了一把,起身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榻。


    出門的時候見到正房外頭青溪正在商量趙安和趙靖。


    “二位世子爺,此處荒僻,衣食都不是那麽方便,即便是現在就打發人去采買,也得午後才能迴來。再說此處的成衣鋪子還不知什麽樣?先借一身衣裳用一用罷了。”


    趙靖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借,我就是把我的衣服借給一條狗,我都不借給他。”


    趙清憨厚的笑著:“我也不富裕。我自己還指著我哥養活呢。”


    反正是他親哥,養活他也是應該的。


    兩人不管青溪為難扭頭跑了。


    青溪有些無奈,她都磨一早上嘴皮子了,這二位世子爺就是油鹽不進。


    過會子汝王殿下著人請的大夫便要來了,怎麽也得給成王世子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吧?


    要不然怎麽瞧病啊?


    趙安看著那倆小子跑遠的背影,忍不住說道:“反正趙崝是個病人,也下不了床榻,我那裏有一套褻衣褻褲你給他送過去,再找件中衣讓他先換上。”


    青溪猶豫道:“隻怕不適合?”


    趙安也不多話,跑進屋輕輕的推推媳婦兒,“上迴我弄壞的那個褲子呢?”


    林柔正懶在床上數羊,聞言問道:“幹啥呀?”


    本來就是個內褲,還又瘦又小,她現在一看見那條褲子就想起趙安露著白花花的臀部隻能用雙手捂著的事兒。


    這玩意兒還有啥用啊?


    “那個趙崝不是受傷了嗎?身上的衣裳都不能要了。一會兒大夫就來了,好歹換個中衣和褲子吧?”


    “哦,也行,反正也穿不了,給你拿去吧。”


    林柔揮手從布口袋裏取出衣褲拿給趙安,她還打算抱著被子賴一會兒再起來。


    趙安出門將手裏的東西遞給青溪,“拿過去吧。就是那條褲子上破了個洞,你給他縫兩針。”


    青溪一觸手心中一動,她悄聲說道:“主子,這料子是宮中獨有的,送去不適合吧?”


    趙安看了那衣服一眼,關於這個,他們夫妻倆真的不太知道,也沒聽人提過。


    趙安撓頭:“也沒有別的了。”


    正常的他還得留著自己穿呢。


    有了,“那你就說是趙靖那小子從府衙拿迴來的,就這麽著吧。”


    青溪點頭,一抖落褲子,手就是一僵,她悄悄的瞄了趙安一眼,這可不是破了個洞,是整個都成了開襠褲啊?


    趙安心虛的一擺手:“拿走拿走!”這可不是什麽美妙的記憶,想起來就讓人尷尬。


    青溪福了福身,拿著衣裳出去了。


    趙安跑進屋裏,跟媳婦嘀咕著青溪的話。


    “看來這料子還不是隨處可以見到的,咱們以後用著得小心點。”


    林柔瞪大了眼睛,她用手指點著趙安的額頭:“那就不要送了啊?”


    趙安不以為意的說道:“沒事兒,我讓青溪說了,就說是趙靖那小子從那個太子那兒拿迴來的。”


    林柔一個翻身爬起來:“什麽叫趙靖拿迴來的?那是一條內褲!誰家好人第一次見堂弟送內褲啊???”


    趙安:……


    兩口子大眼瞪小眼,半晌林柔敗下陣來,送都送了,算了,就當那位皇太子腦子抽風了吧。


    趙安憨憨的摸摸自己的頭,他當時就覺得哪裏不太對頭?幸虧他留了個心眼兒,一拐彎把小舅子賣了。


    再一想,送內褲的是府衙裏的那個太子,拿內褲的是便宜小舅子,反正尷尬的不是他。


    兩口子對視一眼,瞬間安心了。


    林柔推趙安,“你去廚下看看,我前幾天跟沈大叔說了,讓他給做一些那個紅茶蜜棗糕,問問他做好了沒有?”


    “一大早就吃那個?”


    “不是咱們用,給那邊嚐嚐,沒準祖母和咱娘也喜歡呢?”


    趙安垂著頭沒說話。


    “怎麽了?”林柔奇怪的問道,這人不對頭,“發生什麽事兒了?”


    趙安的聲音有些低落:“我給娘寫了信,每一次都會問。可始終沒有迴信,你說咱娘?”


    “不會!”林柔可不認為趙安他娘有別的想法,雖然當時送的東西都奇奇怪怪的,但她隱約能感覺到善意。


    “會不會你娘壓根就沒收到你的信?”


    趙安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明明親爹都迴信了啊,而且每一次都很快。


    “畫畫吧。”林柔摸著下巴一槌定音,“畫連環畫。”


    “啥?”趙安聽不懂。


    林柔收拾著起床,打算吃完飯就開幹。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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