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搖了搖頭:“我們都沒事,是無意中救了一個人還打了一隻大蟲,趕緊進去吧,我給他瞧瞧。”


    這裏荒僻,又是天色將晚,去縣城裏請大夫已經來不及,不如她給看看。


    雖然她的醫術是個二把刀,但咱“見多識廣”啊。


    眾人七手八腳的幫著楚長雲把人抬進了客房。


    青溪和紅渠拿著陶盆和巾布上前,拂開那人臉上的亂發,打算給他清理一下。


    突然,屋裏響起了幾聲輕唿,青溪和紅渠的手也頓住了。


    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目光中都帶著愕然和驚訝。


    趙靖是第一個跳起來的,“怎麽會是他?”


    趙安皺眉問道:“你認識他?”


    趙清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來,聽見趙安問才說道:“成王世子趙崝。”


    趙安和林柔,這個……


    青溪和紅渠已經停了手,她們兩個人心裏明白,如今自己是太子妃娘娘的人,這成王世子……


    屋裏一時鴉雀無聲,趙靖跳起來,“姐夫你不能救他,他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小婦養的,還想當太子,臭不要臉的。”


    他沒有注意到,床榻上的人手指動了動。


    趙清看著趙崝這副慘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家夥可比自己當初慘多了。


    想當年他們三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每天在一起讀書練武,這趙崝事事爭先,每一樣都要壓他和趙靖一頭,可以說,三個人一見麵沒有不吵架的。


    每一次趙崝都用一副高高在上,鄙夷的眼神望著他倆,就很讓人氣憤。


    趙靖吵不過他,讀書讀不過他,打架也幹不過,幹脆就罵小婦養的,看著趙崝冰冷刺骨的眼神,趙靖和趙清很解氣。


    都是太祖的子孫,憑什麽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如今趙崝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趙清心中有點五味雜陳。


    “大哥,你看?”他聽大哥的。


    趙安拍了拍趙清的肩膀,說道:“無論他是誰,既然我已經把他救了,這就是天意。”


    林柔輕咳一聲,上前抓過趙崝的手腕,感到手底下的手腕有一瞬間的僵硬,她裝做不知,半晌才道:“失血過多,但應該沒有傷到要害,好好調養吧。一會讓柳風他們給處理一下傷口。再去廚房告訴沈大叔一聲,按我的方子給熬點藥。”


    屋裏頭正亂著,門口有人說道:“到底怎麽迴事?”


    眾人一轉頭,就見汝王站在門口。


    他的臉上不見了平日裏的一團和氣,帶著一絲嚴肅,邁著方步過了門檻,看向床榻。


    眾人忙閃開一條道讓他過去,汝王走到床前,眉頭不經意的動了動。


    心中暗自思量,這要是在幾個月前,他大約會忍不住動點手腳一勞永逸。


    現在麽,沒有這個必要。


    太子殿下可還在青陽府衙呢,這個趙崝麽,如今不重要。


    他歎道:“這是怎麽話說的,怎麽就到了這步田地?”


    汝王迴頭喊跟他來的護衛,“明天去縣裏頭找個郎中過來,給他瞧瞧,再去打探一下成王府的人,告訴他們世子在這裏。”


    轉身一拉趙靖,“兔崽子,也不加件衣裳就往外跑,凍死你個小王八蛋。”


    趙靖氣得跳腳,爺倆個吵吵鬧鬧的出去了。


    眾人退去,林柔和趙安迴到房裏。


    “你怎麽把他救迴來了?”林柔好奇。


    趙安拉著媳婦兒小聲說道:“我哪知道是他?就是聽見大蟲的聲音手癢,又想著給咱兒子做個虎皮褥子才去的,當時看他那身穿著打扮有點不一樣,就順手把他弄迴來了。”


    “那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還讓我救他?”難道趙安就沒有點想法?


    “都弄迴家來了,這麽多人看著呢,能不救嗎?”


    這人多嘴雜的,他要是把趙崝弄迴家又丟出去,得傳成什麽樣啊?


    林柔摸著下巴一想也是。


    半夜的時候,趙崝便清醒了。


    他的眼睛盯著窗紙,似乎要透過這薄薄的窗紙望向未知之處。


    可目光所及隻有微弱的跳動的燭火,那燭火似乎已經燃到了盡頭,垂死掙紮著,火光越來越弱,很像他自己,怎麽掙紮都掙不脫命運。


    他的鼻子一酸,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燭光到底沒擺熄滅的命運,室內陷入一片黑暗,隱隱的有抽泣聲響起。


    林柔跑山上去轉了一天,十分疲憊,迴到家裏,先將山藥都挪到事先預備好的屋子裏,跟著趙安迴了正屋。


    兩口子匆匆的吃了一頓飯,便迴房安置下來,一夜好眠。


    遙遠的皇城裏,皇後正呆呆的坐在鳳榻上。


    她想起白日裏布口袋中突然出現的像小山一樣多的帶著泥土的東西,心中十分不安。


    兒子兒媳婦在知府衙門裏,跟他舅舅在一起,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


    再說孩子受傷了,更不可能到山間去,怎麽裏頭又出現了幾個月前充饑之物?


    張嬤嬤見她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勸道:“主子有什麽煩心事不如直接問問皇上?老奴瞧著皇上也未必不肯說的,隻是您不問,他也不知如何開口。”


    皇後搖頭,她望著這金磚鋪地雕梁畫棟的宮殿,歎息道:“他,隻是皇上。不是當年跟在我身後的小五子,有些話他不會說的。”


    這些年兩個人的矛盾日深,不隻是因為大封後宮的事,還有李家的事。


    她曾經隱隱約約察覺出若是成王世子入主東宮,隻怕皇上就要對李家動手了。


    滅了滿門不至於,丟官罷爵是難免的,這便是皇上所謂的保全之策。


    蒼天有眼,兒子迴來了。


    皇後想到那一日母親進宮,拉著她的袖子,哭得老淚縱橫,一個勁的念叨著“這下好了,可好了。”


    皇後目光有些模糊,不知何時,一方明黃色的絲帕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抬頭望去,她有些怔忡。


    這張臉從她記事起便時常陪伴著她,她見過這人目光中流露出的各種各樣色彩。


    羞澀,喜悅,歡欣,悲傷,憤恨,痛苦,還有情深似海,到如今的深沉難辨。


    皇帝的聲音低沉溫柔,帶著少年時的語調,“我說過,你流一滴淚,我就情願挨一鞭子,這些年欠了好些,你怎的還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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